让应辞稍微松了口气的是，孟宴臣从来不会让她在外人面前难堪，所以就算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小赌注，他也绝不会让外人觉察到。
所以在整个吃饭的过程中，他都没有再打开那个APP。
至于说为什么是“稍微”……
还是应辞的羞耻心作祟，毕竟人还坐在酒店餐厅里，周围还有其他食客在，这种感觉真是怎么想怎么奇怪。
再就是，孟宴臣不是闲人，手机消息一刻未停，他每每拿起手机检查消息——亦或者是手伸向手机，她心里都会不轻不重地咯噔一下。
好在这顿饭还算愉快地结束了，应辞到后面也知道他是真的在忙工作上的事情，还笑嘻嘻地问他“你明天要致辞，都不需要准备演讲稿吗”。
孟宴臣数不清自己已经多少次被老婆可爱到：“我有腹稿。”
“啊，上万字的腹稿吗？你都已经全部背下来了吗？”
他差点笑出声：“怎么会有上万字，我只是简单介绍国坤海外部门的成绩而已，再谈谈短期内的规划，这就结束了。都是工作上的内容，我早就烂熟于心，所以没有写稿子的必要，当然也不可能有上万字那么多。如果要去股东大会上做述职或者阶段总结，那可能确实会有上万字。”
应辞眨巴眨巴眼睛，尽管还是不理解，但总归点了点头。
照这么说，国坤内部的高层会议其实比公开活动要严肃得海了去了，并且给到他的压力也相当大？
结合孟宴臣曾经表现出的对国坤股东团队的态度，她就算是出于最基本的关心和担心，也很难不戴上有色眼镜看问题。
出国之前的孟宴臣，作为国坤集团董事长的孟宴臣，到底经历了多少啊？
坐在她对面的孟宴臣自然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笑意渐浓：“这段时间总是看你皱眉头，天生漂亮的眉毛不该变成麻花的。”
应辞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所以几乎立刻就舒眉笑开，一开口还是无比正经：“我就是觉得你们股东都是超级恶霸！”
孟宴臣直接笑喷。
应辞真以为这样的友善相处能坚持到他们回房间，然而一切美好愿景都在孟宴臣提出吃了饭想去散步消食的时候消失殆尽。
察觉老婆的脸色瞬间发生千百种变化，孟宴臣就算有再多坏心思，也得先把老婆哄好，于是小心牵起她的手。
“我们去的是酒店的私人花园，明天宴会厅就举办国坤高层酒会了，私人花园早就被包场。我刚刚吃饭的时候已经跟工作人员对接好了，今晚这个花园里不会有别人。”
应辞眯眼，明显还是没相信他的话：“真的不会有别人吗？”
说句实在话，孟宴臣也说不准花园里会不会有其他人出现，所以干脆没接话，牵着她进了电梯。
这是个风景相当不错的空中花园，在酒店的中层，再高几层的交错位置还有个无边泳池，都是仅供酒店贵宾客户使用。
正如孟宴臣所说，为了国坤的高层酒会，中高层这些设施早就被全部包下来了，仅供来参加酒会的人员使用，就连进场都需要登记。
这里的夜景一向很好，也算是孟宴臣曾经最喜欢看的风景之一。
在无数个孤寂窒息的夜里，他就这么站在家里的落地窗边，两眼无神地盯着窗外的城市天际线。
至于他到底想要从夜景中寻找什么值得看的东西，亦或者是想从黑夜中找到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只知道，只有这样站在窗边，只有这样从高处盯着这座城市，他才能在夜色中找到些许安慰，才不至于那么痛苦。
他们在这次散步中没有聊任何和工作相关的事情，孟宴臣在听应辞神采飞扬地介绍伦勃朗的光影运用，再就是她心心念念了很久之后终于亲眼看到的那幅《夜巡》，满眼笑意。
在专业领域里尽情奔跑的应辞，真真正正地让他看到了“像是旷野而不是单行轨道的人生”究竟该是什么样。
他曾经陪应辞去荷兰看过一次画展——正好是他们蜜月期间，主要是伦勃朗的作品。以前只在应辞买的画册上见过的作品，当时亲眼看见，他也觉得震撼。
他的近视度数不低，应辞当时还示意他摘掉眼镜站远一些看画，他照做了，然后再次结结实实地被这位大师的色彩和光影的运用惊到。
纵然他不懂这其中的门路，但让门外汉也觉得牛的东西，那才是真的牛。
逛了几圈下来，应辞懒洋洋地靠在孟宴臣手臂上，借着他的力气继续往前走。
察觉身边的人已经开始犯懒，孟宴臣笑着反手揉揉她的脑袋，问她要不要回房间去。
她简直求之不得，甚至顷刻间还振奋了些，拽着他的胳膊往出口的方向去：“走啦！”
被应辞往外拖的过程中，孟宴臣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应辞丝毫没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从大门进入室内之后，下意识在登记处停了一下，随后继续笑嘻嘻地拽着孟宴臣往电梯间的方向去。
巧的是，这趟贵宾层专用的电梯也早早被包了，这个点只有他们两个用。
刷了房门密钥之后，电梯缓缓关门。
与此同时，应辞突然腿一软。
“孟宴臣！”
在封闭的、狭小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震动强度似乎呈指数上升。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样的感觉新奇得让她头皮发麻。
应辞下意识揪紧了孟宴臣的袖子，力气越来越大，额头上紧接着冒出一层细汗。
“你干嘛呀……”
“你不是觉得很累吗？”
孟宴臣一脸无辜，一手拿着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漫不经心地滑动；另一只手依然被应辞紧紧抓着，大臂还在被她毫无意识地狠掐。
“我这是在帮助你放松，让你舒服。”
应辞这回直接瘫在他怀里，随后被他面带笑容地一把抱住。
那瞬间，她脑子里浮现出的形容词居然还是“荒唐”。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