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两位少爷,你们可算来了。”张家宅邸面前,小侍女翠儿哭得眼睛通红。

    她的身后,张家宅邸气派的大门紧闭,在昏暗暮色中,张家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冢,透着一股不详的死气。

    “他们不开门,我之前敲过了。”赵季在乔知鱼身后说道,“后门也是锁的。”

    乔知鱼扫了一眼大门和两侧围墙,果断决定,“翻墙!”

    “来,托我一把。”

    她几下翻过墙,迅速把大门的横栓取下来,将赵季和侍女翠儿放进来。

    翠儿立即带路,“这边,快跟我来。”

    一行三人穿过中庭,往内院匆匆而去。

    中庭之中,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锦缎衣衫的青年男子,他见到眼前陌生人,大声叱责道:“你们是谁?谁放你们进来的,想干什么?来人,拦……”

    “滚你爹!”乔知鱼一马当先,狠狠一个飞踢将他踹倒在地,抬脚从他身上过去。

    赵季紧随其后,路过他前啐了他一口,“狗杂种。”

    青年男子是张家长子张显,他躺在地上,足有半刻钟才缓过气来。

    他捂着胸口,先是痛叫两声,然后颤着手摸向剧痛无比的后脑勺,摸到了一手的血。

    “血,血……”他拧着脸,哭喊着,“来人啊,有强盗!杀人抢劫啦!”

    后院里,走廊间,翠儿匆匆带路。

    “小姐的那把剪刀是钝的,可是伤在咽喉,所以血流不止。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扯了新棉被的棉花敷在伤口上,可是血还是在流。”翠儿哽咽着。

    “做得很好,别怕,有我。”

    乔知鱼一边走,一边在系统商店搜寻着补血止血类的药剂。

    补血剂100点积分一瓶,一瓶相当于200毫升的血包,一天之内喝的补血剂不能超过五瓶,否则伤者会患上凝血功能障碍的后遗症,终生无法治愈。

    止血剂也是100点积分一瓶,但使用的先决条件是清洁并整理好伤口,否则无法生效。

    她提前兑换了五瓶补血剂放在怀里。

    “你们终于来了!”走廊尽头,一个小侍女急得满脸是泪,“快进来,小姐要不行了!”

    乔知鱼掀开门帘,迈步而进,屋里灯火昏暗,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地上全是沾血的棉花,脚踩上去便溢出血水。

    安颜躺在腥红的喜床上,就像躺在血海之中。她双目紧闭,那张原本俏丽的小圆脸如今脸色惨白如纸,眉宇间甚至已经浮起一丝死气。

    这是休克,失血过多!乔知鱼一看,迅速取出补血剂,小心给她喂了四瓶。

    安颜脖颈间混乱缠着厚厚的绷带,上面仍有斑驳血迹渗出。

    乔知鱼转身用桌上喜酒搓洗了手,捡了桌上的剪刀,也用酒冲洗两遍,然后走到床前,俯下身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将绷带剪开,露出里面被血黏成一团,粘在伤口上的棉花。

    她轻轻把那层棉花揭开,然后,横亘在安颜脖颈的,长达两寸,血肉模糊的伤口就这样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你傻不傻?”乔知鱼心头一酸,往日小姑娘睁着那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笑嘻嘻围着她打转转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

    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怕疼,也爱美。用剪刀自尽的时候,她的心该是有多痛,痛到浑身鲜血淋漓也不在意,痛到皮肤肌骨被割开也不再害怕,痛到只想死,想快点死。

    “阿临,家丁来了,快点!”赵季在门外低声道。

    伤口清理已经来不及了,乔知鱼从系统商店买了个大号的创可贴,贴到安颜的伤口上。这不能从根本上止血,只是权宜之计,如今必须赶快带着安颜到医馆,大夫会清理包扎,到时候她给她喝下止血剂,才能真正止血,把命保住。

    安颜的面色稍有回转,已经褪去了死气,带上了一丝暖色。

    此时,院里嘈杂起来,火光冲天。

    无数家丁举着火把将这里团团围住,张显站在众人中间,捂着后脑勺,咬牙切齿地大骂道,“赵季,乔临!不要以为你们有点家业就可以在江阳横行霸道!这里是张家,我们是皇商!”

    “皇商怎么了,我赵家难道怕你?谁敢动我赵季一下试试,我哥不把你们整死我跟你们姓!”赵季拦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张显一时气短,“行,你赵家是了不起,我不敢动你。那乔家呢?乔临,滚出来!”

    “老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里面的柳安颜是柳家主动送来给我爹做妾的。柳家嫁女,我们送丝,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买卖,这贱货掀开盖头就捅穿我爹的大腿。我爹六十了,还要遭这种罪,她要拿命来赔!”

    “赔你祖宗!”

    一个板凳从房内飞出来,直冲张显脑门而去。

    一个家丁见势不妙猛地拉了张显一把,让他险险躲过,摔到一边。

    那板凳砸到假山上,顷刻发出一声巨响,撞得四分五裂。

    下一刻,乔知鱼抱着安颜,从屋内迈步而出。

    “你要干什么?把她放下!”

    张显从地上爬起来,又怒又恨,“柳安颜一朝过了张家的门,就是张家的女人。她生是张家的人,死也是张家的死人。”

    乔知鱼面色阴沉,“我现在腾不出手来,你该庆幸这点,不然我给你脖子来一刀放放血!”

    “今天我就是要带她走,谁拦也没用。”

    “乔临,你桀骜狂肆,夜闯民宅,打伤家主,强抢女眷,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州衙是摆设?”

    张显恨道:“我已经报官了,官兵马上就来,你就等着吃板子吧,休想离开。”

    他一手摸着自己钝痛的后脑勺,一手指着安颜,咬牙切齿,“你也要付出代价,就跟这个贱货一样。”

    “她不是贱货,她是人!”

    乔知鱼看着那张显,只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的面目可憎,“她才十六岁,她还有几十年的人生,她不是礼物,不是商品,不是货!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环视四周,橘黄闪烁的灯火映在她的眼底,像是眼中燃烧起一汪野火,“你们堵了她的生路,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让不让开?”

    “围上去,一个也不许退!”张显下令道。

    家丁们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刀棍,面色不善的逐渐围拢。

    “赵季,背上安颜。”

    乔知鱼将怀中安颜轻轻托付到赵季手中。

    转过身,她眼神决绝的按住刀柄,缓缓拔出了刀。刀出鞘的声音,又阴又冷,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间。

    她一刀挥出,那个方向的家丁便赶紧后撤,但下一刻,他们又围了回来,畏畏缩缩拿着武器格挡着。一连挥出几刀都是这样,根本无法清出前进的路。

    张显在一旁大声指挥,“私闯民宅持刀伤人,罪加一等,他不敢伤人!”

    “围上去!他是花架子,不敢真的砍下来,大家耗死他!”

    听闻此言,家丁们更加不惧,纷纷围拢,你退我上,像牛皮糖一样胶黏着。

    这样不行!安颜的伤拖不得!

    乔知鱼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赵季背上的安颜。安颜的脸色愈发的苍白,有血从创口贴的缝隙流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她转过头来,煌煌火光下,面前的家丁们一个个试探着,好像笃定了她不敢真的下死手,没有一个人肯退,没有一个人肯为命悬一线的安颜让出一条生路。

    张显在一旁指挥着,大喊着:“大家不要怕,他不敢!他不敢!”

    不敢?

    她垂眸,手中这把长刀,其实从未饮血。

    她也从来笑意盈盈,与人为善。

    可是善良,绝不意味着软弱。

    “知鱼,凝神,看向前方。”

    爸爸的声音隐约在耳畔响起,将乔知鱼的记忆拉回到幼年。

    书房里,乔爸蹲在十岁的小知鱼身后,指着对面的人形木桩,发出指令,“去,攻击他。”

    小知鱼握着圆规,不肯上前,抽抽噎噎,“老师说,好女孩不能伤害别人。”

    “知鱼,爸爸从不要求你做什么好女孩!”

    乔爸脸上流露出少见的严肃,“那个男同学用圆规扎你,屡教不改,爸爸非常生气。你很善良,但善良绝不意味着软弱,更不意味着无底线的妥协和包容!”

    “在适当的时候,你要狠,要不怕冲突,迅速出手。像野狼,像猎豹,就是不能像绵羊!”

    乔爸指着对面的木桩,“你看,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头、咽喉、脏器、下|体,我们绕开,木桩上画的红线,是动脉血管,我们也绕开。其他地方,全部都可以攻击,狠狠攻击。”

    “好。”他扶着小知鱼的肩,“凝神,看向前方,看向我们的敌人。武器握好了吗?”

    小知鱼用力吸了吸鼻涕,握紧了圆规,“嗯!”

    “我乔定岳的女儿,绝不是懦夫。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乔爸轻轻把她往前面一推,狠声道:

    “干他。”

    思绪收拢。

    张家宅邸,灯火煌煌,安颜性命垂危,家丁团团包围。

    面前的张显志得意满大喊:“对,围上去,他不敢,他不敢!”

    她不敢?

    乔知鱼冷笑一声,猛地抬眸,眼神坚定又凛冽,如铁如冰。

    她翻身迫近,一个纵身跃起,挥起一刀狠狠落向张显的右肩,手起刀落,鲜血迸溅!

    俯首张显身侧,她阴沉的脸溅上半脸的血点,像是索命的阎王,狠厉地从齿缝间冷冷挤出几个字——

    “你看我敢不敢!”

    全场寂静。

    张显看着头顶近在咫尺的杀神,吓得脑海一片空白。

    直到肩上剧痛袭来,他后知后觉看向压在自己肩上的长刀,顿时腿一软,惨叫出声,“啊!啊!杀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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