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

    经过梳理时间线和询问试探罗秘书,姜南枝一无所获丢开手机。

    这些怀孕的女人明知彼此的谎言站不住脚,却不拆穿彼此。

    可见对宋衍痛恨至深。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等同于朋友,她们宁愿互看不爽,也要在这儿捞笔好处。

    可又不像真闹事之人,起码在她们身上,她没有感受到面目可憎,或贪得无厌。

    想起什么,姜南枝忽而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吓宋衍一激灵,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怎么了老婆?」

    姜南枝打开床头柜抽屉,取出里面的手机,没有电了,她扯过数据线充电,然后把宋衍的右手从被子里抓出来,端详大拇指。

    “……”宋衍秒懂,「想查我手机?」

    「外面那些女人一看就是来捣乱的,不嫌事儿大的,打电话叫罗安全来处理。」

    不过她听不见这些。

    姜南枝注意过宋衍开手机,就是拿指纹解的锁。

    可她忘了关机再开机的第一次是需要输密码才能进的,泄气地垂下头。

    「小笨蛋,试试我电脑密码,罗安全不是告诉你了吗?」

    宋衍心声宠溺。

    像是听到了,姜南枝又猛地抬起头,嘴里喃喃六个数字,输入之后跳进主页面。

    她拿气音笑了一声,仿佛在得意自己的聪明。

    宋衍蹲坐地上,偏过头专注地看着她。

    她则看手机,一人一狗守在床边。

    进微信,姜南枝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聊天列表备注,外面传来门铃。

    她“啧”了一声,撇下手机。

    来人是送外卖的,帮忙从超市采购了食材。

    下单的是冷烟,接过袋子去厨房。

    秦姝系着蔡妈的围裙,在厨房里面晃荡。

    坐在客厅里的戴小乔和同样大肚子的女人聊着天,不知秦姝说了什么,戴小乔回过头,然后冷烟把一个菜袋子拿出来放餐桌,戴小乔两人开始剥青豆。

    姜南枝暗道她们自来熟,环顾一圈,终于在阳台找到骑踏板摩托的女人身影。

    似乎是看见她,女人才挂断手中电话,打开推拉门进来,额头薄汗亮晶晶的。

    “叫我祝天赐吧。”女人说。

    “姜南枝。”她道。

    “知道,我们老板刚结婚,圈子里传遍了。”祝天赐露出听话礼貌的目光,“我可以抽根烟吗?”

    这么一来,等于间接告诉她,怀孕是假。

    姜南枝笑看阳台:“不怕热?”

    心里却诧异,我们老板?

    莫非…

    餐厅有孕妇,在屋里抽烟的确不妥。

    祝天赐不怕热,也明白她的言外意,折回阳台,身子斜靠在玻璃推拉门上,阳光之下长相清纯,适合演校园剧里的学姐。

    “我是演员。”她说。

    姜南枝看了下脚旁的cpu,目光温和地打量她:“你是明日艺人?”

    祝天赐莞尔:“嗯。”

    宋衍一脸怀疑。

    「我公司艺人?我怎么不知道?来我这飙戏了?其他几个又是什么玩意儿?谁指使你们的?」

    “我如果问你受谁指使,你应该有些为难。”姜南枝换个问题,“为什么和我坦白?”

    祝天赐眼神淡淡,字里行间却有野心:“想拍戏。”

    姜南枝心头一动:“你多大了?”

    祝天赐垂下眼:“二十三。”

    “演过什么?出道几年?有没有代表作?”

    祝天赐摇头:“去年刚出道,不过得罪了人,被雪藏了。目前…只演过刚拿了B超单的孕妇。”

    姜南枝:“……”

    祝天赐的眼神在说话前变委屈,可深沉抽烟的模样又让姜南枝觉得她在演戏,目的是为了得到自己的慧眼识珠。

    “得罪了谁?”她又问。

    祝天赐终于闪了闪眸,弯腰把烟蒂碾熄在花盆的泥土里,从口袋里掏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巾,将烟蒂包进去攥在掌心,最后看向她,仿佛这才有勇气坦白:“李臣年。”

    姜南枝心下怔忪。

    李臣年,明日传媒一哥,是演员,也是年轻影帝。

    夜里,月挂树梢。

    洗漱后几小时过去了,只要想到客房里的几个女人,姜南枝就翻来覆去睡不着,搂着植物人老公对牛弹琴。

    等困意姗姗来迟时,外面冷不丁鸡鸣了。

    都说闻鸡起舞,宋衍,你听见鸡叫了能醒来吗?

    她其实对宋衍没什么感情,只是计划这辈子如何实现梦想的时候,他正好戴着“我能帮你实现梦想”的光环出现了。

    她需要他,在水深火热的娱乐圈里给她牢固后盾。

    哪怕一点点都行。

    和昨晚一样,这只鸡不会鸣两声就消停,起码得有十来分钟,间歇式的嗷叫。

    姜南枝很快烦躁了。

    例假造访,头一天是最容易上火。

    cpu本身长了双大耳,宋衍想听不到鸡鸣都不行,迷瞪瞪准备重新进入梦乡时,忽而听见开门响。

    走路节奏是小妻子的。

    他一下子打起精神,压根控制不住狗狗血液里流淌着在夜里本就兴奋活跃的因子,蹿过去迎接小妻子,特狗腿地摇头摆尾。

    「晚上好老婆,渴还是饿?」

    他快乐地低笑了一声,带了几分得意,「不然就是想我了?」

    小妻子片刻不停朝玄关走。

    「这么晚了去哪儿?」宋衍跟随她来到院子里。

    自动感应路灯亮起,月光静悄悄地洒了满地。

    姜南枝来到cpu的小木屋前,伸手指着木屋门口被绳子束缚住一只脚的大公鸡,话到嘴边,可能又觉得这样不够凶,抄起池塘边的装饰板砖,回到屋门口,警告地指着大公鸡。

    看她架势,宋衍以为她要对大公鸡撂下不要再叫的威胁之言,或者下什么战书。

    哪知小妻子憋半天,说:“这是第一次。”

    宋衍:“?”

    姜南枝把板砖放回原位,头也不回地回了家里。

    过了一夜,女人们洋洋洒洒开启第二天生活。早上聚在餐厅讨论早餐吃什么。

    午餐和晚餐吃什么。

    仿佛把这当成了自己家里。

    远远的,宋衍麻木看着,走到小妻子膝前,蹭她的腿。

    「你要留她们到什么时候?看着好烦。」

    比宋衍还要表情麻木的姜南枝挪开手中早报,若有所思摸狗头,竟有闲情逸致设想:“如果我和你爸爸离婚了,她们当中会不会有一个直接上位?”

    宋衍:“……”

    开什么玩笑。

    「快收回这句话,打消这种念头,摒弃这种思想。我认定你了,夫妻患难与共,你不能丢下我。」

    「我现在是植物人,谁能看上我?也就只有你不嫌弃我。」

    他心声莫名哑下去了几分。

    这晚宋衍失眠了,趴客厅地上,望着夜空的月亮,回想小时候,回想成年后,回想第一次见小妻子的时候。

    是春天。

    他还不是明日董事长,只是副总裁。

    他坑了宋徽的股赚了一大笔,宋徽来找他麻烦,和他发生口角冲突后,宋徽把他从老宅的楼梯推下,造成轻微脑震荡。

    两个礼拜后,他因为处理一桩棘手的娱乐圈问题有些头疼,心中烦躁,鬼使神差冒出一个念头——要把宋徽尚未正名的未婚妻抢过来。

    抢过来,宋徽才会知道疼。

    他忘不了第一次见小妻子的那晚,她在便利店兼职当理货员,他假装进去买东西,故意走到她旁边,弄掉货架上的喜之郎果冻。她当时蹲着整理货架底部商品,由于左眼麦粒肿,也或许习惯性不看人,没有抬头,只是拿起果冻递给他,又撕两把塑料小勺。他接过勺子时说了句谢谢,手指故意抚过她手指。

    她心有点大,或在分心,没意识他搭讪,对他说“没事”。

    讲不清什么是心动,就是那瞬间心率失衡,想让她看自己一眼。

    哪怕问他一句“还需要买点什么吗”都好。

    可是她都没有,兀自做着分内之事,让他有种挫败感。

    对自己的外在形象产生不自信的自我怀疑。

    他心不在焉,同手同脚地去收银台结账。

    收银员眼珠子都瞪圆了。

    “咔哒”开门动静传来,宋衍刷地竖起耳朵,听到熟悉的脚步夹杂着外面忽高忽低的鸡鸣。

    他下意识看墙壁上电子时钟,凌晨三点十八分。

    方才沉浸思绪,竟完全没注意鸡鸣又起。

    宋衍跟上小妻子。

    还是池塘边那座狗狗小木屋,还是那块装饰板砖,还是那只公鸡。

    她咬牙说:“这是第二次。”

    也把大公鸡惹怒——“叫你起来尿尿,咋还不识好鸡心呢?小傻瓜。”

    宋衍凶猛地做了一个往前扑咬的佯装动作。

    惊到姜南枝。

    ——“啊,鸡头不保!”

    它扑棱着鸡翅膀,尖叫着钻回小木屋里。

    不知是不是鸡心太小了,隔日凌晨三点,大公鸡叫得比前两日都要厉害,不过小妻子并没起床。

    宋衍在主卧门口徘徊许久,听客房有人在趿拖鞋,生怕遇见那些女人,忙回了自己窝里继续睡。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沉。大概是这两日都没好好睡的缘故。

    他再睁眼,是被很香的烹饪香气给勾醒的。

    打着哈欠来到厨房,小妻子正身系围裙在灶前忙碌。

    「早啊老婆,做了什么好吃的给我?」

    他身后又过来一群刚洗漱完毕的女人。

    “好香啊!”

    “好像是鸡汤。”

    “保姆阿姨?”

    “不,好像是宋太太。”

    姜南枝面无表情,冷漠得像个刚睡醒的午夜屠夫:“公鸡汤,要喝自己进来端。”

    凌乱不一的脚步逼近,宋衍急忙侧过身,避洪水猛兽似的逃开。

    等她们每人手上都端了一碗鸡汤出来,他才重新回到厨房。

    「老婆,你不会相信她们说的话吧?微信你翻了,相册你看了,我私生活干净,问心无愧。你没必要对她们好,孩子又不是我的。」

    “你也尝尝。”姜南枝往他嘴边送鸡腿,“不烫,已经晾了一会儿了。”

    「我不吃。」

    头后仰,宋衍生气抬爪,挥掉她手中鸡腿。

    对上小妻子错愕的目光,他不服地抬高下巴。

    「我不要和她们吃一锅东西。」

    「撵她们走。」

    「不然我绝食。」

    「要她们还是要我,你不如直接选一个。」

    姜南枝自然不懂狗狗的小心思,单纯以为它挑食罢了。她不是蔡妈,不会哄祖宗似的哄它。也不是宋衍,没本事三言两语震慑它。让狗狗吃饭的法子有很多,不过她心情不好,所以她拿起菜刀,望它识趣,不要再做没教养的举动。

    “儿子,这是第一次。”

    宋衍大气不敢喘,顷刻间怔在当场,陡然想到红毛大公鸡。

    也是被她一次又一次地警告,几小时前叫了第三次…这会儿就已经进锅里熬成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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