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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事事休

    第二天我醒来后,已经是下午了,我的头十分疼,刚要起身,这会才发现自己所处环境根本不是凤仪宫,而是在承乾宫偏殿的龙床上,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昨晚都发什么了什么,真是酒后误事啊,我又看了眼外边的天儿,看来……是去不上景仁宫给良皇贵妃娘娘请安了,也不知道明日良皇贵妃她看到我的时候会不会发疯,我叹气。

    等回到凤仪宫的时候,淑妃和珍妃一左一右把我围住,表情一言难难尽,审问着我:“说,你昨晚去哪了?”

    我慢吞吞道:“那个…我昨晚在承乾宫……”

    淑妃和珍妃一脸我就知道是这个样子的表情,紧接着又听淑妃说:“难怪今日给良皇贵妃请安时,皇上突然过去了,原本我们还以为他是去看良皇贵妃的呢,可谁知他去那竟然是给你告假。”

    珍妃也附和道:“柔妃姐姐,你都不知道良皇贵妃当时那脸色叫一个难看,都快黑成煤球了,啧啧啧,她还以为皇上是去看她呢……。”

    这天之后皇上又开始频繁地召幸我。

    ……

    大清十五年,这一年我28岁,入宫第十二年。

    二月的某一天,皇上问我想不想家人,怎么会不想呢!转眼我已离家十二年了,接着他又对我说,我家人不能进宫探望,他又确实不能不顾规矩,不过过两日他要南巡,说他可以带我回家。”

    这一刻我的心慢慢酥软下来,早先冰冷的心,此时被一股温热的热流所替代,此时他的情意亦让我感到震动。

    三日后,皇上南巡,这次南巡他只带了我一个妃子,小慧从我进宫以来就一直跟着我,从来没有分开过,此时见我要离宫,忍不住眼睛红了,神情里满是不舍和担忧。

    我抱着她说“放心,你家娘娘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在宫里乖乖的啊。”

    不一时,我们就在众大臣和后宫妃嫔们的簇拥下,来到龙驾前,一名小太监伸手撩开銮驾前的明黄色腾龙吐珠帘,服侍着我俩在銮驾里坐下,銮驾里甚是宽广,就似一间小屋子般,里面设了可坐可躺的小卧塌,案桌,还备了被褥,书籍,茶水,吃食等,还真是一应俱全。

    龙驾启动,直往宫外行去,銮驾走在宫道上,又快又稳,我将帘子轻轻拉起一道缝儿,边上是一队队行列分明的御林军,漆成赤红色的宫墙和明黄色的琉璃瓦,在眼前一闪而过,我心内突然的酸了起来,自入宫那日起万万想不到,我竟然还有能出宫的这一天,城里的道路平坦,走得很快,转眼出了城,我也不问到了哪里,只听着外面得得的马蹄声,一时间,只觉得这是天下最好听的声音。

    皇上拉我坐到他身边,问,“累不累?

    我埋首进他的怀里,此刻心里是满足的,我道:“臣妾不累。”

    次日,我们的马车进了江南,我原本想跟他说,让他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回去就好,可还没等我开口,就听他说,他要亲自陪我回去,不然,他不放心。”我虽知道他带我出来是为了让我见家人,可……让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要亲自陪着我回去。

    这让我想到了家里的父母,他们天性柔和又不爱张扬,处事更是小心谨慎,真要让他们见到皇上,他们还不得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我本能的推却,“皇上还是先去南巡吧,这路途遥远,别在因为臣妾在耽误了时间,臣妾看完家人,随后去找你,您……。”他打断了我的话,定定道,“朕意已定,阿谙无需担心。”

    此次回去,皇上并没有事先派人通知,又因我们穿着便装,到了家门口时,我二人虽气势不凡,但是门口的家仆应该是不认识我的,毕竟我离家已经十二年,不认识我也很正常,即使他的态度很敷衍,我也并没有生气,我虽然不生气,但我怕皇上他气啊,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这才稍稍放下心,侍卫上前命家仆进去通报父亲,只说有贵人来访。

    家仆看了看我们一眼,皇上此时虽神态温润,但气质尊贵,不怒自威,家仆也不敢小瞧我们的身份,慌忙进去通报了。

    不过一会儿,就见母亲身边的付嬷嬷走了出来,她先是看了我们两眼,神色微变,随后一脸惊讶,语气十分激动道:“小小姐,你怎么回来了!老奴这就告诉夫人去。”说完她就跑走了,也没说请我们进去。

    看着付嬷嬷远去的身影,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看向皇上一脸尴尬“那个皇上…其实我家里人不是这样的,他们就是见到我…太开心了,皇上您……”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握着我的手笑着道:“朕都知道。”又低头在我耳边轻声道:“就要见到你家人了,阿谙,你高不高兴?””

    我微微点头,心里澎湃复杂,门内一阵喧哗,付嬷嬷陪着父母,跌跌撞撞的急步迎出来,我听到了母亲的声音“阿谙……回来了”,说话间她和父亲已经来到了我跟前,母亲看到我的那一刻早已泪流满面,“阿谙……真的是你”娘亲的眼泪夺眶而出,可她却没有像从前我在家时一样抱着我。

    我刚想说话,却被侍卫抢先了一步,他对父亲道,“巡抚大人,我家爷前来看你们,还不请我家爷进去坐么?”

    父母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我身旁的皇上,他们想到了什么,颤着身子点头恭敬道

    “是……您快请……快请。”

    一进了正厅,丫鬟们进了茶后,母亲就忙屏退了闲人,关闭了厅门,父母往前扑头跪倒,“微臣完颜.和信,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父亲说完又看向我道“娘娘安好。” 母亲也紧随其后道:“民妇温知姚,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安好。”

    这一刻看着他们二老给我行礼,我心里有些复杂难过,可,奈何皇上就在一旁,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只听父亲又道:“微臣不知圣驾来临,怠慢圣驾,请皇上赐罪。”

    我却听到皇上对着父亲朗声一笑,说“完颜爱卿快快请起,今日没有君臣,朕是陪柔妃来看你们的,你们不用多礼。”他对父亲的态度让我有些意外,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父母闻言抬头看向我,更是一脸惊讶,脱口惊叫道,“柔妃!”我上前朝他二人微微行了个家礼,“父亲,母亲。”

    对于我们此次的行踪,父亲深知道事关重大,出去好一番安排布置,而我则带着皇上他去了我没进宫之前的少女闺房,他一进来,就开始四处大量,随后又对我说“阿谙,你去看你家人吧,朕在这里等你。”听到他这么说,我也没跟他客气,毕竟和母亲十二年不见,母亲如今满头黑发竟然已经便成白发,眉眼之间,更多了几分风霜,她的眼里隐隐的带了泪,她拉住的我手,细细端详起来,眉眼温柔,“真的是阿谙……回来了么?”

    我点点头,请她坐下。此时,付嬷嬷听侍卫吩咐,已经在偏厅里摆好了一桌酒宴,我这才想起,今日我们竟然都还是水米未进的。

    父亲陪着皇上出去用膳,娘亲在里面陪我,我整个人松懈下来,我和娘亲说不必再拘礼,之后娘亲又问我:“阿谙,你在宫里过得怎么样?今日娘看皇上对你很好呢””

    她的问题,直让我的心里一阵酸苦,可是我怕让娘亲担心,哪里敢说实话,只有强笑道,“女儿在宫里……很好,皇上对我,也很好。”其实我这样说也不算说谎,毕竟皇上对我也确实挺好的,这样……也不算欺骗母亲吧。

    母亲又跟我说老祖母在我进宫后的第五年,就离世了,我听闻后很难过,我竟然连老祖母最后一面都没看到,记忆里她对我们姐妹三人总是很严厉,但笑起来又是十分的和蔼可亲,她曾在院里指挥着我们姐妹三人,嘴里说着世俗的话,她总是啰啰嗦嗦的,但怎么可能会忘记她从小到大对我们的疼爱,如今您长眠,我长念 ……。

    晚上,皇上将我拥在怀里问:“阿谙你今天高兴么?”我抬头看往他“开心的,皇上……谢谢您。”

    他眉眼里全是温柔,对着我深深的吻下来,口里喃喃道,“阿谙,朕的身份做不到只能有你一人,但是,只要你想要的,朕都会想法给你。”

    我闭着眼睛,并没有回答他,但此刻一颤一颤抖动的睫毛,暴露了我此时的心情,我感觉到他低头吻我的唇,温柔无限里,我竟然渐渐沉湎,不再记得皇宫,不再记得他是皇上。

    我一连在家待了四天,其间表姐和大姐一家也都回来看了我一眼,我看得出来表姐过得很幸福,表姐她生了两个孩子,如今男孩十岁,女孩十一岁,表姐走到哪里表姐夫就跟到哪里,寸步不离的照顾她,就连表姐喝水他都要亲自喂她,每到这个时候,表姐总是会不耐烦的嘟囔他,虽然这样,但表姐丝毫没有阻止表姐夫的任何动作,而表姐夫也一直没有娶侧房,独宠表姐一人,我想这大概是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婚姻吧。

    大姐呢,他没有表姐过的幸福,,大姐生了一个男孩,如今八岁,但他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健康,大姐家还有两房侧室,听说大姐夫十分宠爱其中一房,大姐夫这个人我看不懂,他对大姐的态度也十分奇怪,我形容不上来,总觉得他们二人之间隔着一层东西,说他们二人相敬如宾也不为过,可又感觉他们其实也不止是相敬如宾,他们每次看向对方的时候眼神里也是有爱意的,这就更让人搞懂了,我问大姐,大姐却跟我说,让我别多管闲事,管好我自己就行了。

    事后被表姐知道了,表姐也说我,你没事管她干嘛,她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在她那里永远好心没好报,表姐又问我,在宫里当娘娘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有生孩子了吗,可……我哪里敢告诉她我被人害得很惨,连怀孕都是奢望,我只是笑着对表姐说,我过得很好,孩子是我暂时不想要,我不知道表姐她信没信。

    转眼间,已经是第四天了,明日,我就要离开了,这一刻我很希望时间能够停顿,这样我就可以多陪陪父母,可惜啊,时间终归还是走到尽头。

    天亮了,家里的人知道我今天就要走了,都来跟我告别,出了府门,我被皇上抱上车,在车行驶的一瞬间,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父母正相互搀扶着,向我遥遥相望,表姐和大姐也都冲我摇了摇手,我看着他们心里特别难过,我知道这大概是我跟她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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