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睡莲精灵

    树影婆娑,蝉鸣阵阵,阳光透过玻璃窗格撒了满屋子的金粉。热意从被风掀开的缝隙里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爬上了床,闹醒了漂亮的睡美男。

    他睁开眼,揉了揉因为没有枕头而睡得梆梆硬的脖子。

    身旁,那个信奉“阿飘不攻击被子里的人”的胆小鬼,还睡得昏天黑地,而她的护身神器早被抛弃到了床脚。

    她睡相并不好,侧躺着,脑袋枕在她自己的右胳膊上,被没收的枕头在怀里抱得死死的,一腿伸直,另一腿屈起压在枕头上。身上穿的宽松白色棉T也因睡姿不雅而卷起下摆,露出一截白花花的肚腩和后腰,也不可避免地显现出某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弧度。

    快到中午了,只有台式风扇悠悠吹着的房内暑气正盛。她脖子里浮起一层汗,黏住了几撮淘气的发丝,不用猜就知道,过会儿就会被热醒了。

    夏清蟾凑上去,轻轻地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在她侧脸上落下一个吻,末了还笑着说了声:“赐予你善良。”

    当他掀开毯子就要下床的时候,毫不意外看到了朝他行礼的兄弟。他怒目瞪了过去:“你想干嘛!这里是清水的地盘,想都别想!!”扭头看了看还在呼呼大睡的某人,神情严肃地伸手扯过毛巾被严严实实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2000 YEARS LATER...

    某人终于被热醒了,暴躁地翻身坐起来疯狂揉自己的脑袋:“靠,好热啊,为什么没有空调,啊,要疯了!!!”

    她睁开迷蒙的眼打量着四周围,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在夏清蟾乡下的外公家,顿时气就消了,还有两天,时间不多了。

    只是,他人跑哪儿去了?

    很快,锦一在主屋厅内的桌上找到了答案。他留着张字条,说他去后面的河里钓鱼了。这字条还是撕的英语本。至于为什么留的是字条,简单,因为他没手机。

    跟字条一起呆在桌上的还有一碗晶莹剔透的,泡饭!和一袋儿胖子榨菜!!

    锦一感动地快要哭出声儿了,端起来就是一通牛饮。泡饭已经冷透了,米粒分明,米汤顺滑,解渴又解暑。此刻,这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泡饭,成为了锦一心中美食排行榜的第二名。若问第一名是什么,那当然是冰箱里的大西瓜咯!

    喝完泡饭,简单洗漱收拾一下,锦一就踢踏着夹拖沿着石板小路往院子后头去了。主屋后头是一片竹林,竹子并不多,也就是百十来颗。竹林下头就是那条河了。

    记得那年来的时候,这河上是有鸭子的,主人家在河面上圈了个围栏出来,老远就能听到鸭子嘎嘎的叫唤声。现在鸭子是没有了,徒留大片的荷塘。不过,这不是荷花,而是睡莲。

    某个说是钓鱼的人,就在这睡莲从中。他躺在一条小船上,一手枕在脑后,一腿屈起,竹竿做的钓鱼竿就夹在另一条胳膊的胳肢窝内,随着风摇摇晃晃。他脸上还盖着一把大蒲扇,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掏出来的老古董。

    他倒是不嫌热,在大太阳底下也能睡得着。

    锦一站在河边的歪脖子树下看了他一会,心头一动,转身回了院子。她先是去拿了手机,然后抱出西瓜,再扛起年纪看起来比她大多了的竹藤椅,一步一步挪到河边,放在歪脖子树下。

    手机,是用来拍照的。不得不说,此时的光线画面实在太美,随便拍拍就是一幅摄影大作。尤其画面中央那个被风推到莲叶堆里的少年,说是睡莲化成的精灵都不为过。

    如果时间可以停滞在这一刻,她想,她一定也会像莫奈那样,长长久久地停驻在岸边,只为永远捕捉最美的画面。

    拍完照后,锦一在河边走了两圈,捡了几块碎砖石,站在水边的台阶上,坏笑了两声,做出标准实心球的动作,将碎砖石投向了睡莲精灵的身旁。

    水波荡漾,飞溅起来的水花落在睡莲精灵的身上,惊醒了他。他一手握住钓鱼竿,一手掀开脸上的蒲扇,翻身坐起。阳光猛烈,他眯着眼,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台阶上颠着碎砖石坏笑的锦一。

    “接好了!”锦一一边朝他喊,一边连着砸了好几块碎砖石过去,各个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边,搅得水面一阵翻腾。

    小船惊慌失措地颠簸起来,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打着旋儿拐着弯儿。夏清蟾顾不得其他,丢了用来装模作样的钓鱼竿,挥舞着胳膊大喊:“喂喂喂,杀人灭口啊!!”

    锦一笑得得意,甩手又是两道漂亮的抛物线,不巧其中一块砸中了虚虚挂在小船一旁的浆上。

    忙着护住船上滚来滚去桃子的夏清蟾一个没注意,浆就与他分别了。

    “啊偶,闯祸鸟。”始作俑者假意捂嘴自责了一下,脸上却无丝毫懊恼之意。她拍了拍手上沾到的尘土,探入河中搓了搓,随后便转身盘腿坐在了歪脖子树下的竹藤椅上啃起了西瓜。

    独自飘荡在河里的夏清蟾又气又笑,恨不得拿起桃子砸回去。想想还是作罢,毕竟辛苦摘来的还是下肚为好。瞟了眼离他十万八千里之远的浆,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翻身跃入河中。

    西瓜昨晚放冰箱的时候没封保鲜膜,拿出来后又晒了好一会的太阳,导致原本该是甜蜜蜜的瓜此刻却是酸的。

    锦一捧着可怜的瓜直叹气,早知道昨晚就该吃掉再睡的,太浪费了。望了望不远处的瓜田,只是当下日头正猛,也不好再去摘,心下更是伤心难过。丢了西瓜就是向后一仰,直直躺在了竹藤椅上,闭眼冷静消气。

    还没等她冷静够,只觉眼前一暗,并有水珠滴落。她猛地睁开眼,却见面前是一张湿漉漉的俊脸。

    哈,这人还真是游着过来的。

    她刚要放肆大笑,夏清蟾就是一阵甩头,水珠就跟下雨似的淋了锦一一头一脸。

    她一边躲一边伸出尔康手阻止他:“够了哦,这么小气吗!!”

    “我小气又不是第一天了,我还尤其记仇,让你捉弄我,还不赶快束手就擒,接收神的洗礼吧!”她越躲,夏清蟾越兴奋,像刚洗完澡的大型犬那样甩着自己的脑袋。

    竹藤椅到底就那么大,能躲哪儿去,在洗礼中爆发的锦一手脚齐上阵,拽住大型犬的脖子就是一个翻身一个扑倒。

    她跪在竹藤椅上,两手紧紧摁住大型犬的胳膊,低下头盯住他的双眼,咬牙切齿道:“还玩不玩了,认不认输,姨奶奶我可是吃老虎肉长大的。”

    被压制的大型犬现下也不是大型犬了,更像是被迫委身接客的小可怜。一双眼迷迷蒙蒙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嘴唇红润。

    锦一本来就很吃他的颜,不管是多年前肆意骄傲的少年,还是如今温暖体贴的大人。他在她眼里,一如既往的,全世界最好看,就连每一根发丝都有它独一无二的美好。

    只是...如果他还在就好了,或者他们不曾认识就好了...

    不对,赶快忘掉,此刻她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要笑,要开心地笑,不能被他发现。

    夏清蟾觉得面前这个人好像要把他吃了,直直地盯着他看,眼里都是些看不懂的神色。她终于动了,是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还有扬起了唇角慢慢低下了头。哟,还真的是要吃了他呀,欢迎欢迎。

    他心里雀跃,面上不动神色,还配合着闭上了眼睛,摆出任她欺侮的样子。

    他等了一会,却始终没等到,哪怕只是蜻蜓点水的吻。

    她贴在他耳边轻笑:“你在期待什么?”

    他睁开眼,眼中是几个大大的问号。

    她继续道:“你头发里有螺蛳,是准备炒了吃的吗?”

    什么?螺蛳?螺蛳!!!

    处女座脸色大变,推开面前的人一边疯狂甩头一边往院子跑,嘴里是各种卧槽之类的词汇。

    耶,再一次恶作剧成功,谁让他昨天吓她那么多次,都是小心眼,看谁比得过谁!!

    始作俑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先是闷头低笑,眼见看不到人了就放肆大笑起来,边笑边抡起拳头砸在竹藤椅上,兀自笑了好一会才抹着泪花停下。

    也不知道处女座要洗多久的澡,一个人呆着也挺无聊,想到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锦一准备去村头的小卖铺看看有没有肥皂卖。

    昨晚进村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小卖铺门关着,也不知是打烊了还是就没人做生意。锦一进屋拿了钱,又去翻了夏清蟾的衣柜,找了件衬衫顶在头上,迈着悠闲的步伐往村口走去。

    这一路走来感觉挺奇怪,就算年轻人都去城里了,可这空荡荡的村里,就连老人都难见几个。不少地都是空着的,徒长了一堆杂草。

    还好,小卖铺是开着的,有人,不止有人,这个人还长得超帅。剑眉星目,五官立体,小麦色皮肤,身材高大,肌肉紧实,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个村里人,反而像个T台模特。

    锦一进店的时候,他正背对着店门站在货架前整理物品。初始她还以为他也是来买东西的,喊了两声老板得到他的应声后才反应过来,哦,这是老板啊。

    小卖铺很小,走三步就到底了,但是东西都归置得很齐整。店里没有收银柜台,只在门口遮阳棚下放了张折叠椅和塑料板凳。塑料板凳上是一台不会摇头的风扇,而折叠椅上有一本倒扣着的书,封面花花绿绿的,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某位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的故事。

    人不可貌相,这位帅哥一定是高人,隐居在此处的高人。

    锦一在店里掏了一堆吃食,就是没找到肥皂,遂问他:“老板,有没有肥皂啊,洗衣服用的。”

    他点头,嗓音低沉:“有,我找给你。”

    锦一就抱着零食站在门口等他,眼睛一瞟,看到了角落里红通通的几袋东西。上前拿起来,哟呵,辣条呀,还是鸡丝辣条,小时候最爱吃的。翻过去看了看保质期,居然还挺新鲜,手一拢就全包圆了。

    正巧那帅哥老板拿了肥皂出来,有好几块儿,他问锦一:“无味,柠檬,薰衣草?”

    “柠檬。”

    他嗯了一声从货架上抽出个大红塑料袋抖了抖,将肥皂放了进去,然后来拿锦一手上的东西。当他看到鸡丝辣条的时候,手中稍作停顿,眼睛往一旁货架上瞟了瞟,随后对锦一道:“辣条留一包给我。”

    锦一虽心有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心叹果然是高人,爱看小言还爱辣条。

    就在锦一付了钱拎起大红塑料袋就要出门时,外头忽地卷起飞沙走石,天也暗了下来。这是要下雨的征兆啊,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在雨下下来之前赶到家里。

    帅哥老板也注意到了,他出门把风扇和折叠椅拖回店内,又拿了块布擦了擦塑料板凳放在锦一身后,接着说道:“要下雨了,进来吧。”

    人家都发话了,锦一也就不推辞,抱着大红塑料袋一屁股坐下。

    这里头帅哥老板刚把塑料门帘放下,那外头就哗哗下起了大雨。锦一脑中突然蹦出了两句模糊的诗句,描述了雨很大的样子,像倾倒的银河,但具体的诗句她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算了,还是不要为难学渣的脑袋了。

    她盯着一帘之外的大雨,低低叹了口气,道:“昨晚下大雨就算了,现在又下,待会出去又是一脚泥,真是,哎...”

    坐在一旁折叠椅上看小言的帅哥老板听到锦一这话,簌地抬起头,拧眉否认道:“昨晚没下雨。”

    锦一扭过头去与他对视,眼中充满了疑惑:“什么?昨晚下那么大呢,还打雷闪电的,局部地区有雨总不可能只局部我家门口吧。”

    帅哥老板紧皱眉头,却是默不作声,过了会,他又问道:“你要呆几天?”

    这话问的,是打探情报好踩点偷东西吗?看着不像啊。锦一很纳闷,但她还是如实说道:“就两天吧。”

    他嗯了一声复又低下了头去看他的霸道总裁和小娇妻。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几句话的功夫便又恢复成大太阳了。

    锦一拎起大红塑料袋,向帅哥老板道了个谢便要离开。她前脚刚踏出店门,背后就传来他的声音,他说:“晚上别出门。”

    这话一出,锦一就是一身鸡皮疙瘩,大太阳底下都冷得打了个哆嗦。

    果真,有阿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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