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我为我的不当言行感到抱歉。”

    姜绾完全没理解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贺衍道完歉就转身离开,似乎也是怕继续留下来凭白惹谁的误会,至于是谁……

    季修远正端了只玻璃杯,漫不经心地摇晃,直到果肉被搅拌均匀,他方才郑重地拿起,放在嘴边。

    欲盖弥彰的动作。

    “聊什么了?怎么还急眼了?”姜绾看他这样子,只觉得好笑,伸手去摸他的头发。

    他看过来,眼神幽怨,却是直接:“他说你想和他结婚。”

    姜绾:“……?”

    有些难以置信,姜绾重新问了一遍:“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

    “嗯。”她的手从他头上挪开,季修远的眉心紧皱,十分不高兴:“一字不差。”

    “我去把他叫来对峙。”

    姜绾说这话也是想吓唬他,没想到这小子压根儿不吃她这一套,完全就是“去吧去吧”的随便态度,根本没在怕,这一刻她才开始怀疑贺衍难道真的说了这种话。

    她就站在那儿,到底是真没去,季修远暗暗松了一口气,把酒杯放下,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看:“是真的吗?”

    姜绾倚靠在吧台边,在纠结了几遍要说真话伤他的心,还是说假话骗他可能被一眼看穿以后,最终选择上前几步去搂他肩膀:

    “好扯淡的话,这儿人好多,我好累,过了零点我们就回家吧。”

    季修远攥住她的手腕,不冷不热的语气,坚定表明这回不能让她这么糊弄过去:“是真的,对不对?”

    上回她和杜泽说的话,他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可终不是她亲口说予他听的。

    姜绾垂眸,手臂虚抱他的颜,犹豫之后还是坦白:“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但我后来放弃了,我们昨天明明有谈过。”

    “可我们没有谈到,你已经物色好的结婚对象就在身边,还主动来和我搭话,我以为这件事只是在想法阶段。”季修远的语气十分平和,话尾落下时却是最沉重的叹息:“你好像并不在意我。”

    “其实你只是想问,我和贺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抱着这样的目的接触,对不对?”姜绾直白地问:“没有多久,他来海城也才不到半个月,但我产生通过结婚换取利益的想法也是在认识你之后开始的,毕竟我和你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很明晰。”

    无法说出听到这话时是何感受,季修远的指尖微微用力,捏紧酒杯的边缘,不免地颓然。

    他是个很别扭的人,姜绾或许同样。

    “但现在变得不那么明晰了,如果我真的不在意你,我就不会改变决定。”

    季修远陡然抬头,惊诧于这句从未想过的话。

    眼下姜绾愿意承认,以换取他的安心:

    “如果我不在乎,就会直接按原来的想法行事,到时候你的身份,和我的脸面,都不会好看,我从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可就是觉得那对你不公平,不想你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想要试着,去接受这份感情,即便动机不纯,即便是裹挟着欲.望和贪婪走向未知,但她向来随心所欲,从不顾后果。

    ^

    姜绾托人买的那棵圣诞树不好看。

    不只是因为千里迢迢用车运过来导致树形坏掉的原因,而是它本来就长得丑。

    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姜绾趴在壁炉前的沙发上,胸前裹着浴巾,意识到这点之后,她也不愿再去琢磨那几根树枝为什么怎么掰都变不直。

    虚假的火光跳个不停,映在她的眸子里,倒醺得她染上困意。

    这壁炉分明是假的,是她怕麻烦,不愿承担后果而围造的玩具,可她却听到了木柴燃烧时噼啪的声响,参杂着窗外呼啸的北风。

    一切都像真的一样。

    她侧过身,季修远恰好看了过来,他伸手把遮挡在她脸前的发丝拂至耳后,凑上前去轻吻,姜绾主动回应着,双臂攀附他宽厚的脊背,抚摸背肌上自己刚刚留下的痕迹。

    季修远的心情很好,手掌箍紧她的小腿,拢向自己,休憩之后重新邀约,回到方才两人共同专注的事情上。

    她微微睁眼,去看他迷恋的模样,手指渐渐向上,探进他的发间,呼吸很累意识紧绷,她仰起头,重新闭上眼睛,感受着来自他胸腔的振动。

    再结束时,两相餍足。

    姜绾抬脚把地上的睡裙勾起,随意地套在身上,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再回头看。

    夜静山深,月光下,男人正神情肃穆,对手机里的人说着什么,姜绾自顾自地回到浴室里吹干头发。

    呼呼的暖风中,她从镜中窥到季修远挂断电话走进了房间,却没有朝她过来,反倒是抱臂倚在浴室门口,看着她笑。

    以为他在讲话,姜绾关掉吹风机,房间里安静下来,她转过头问:“什么?”

    季修远迈步走向她,默默无言,只是将她揽进怀里,收拢手臂,形成闭环,叫她无处可去,他的鼻腔里充斥着熟悉的玫瑰香味,如同他第一次见她那天。

    他笑着亲吻她的耳垂。

    姜绾也伸出双臂,结结实实地拥抱他:“这么高兴?”

    男人沉沉的音色自耳边传来:“嗯,高兴。”

    “发生什么好事了?也说给我听听。”

    “你说你在乎我。”季修远低头埋首于她颈间:“我很高兴。”

    姜绾抬起手,抚摸他的发顶,拖腔带调“啊”了一声:“这确实是一件可堪欣慰的事。”

    季修远靠着她的肩膀,侧脸看她,眸子里映照着她的脸:“你喜欢我。”

    “嗯?我什么时候说的。”

    “你没说过。”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她的颈窝,再次笃定:“但我知道你喜欢我。”

    姜绾没应,他说话时喷洒的气息落在她脖子上,微微发痒,嗯哼一声便伸手推推他,季修远方才离远了些,却两手撑在洗漱台上,把她圈进自己的领地里,低头看她,发现她像是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这话题囫囵过去,不由得叹口气。

    他微微俯身下去,嘴唇挨着她的唇角。

    姜绾说:“头发湿着好难受,你帮我吹干吧,我好累。”

    季修远惩罚似的咬她下唇,下一秒还是选择听她的话,拿起吹风机慢慢晃着。

    姜绾就乖乖抱着他,脑袋靠在他胸口处,吹风机的嗡嗡声很大,她唤他一声:“季修远。”

    “嗯。”他回应,期待着她与往常一样,在叫他名字以后,说些什么。

    “从头顶开始吹,这样头发会分叉。”

    “……”

    ^

    “翟晓?”

    “您叫我珍妮佛就好。”

    “来之前听说过我吗?”

    “有过了解。”

    姜绾对着手里这份相当优秀的简历仔细审视,三十五岁,未婚未育,老家在北城,离职之前曾在两家外企工作,从人事的面试结果来看,姜绾还是很满意的。

    陆思瑶和叶青山原本的许多工作都需要人接替,前些天新来的行政经过几天的考察,姜绾觉得实在难堪大任,但简单的安排还算游刃有余,也暂且先留下了,这回的,一定要足够有能力。

    “思瑶很信任你,履历也很亮眼。”姜绾笑了笑:“但有些话我还是要提前和你说明白。”

    珍妮佛的表现很谦卑,姜绾对比并不算太满意,她更喜欢张扬一些的行事方式,不过在这一点上,若是珍妮佛真的如简历中称述一般聪明,在之后以她的名义展开的工作中,自然能很快领悟到姜绾为什么会这么说。

    “不知道在你来之前思瑶是怎么和你说的,但目前情况特殊,在工作中我不会给你任何试错的机会。”姜绾说:“既然你了解过我,应该也知道我的行事方式,你做得好或不好,我心里都有把尺,不要试图糊弄我,当然我也绝不会埋没你。”

    珍妮佛微微低头,对此话并不意外:“明白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你可以去问思瑶,没问题的话就去人事走入职流程吧,最晚下周一上班,让思瑶安排。”

    把人带好,陆思瑶也敲敲门进来说:“我晚上有饭局,就不等你先走啦。”

    “去吧,我叫季修远来接我。”姜绾应了一声。

    “姜绾绾。”陆思瑶从门后探出头来,埋怨道:“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啊。”

    姜绾抬头与她对视:“看了看了。”

    “……”陆思瑶撇撇嘴:“走啦,明天叫上你家那位出去吃海鲜。”

    “知道啦。”

    陆思瑶看她,笑着。

    在陆思瑶出门的一瞬间,姜绾就收到了短信,季修远已经在地下车库了,可她又等了二十分钟,也没见有人上来,她拿起手机正准备回个电话,刚打过去不过一秒,那头就接了起来。

    “姜总,思瑶姐出事了。”

    对方的声音很小,像是吓坏了:“我……我是设计组的小梦,我们在停车场负二,东南这里有个监控死角。”

    姜绾怔住,确认一遍手机号码确实是季修远的,再开口时口吻认真,把手机开了免提,一边穿外套一边询问情况:“出什么事了?季修远呢。”

    “他……思瑶姐被人堵住,那些人让我滚蛋但是我不敢走,那些人还说我敢报警就连我一块儿打,季……他看到以后过去帮忙,把手机给我让我联系您,姜总,他们那些人看起来很凶,我怕——我要不要报警……”

    对方语无伦次,惹得姜绾的心情也惶惶不定,多按两次电梯按钮,皱眉想想,只叫她先别报警:“你去门口多叫几个安保,先别过去,在车库门口等我。”

    姜绾三步并作两步,带着警卫到了小梦说的地方,乍眼她便瞧见陆思瑶正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脸,季修远的唇线抿直,额角和下巴上隐隐有血迹,模样在这昏暗的环境下半明半暗,却始终站在陆思瑶的前面。

    身侧那人握着拳正要挥过来时,季修远眼疾手快地反手抓紧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以十字的方式重击在他的胸口处。

    那人吃痛地惨叫了声,手上的力道松了,其他同伙也惴惴不安,却不敢贸然动手,其中却有一个踌躇以后趁季修远不备重重地踢了他。

    姜绾脑袋里嗡地一声,简直要气炸了。脸色沉郁地走上前去,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抢过安保手里的铁棍,直接锤在管不住自己脚的那人脊背上,对方应声倒地。

    围着陆思瑶的几个男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姜绾,认出了她,到底是不敢对她动手。

    姜绾叫人先把陆思瑶送到医院,这才借着光看清这群人中的某张脸,直接气笑了,她站在谁的面前,问道:“程一闻,你活腻了?”

    “呦,姜——”

    “啊——”

    姜绾毫不留情地直接又是一闷棍,下手狠戾,半分情面都不留,被打的人正要还手,就被身后已经站起来的季修远直接钳制住,紧紧地按在墙上,姜绾什么也不管,抬起腿用膝盖重击了他的腹部。

    随即抬手,死死揪着他的头发,姜绾笑着去拍打他的脸:“谁给你的胆子,谭丽娜?还是你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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