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姜绾向来想一出是一处,回去的路上还提到:“你刚回国那次,在酒吧你说新来了几个小男孩儿,现在都被吓跑了没?”

    “开玩笑,我开的工资可是很诱人的。”陆思瑶笑着从金属盒子里抽出两支女士香烟,分给身旁的人一支:“不过确实是跑了两个,那天来了个男客人,点名要他俩,估摸着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吧,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就算干这行也是占便宜的那方,结果幻想破灭,第二天说被家里发现了,再也没来过。”

    “啧。”姜绾用手半遮着风,点燃了那支烟,咬在嘴里,过了一会儿才捏紧烟身说:“算了。”

    “怎么了?”陆思瑶歪了歪头:“人家季修远才走第二天你就要找别人了?”

    姜绾干得出这种事,她都习惯了。

    姜绾皱着眉头:“我是那种人吗?”

    陆思瑶点点头:“是,你又不是没干过。”

    “暂时没那个心情。”

    说罢后姜绾沉默下去,咬着烟任由它燃烧,自己低头看着手机。

    陆思瑶想起了一件事,顺口一提:“不过绾绾,我哥好像要回来了。”

    “这么快?”姜绾毫不在意,只觉得这烟的味道不太对,把车窗开了半截儿:“我以为他还要在北城呆半年,办事儿还挺利索。”

    陆思瑶开玩笑:“他说要回来质问你。”

    “质问我什么?”姜绾挑了下眉:“问我为什么睡了他然后拍了他的果照再把他赶去北城?你直接告诉他,他办事效率和他在床上的效率一样。”

    “那谁知道。”陆思瑶一脸嫌弃:“不过你现在还留着那照片啊?”

    “你要看?”

    “我不看,他是我哥,这样好恶心。”

    姜绾笑了笑:“放心吧,你想看也没有,我又不是变态,要那个有什么用。”

    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再作停留,姜绾打起了电话,陆思瑶只默默看着,一句话都不多说。

    姜绾是个能把事业和私生活分得一清二楚的人,但不管对待工作还是私人问题,她拿出的处理方式却都是一样的。

    没那么多情结和包袱,想要的东西,得不择手段,拼尽全力,才不会面临失去一切的后果,这种时候叫她拿命来发誓,来承诺,她不会有半点犹豫,但如果她不想要了,那拿命做筹码的承诺和誓言也能被轻易地抛了去。

    和陆思瑶不一样,姜绾不信神佛,不信因果报应,所以会把自己说出口的承诺视为粪土。

    她不仅不信旁人的,连自己说过的都不信,更是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对口头的合约深信不疑,明明连一份具备法律效益的合同都没有。

    [那只是获取他信任的手段罢了,如果只是顺手的程度,帮他做了也无妨,但如果要费些功夫,就甭搭理,这又不是白纸黑字盖章画押的,他还能告了我不成?]

    陆思瑶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大概就是亲哥半夜跑来和她控诉了一整天,他是怎么被姜绾摆了一道的时候,她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好在他看得开,一听有来钱多的活儿就忘得一干二净,屁颠屁颠儿地跑到北城去了。

    “你哥回来的时间定了吗?”都过了好一会儿,姜绾突然问。

    “没,他说机票不好买,北城的那套房子也得处理一下,但也不会太晚,这周吧。”

    “什么房子?”

    “他这段时间住的那房子是我爸的资产,趁我爸最近稀里糊涂的,赶紧变现,不然以后都成别人的了。”

    “也是。”姜绾了然地点点头:“不过不好解决吧,如果没有买家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我来处理。”

    ^

    周日中午的时候,姜绾受邀参加了一个没什么正经的谈话内容的人情性质饭局,这个小圈子里有几位当年和姜海鑫交往颇深,这些人已经被她划出日常维系关系的范围外了,但她也不得不去,毕竟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只保持普通社交关系就好,没必要伤了和气。

    叶叔开车把她送到酒店后就在楼下等着,待会儿陆思瑶会来找她一起去机场,好巧不巧,季修远和陆思瑶她哥飞机落地时间只差十分钟。

    酒店的前台引她到包间去,姜绾倒没有急着开门,她站在楼道里靠着墙抽了支烟,听着包间里的男人们谈论她的话术。

    “她毕竟年纪小,就算过了几年苦日子,可毕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又是个女人,她能有什么城府?”里头的人还没开始喝,说话就已然飘飘,全然不顾是否真的隔墙有耳:

    “无非就是运气好,做生意走大运碰巧撞开了扇门,就自命不凡目中无人了些,且等着瞧吧,有她吃亏的时候。”

    听到这儿,姜绾忍不住笑了下,磕着垃圾桶上头的石头抖抖烟灰,再抬手衔在嘴里,抱着手肘不紧不慢地继续听。

    “秦总生这气做什么?她能到现在这步,不还是靠男人?”顽劣的笑声:“哎吁,一个小丫头片子,被宠坏了,觉得和男人睡了几觉换了点钱占了些便宜就能跟咱们叔叔辈的平起平坐了,哈哈哈。”

    “你说老姜在牢里要是知道他闺女现在这副德行……”

    听到这里,香烟也燃尽,姜绾随手把烟头埋进沙子里,不经意地推门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房间里的人瞧见她冷不丁地突然出现,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铁青。

    她笑着打了招呼后,也就没等旁人,自己寻了主陪坐下,随即抬头笑说:“叔叔们怎么都站着,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

    谁能看出来她不好意思。

    原本给姜绾留的位置是四陪,叫她来就是凑数的,德驰建筑现在在海城的建筑行算不上是最顶尖的龙头,但许多事还是要多看看德驰的脸色和意思,所以今儿这局德驰有一席之地,只不过在这些人眼里,够格的是程译留下来的这家公司和他们这些老人的功劳,并非她姜绾。

    安排好的位置突然变了,一行人都尴尬得很,秦晓潇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提醒道:“小姜,这我们都还没坐,你就先坐下了,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也没提座位的问题,他到底没那个胆量直说,看见姜绾这么猖狂,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姜绾的神色诧异,表现得像是压根儿没想过这个问题,见状,旁边有人劝诫:“秦总,算了,小姜这孩子您看着长大的,想必是把您当家人了,没想那么多,快坐吧,我叫人去上菜。”

    “抱歉啊,秦叔叔。”姜绾有些为难,往后挪了挪靠在椅背上,随意道:“我刚刚在外面抽了根烟,穿高跟鞋站着有点累,所以一进来想都没想就坐下了,您不会生我的气吧?”

    秦晓潇看着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了,半点客气都装不出:“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姜绾拿着酒杯回答:“过来也没多久,在外面把烟抽完就进来了,大概什么时候过来的呢……”

    沉默一瞬。

    房间里只有上菜时白瓷盘子磕碰在玻璃转桌上的清脆声响,姜绾扬了扬眉:“大概是,你们夸我运气好的那句吧,那个时候我就到了。”

    意料之中的没人应答,姜绾夹起一片藕,放进嘴里慢慢尝着,随即点点头,把那盘菜转到秦晓潇面前:“秦叔叔,前些天您太太跟我说,您食欲不振,我听说啊,这莲藕也有促进食欲的功效呢,我替您尝了,味道很不错。”

    “长辈们都没动筷,像什么样子。”

    姜绾不理他这副说教的嘴脸,自顾自地转着桌子吃东西,把十几个菜挨着尝了一遍,只当没听见,结果还真有人急了。

    “小姜,我们跟你父亲相熟,现在他也没法儿照顾你,有些话可只有我们这些当叔叔的还愿意说你一嘴了。”秦晓潇现在也没心思吃饭:“你现在没小时候那姑娘可爱了。”

    姜绾笑说:“我现在也二十好几了,做生意这几年,要还像小孩儿一样,那怎么行?您觉得我可爱,那是因为您当初把我当亲闺女对待,但要是人人都觉得我可爱,也就人人都能骑到我头上了,我还怎么赚钱?怎么走到今天?您说是吧?”

    似是警告,也是告诫。

    “是这个理。”刚在包间里说她和男人睡觉那人冷眼看她:“但姜总,你毕竟是个女人,年纪也不小了,以你现在的条件,找个像样的、条件不错的人结婚才是头等大事,不然赚再多钱有什么用?女人还是要可爱些,挣钱这事,毕竟有我们这些当叔叔的给你兜底。”

    姜绾的笑意渐渐消失,只说:“菜都凉了,您安心吃饭就好,别操心这么多。”

    那人还在继续:“知道你嫌多嘴,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有了好处还是要想着我们这些自己人,别自作聪明,便宜了旁人,听说你最近在和姓金的接触?她老公好像挺有势力的,”

    “是啊,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就没看的上眼的么?眼光也别太挑,差不多就行了,将来有个人能照顾你,事业也能帮衬你,多好。”

    话音落下,姜绾的视线从眼前盘子里的菜转移到说这话那人的脸上,盯着瞧了会儿,把筷子放下,拿手帕擦了下嘴角,眨眨眼质问:

    “您哪位?”

    “你……”

    “嘶。”姜绾肠胃不好,咽不得夹生的饭,所以干脆撂挑子不干了:“这一桌子我只知道秦叔叔一个是我自己人,您是哪位?”

    “当年要不是秦叔叔,我也拿不下那条仿古建筑街,镇不住公司的人,所以秦叔叔说我几句也无所谓,我不在乎。”

    正要争执,姜绾却没给别人说话的机会,似笑非笑道:

    “可你在我面前汪汪叫,让我不能好好吃饭,导致现在我肚子很饿,非常不爽。”

    那人站起身来,东扯西扯半天,最终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姜绾,你他妈是什么东西,我干这行的时候你才多大?现在敢这么和我说话。”

    姜绾拖腔带调地“哦”了声,音色平淡:

    “我应该是还在上小学吧,然后呢?”

    “沈总,我还是得提醒您一句,您虽然入行几十年,但直到现在你最大的项目都是我大发善心施舍的,也是因为我的人情面子,你才能赊账,有机会给你那个快要跑路、举报你的二奶买东城几千万的房子。”

    “你能在德驰为非作歹,也都是看在我爸出事的时候你没有落井下石的情分上,我不愿去计较,但您现在好像不太需要这情分了,所以这句话要我来说比较合适。”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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