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三章

    1、

    第二天开始,晚上九点以后,俩人会在□□上相互留言,短短的问候让彼此的心跳都快了许多,心头都涌起了那种感觉!

    倪栋忽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盼望周日早点到来,因为魏馨在□□上给他留言“周日下午还去书吧?”,倪栋回了两个字:好的!

    可是从周六晚上就开始下雨,到了周日的中午还没有停的意思,倪栋给魏馨发了条信息:天气不好,别去了!没一会儿,魏馨回了一个“哦”。

    整整一个星期,魏馨没给倪栋发一个字,对倪栋的留言也没有回复,这让他有些失落。

    这个周六在家给二姨夫干了一天活儿,快七点才忙完,倪栋打开火煮了几个汤圆,一边看锅一边查看天气预报,明天晴,气温也不低,还去书吧,对了,约魏馨吗?他的留言也没有回复,主动约会不会有点唐突……

    理工男的脑回路都不太正常,倪栋也不例外。一直纠结到晚上九点,终于下了决心:礼尚往来,人家约过我,我也得还一次!

    魏馨回复的速度之快超出倪栋的想象,连一秒都不到,通讯技术已经高到这个程度了吗?倪栋很纳闷,他哪里知道,那个姑娘拿着手机犹豫了一天,几乎是在相同的时间、她准备发出约请的时候,倪栋的信息来了!

    魏馨闪电般的回了:好!

    倪栋:明天下午两点,艺大南门,我打车过去。

    魏馨:嗯嗯。

    让魏馨走南门,除了不用绕路,更重要的是艺大的学生很少从那里出入。南门外是一条马路,马路对面是拆迁安置小区,大学园占了农民的地,政府给拆迁户补偿,不仅按面积给房子,还建了不少市场让他们经营,不过市场里主要经营的都是低档货,现在的大学生、尤其是艺大的学生根本看不上眼,他们宁可挤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到文昌商业中心,也不愿到近在咫尺的小市场来。

    沿着这条马路向西、过两个红绿灯右转便能上到主路,也通公交车,但倪栋还是选择打车,他不想碰见认识的人,麻烦!

    午休起来,倪栋特意捯饬了一下,脸洗了两遍,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的齐整,高领毛衣、羽绒衣、牛仔裤、短靴,他照了照镜子——帅!

    又默默地问自己:“倪栋,你这是去约会吗?”

    “算是吧!”他在心里这样回答。

    倪栋租住的小区就在安置小区的隔壁,离艺大南门不过三百米,打上车、快到的时候,倪栋看见了魏馨,白色的羽绒服、浅黄色的高领毛衣、湖蓝色的牛仔裤、黑色的长筒靴,脖子上系着一条格子围巾,头上还戴了一顶白色的绒线帽。

    “好漂亮!好可爱!”倪栋心里说。

    “这个美眉好靓喽!”出租车司机也看见了,语气很是轻佻,这小子年纪也不大。

    “就停在她旁边。”倪栋的声音有点冷,那司机似乎觉出不对,有些不好意思。

    车停稳,倪栋下了车,两人四目相对都还有些羞涩,倪栋打开后门、示意魏馨先上车,随后关好车门,自己从另一边上了车。

    “文昌商业中心,谢谢!”倪栋对司机说。

    “好嘞!”那司机已经确定这俩是一对儿,不敢再胡言乱语。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许是有司机在、不方便,许是不知从何说起。

    快到的时候魏馨突然冒了一句,“师傅,在赏心园停一下。”

    “好的。”司机答道。

    倪栋看了看魏馨,魏馨抿着嘴、眨眨眼,好像在说“到了就知道了。”

    2、

    到了地方,二人下了车,倪栋一看这里好像是个公园,尽管已是冬季,但仍是植被繁茂,估计天暖的时候一定绿树成荫、繁花似锦,看来魏馨是要带他逛公园。

    赏心园在商业中心的东南角,是一个占地十余亩的公园,里面有不少仿古建筑,格调跟别处的就不一样。

    魏馨和倪栋并排走着,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二人还有些拘谨。

    “这里面有个栖凤阁,正在搞书画展,我想请你来看看,可以吗?”魏馨揭开谜底。

    “哦,是吗?那太好了!”倪栋很意外,这的确是他的喜好,魏馨怎么猜到的。

    “坐时间长不好,看画展还能走动走动,你说呢?”魏馨笑着说。

    “谢谢,我好久都没看了!”倪栋开心的回答。

    魏馨笑的更灿烂了,看来这个安排他是喜欢的,自己猜对了!

    栖凤阁里人不多,展出的都是本省著名书画家的作品,倪栋很快就被吸引住了,小时候他“被迫”临摹过很多字帖,柳公权、欧阳询、颜真卿……当时实在搞不懂父亲的目的,长大以后才发现写一笔好字能带给他的各种好处,老师们因为字喜欢他、同学们因为字羡慕他,信心最初就是由字带给他的!

    行书、楷书、隶书、小篆、金文……一看就知道这些书法家都有很深的功底,魏馨不认得的字体、倪栋就耐心的解释,直到她弄明白为止。

    来到书画展厅,色彩一下子丰富起来,各种长卷、画轴,大都是水墨画、水粉画,浓浓的中国风。

    倪栋停在一副画轴前,画中有两位古人坐在竹林里品茶,非常陶醉的神态,旁边一株树上画着一只蝉,远处的青山在斜阳的映照下泛着金光。

    “画的真好!”倪栋赞叹道。

    “他画的是什么?”魏馨问。

    “我想画家应该是根据一首唐诗创作的。”倪栋说。

    “什么诗?”魏馨好奇的问。

    “钱起的《与赵莒茶宴》。”倪栋答道,随后又吟出了这首诗,“竹下忘言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尘心洗净兴难尽,一树蝉声片影斜。”

    “哎呀,小伙子不简单呐,你竟然看出来了。”一个中年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冷不丁的一句话倒让他们一怔,俩人同时转过身,魏馨下意识的抓住了倪栋的胳膊、紧靠住他。

    倪栋听出了中年人话中的意味,“这幅画是您画的?”

    中年人笑眯眯的点点头,“是我画的,你可是第一个看出来的,年轻人不简单呐!”

    画家的夸奖让倪栋有些害羞,“老师过奖了,还是您的画好,韵味、内涵都表现出来了。”

    “诶,年轻人,你很厉害!”画家很兴奋,有人能看懂自己的作品是幸福的事,又指着旁边的一副画问道:“你再看看这一副,联想到什么?”

    这是一副山水画,远处是隐隐青山,山下是宽阔湖面,湖面上有两只白鹭飞过,晚霞映照下的山水泛起一抹红光,湖畔有荷花摇曳,荷叶上还有露珠,湖上有一艘船,几个古人在船中饮酒,离船不远的地方隐约还有一条小船,露出半个女身,好像在弹奏古筝。

    倪栋稍加思索,“如果我猜的不错,您是以苏东坡的《江城子?凤凰山下雨初晴》为题所作吧?”

    画家更惊奇了,拉着倪栋的手,问:“小伙子,你是学什么的?国画还是中文?”

    “他是学化工的。”魏馨听到画家这么夸奖倪栋自己也很开心,抢着回答。

    “啊!”画家吃了一惊,“你一个学理工的还有这么深的国学功底和鉴赏功力?厉害、厉害!”

    倪栋连连摆手,“您过奖,还是您的画传神。”

    画家笑笑,对着魏馨说:“小姑娘,你男朋友好有文采,真的很厉害,千万抓紧哟!”说完笑了起来。

    倪栋顿时羞红了脸,这才第一次正式出来就被人视作男女朋友,好尴尬!魏馨抓着倪栋的手赶紧松开,也绯红了脸、低下了头。

    “好了,你们继续欣赏吧,我那边还有事。”画家说完,与倪栋握手道别。

    倪栋与魏馨的眼睛碰在一起,又迅速躲闪到一旁,就在这一瞬间,两人心里的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走了几步,魏馨忍不住问:“你刚才说的那首词我都没学过,能背给我听听吗?”

    “好!”倪栋低声答应,接着便吟诵起来,“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谁遣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魏馨听的很认真,倪栋背完,她由衷的感叹:“果然跟那幅画里描述的景致是一样的,你太厉害了!”倪栋只是报以浅浅的微笑。

    3、

    出了栖凤阁,他们又在园子里转了一大圈,暖暖的阳光照得身上很舒服,身边有佳人相伴倪栋的心里很是惬意。

    “等会儿咱们去哪儿?”倪栋问。

    “上次我说请你吃大餐,今天要兑现的,你不许跟我抢。”魏馨提高了调门,很坚决。

    倪栋把头扭到一边笑了起来,魏馨一看也乐了,娇嗔的说:“你今天就要听我的。”

    “好吧!”倪栋只好同意。

    赏心园北门正对着的是一座气派的大厦,二楼整体租给了一家名叫塔茜莫的西餐厅,倪栋跟着魏馨进去,一看果然富丽堂皇、豪华大气,胡桃木的餐桌摆放着精致的花瓶,沙发、座椅还有窗帘全是草绿色,看着就很舒服。

    魏馨看来很熟悉这里,拉着倪栋来到靠窗的一个双人台前。餐厅里暖风充足,二人脱掉外套交给服务生存到一旁的隐形衣柜里,坐下没一会儿就送来柠檬水和菜单。魏馨没有看菜单,直接点了两份套餐。

    “这边还有这么豪华的西餐厅,我怎么不知道?”倪栋喝了口水,说道。

    “你是个书虫,怎么会找到这里?”魏馨调侃道。

    “……”倪栋耸耸肩,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问你,你知道的这么多,是不是你们学校的学霸呀?”魏馨好奇的问。

    倪栋摇摇头,“我这点墨水差的远呐!”

    “我不信!”魏馨盯着倪栋的脸,仔细观察是否有细微的表情变化,“你这人太深了!”

    倪栋假装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不至于,你审犯人呢?”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彼此坦诚?”魏馨一本正经的看着倪栋,忽闪着大眼睛。

    “当然应该坦诚,我也没想隐瞒什么。”倪栋忍住笑,顺着魏馨的意思。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住校?”魏馨对这一点已经揣摩两个星期了,迫切需要答案。

    “哦——这个呀!”倪栋放心了,实话当然不能说,不紧不慢的答道:“我睡眠浅,怕人打扰,可是宿舍里那帮糙人,不是说梦话就是打呼噜,不是咬牙就是翻身,弄得我实在受不了,所以申请住到校外。”

    倪栋的话引得魏馨笑个不停,男生宿舍的状况她也了解一些,常听到男生们相互抱怨。

    “我住在地质院的小区,挺安静的。”倪栋补充道。

    “嗯,知道了,睡不好觉真的挺难受的。”魏馨信以为真,表示了理解。

    倪栋暗笑,傻丫头要是知道了真实的原因一定会笑的更厉害,没准能记好久。

    服务生推着小车送餐来了,前菜是奶油鸡酥盒、意式蔬菜汤,副菜香煎鳕鱼看着很不错,主菜牛排的火候也刚刚好,配菜是蔬菜沙拉,餐后的甜品也有特色,确实挺正宗的。

    用餐的时候魏馨时不时瞟一眼倪栋,没想到他的刀叉用的挺熟练。在家的时候倪栋被二表哥、二姨夫带着吃过几次西餐,用餐的规矩都知道,味道就那样、谈不上喜欢,不过这里的确实比许都的好太多了。

    俩人边吃边聊,气氛很温馨,喝完咖啡魏馨拿出一张墨绿色的会员卡让服务生拿去结账,还卡的时候送来一小盒蛋挞作为礼物。

    准备离开,倪栋打开衣柜取出魏馨的羽绒服帮她穿上,顺手把马尾辫捋到外面,动作很自然,而魏馨没有一丝扭捏,好像很享受。

    出了西餐厅天快黑了,好在门口就有出租车,没多久就到了艺大南门。二人下了车,倪栋付了车钱,跟魏馨四目相对、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谢谢你今天的款待,我很开心,也很喜欢,谢谢!”倪栋的话好有绅士味道。

    “不用客气,那——再见!”魏馨说完摆摆手,一脸含羞的转身小跑着离开了,她知道倪栋一定站在原地目视着她、直到看不见为止。

    魏馨回到宿舍心一直在怦怦的跳着,摸摸脸、好热,兴奋、刺激、享受,她说不出来。

    晚上九点,倪栋在□□里留言:愉快的时光,谢谢,晚安!

    魏馨立马回复:晚安!

    4、

    此后的日子,俩人在□□里联系更加频繁、也更加自然,从礼貌性的问候到询问彼此的安排,快期末了,迎接考试是头等大事,而魏馨还要参加舞剧的排练,几乎抽不出时间,他们决定全力以赴完成考试再见面。

    有了寄托便有了期待,每一天过的很慢、却又很快……

    期末考试如期结束,而倪栋还不能马上回家,学院通知大赛集训队要留校上课,腊月二十六才能走,此外正月初六就得返校,继续集训。建队时的六个人中已经淘汰了一个,这回集训完后还得再淘汰一个,挺残酷的!不过倪栋不担心,他的内测成绩一直稳居第一,集训队的辅导老师给院长汇报的一个重点就是如何给倪栋挑选助手,大赛既有个人奖也有集体奖,后者更重要,院领导和老师们都头疼,因为倪栋太优秀,而另外几个跟他的差距挺大,怎么来弥补。

    本来院里腾出了几间宿舍让集训队住,既节约时间也方便管理,可倪栋更愿意保持现在的状况,老师们只能迁就。

    魏馨还以为考完试就见不到倪栋了,得知他因为集训还走不了时,心里高兴坏了,仔细一想不对,他说自己成绩一般,为什么能参加大赛集训队呢?自己太傻了,信了这家伙的鬼话!不行,得查一下!

    趁着宿舍没人,魏馨登录到理工大的网站,进入化工学院的页面,把每个标题栏都仔细阅看了一遍,终于查到了去年秋季开学典礼及表彰大会的照片,一眼便认出领奖台上的倪栋,魏馨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有多厉害!

    查到的结果把魏馨惊呆了,不是一般的厉害,学霸已不足以表达对他的尊敬,简直就是超级学霸!这么多奖学金,怪不得他能在外租房,自己真的撞到宝了!可是,人家是学霸,自己呢,文化考试几乎都是勉强过,跟他比就是一个学渣,倪栋知道了会不会瞧不起自己?想到这里,魏馨心情一下子变糟了。

    倪栋又帅又高不说,还是个博学多才的大学霸!自己就会傻跳个舞蹈,跟他一比简直就是没文化!魏馨越想越难受,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不舍、留恋、伤感……可谓五味杂陈!

    正难受着,刘小岚打来电话,约她一起回家。魏馨和刘小岚从小一块儿长大,她们的妈妈都在南江区的市三院工作,魏馨的妈妈是心血管内科的主任,刘小岚的妈妈是妇科的副主任;家也都在三院的家属区,一个在3号楼、一个在6号楼。魏馨从小学跳舞,而刘小岚从小学画画,在同一所高中毕业,都考上了江城艺大,魏馨在舞蹈学院、刘小岚在美术学院,她俩开学一起打车来、放假一起打车回。两个姑娘的爸爸都忙,魏馨的爸爸是立川区委副书记,一年到头不得闲,家都回不了几次,即使回来也呆不了多长时间,刘小岚的爸爸有生意,忙的也是团团转,接送孩子的事根本帮不上忙。

    魏馨沉着个脸收拾好行李,跟刘小岚见了面就嗯了一声便再也不说话了,刘小岚以为她跟同学生气了,劝了几句。俩姑娘打车回到家、各找各的妈,魏馨只和妈妈敷衍了几句便关在自己的房间里继续流泪。

    晚上九点,倪栋照旧在□□问候魏馨,结果半天没有回复,倪栋以为她有事就忙别的去了,谁知快十点了,魏馨回复了,只两个字:骗子!

    倪栋莫名其妙,怎么惹着她了,于是发了个疑问的表情。不到一秒,魏馨的回复又来了:大骗子!倪栋更纳闷了,回了一句“给个理由先”。

    没一会儿,魏馨把倪栋的领奖照片和学校的表彰文件复制下来,一个个的发了过来,倪栋这才恍然大悟,笑了起来。

    魏馨在图后留下一句话:这就是你所谓的“成绩一般”吗?骗子!

    倪栋赶紧回复:好吧,我错了,但是谦虚是美德,低调是性格,所以……请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

    魏馨想了想写到:好吧,你自己考虑一下如何挽回,明天再给我答复。

    倪栋马上发了一个OK,想了半天,终于有了主意。

    第二天晚上老时间,俩人又在□□上交谈起来。

    倪栋留言:我有个想法,你想听听吗?

    魏馨立刻回复:说!

    倪栋:请你吃饭,地方你挑。

    魏馨:不稀罕。

    倪栋:给你买礼物,喜欢什么买什么。

    魏馨:不需要。

    倪栋:那……那……我怎么赎罪?

    魏馨:吃饭、买礼物,你就用这些哄女孩儿?

    倪栋:我确实不会哄女孩儿,要不,能给我一个你的地址吗?

    魏馨:???

    倪栋:我给你订了几本书,是国学艺术方面的,寒假可以看一看,权当消遣。

    魏馨:嗯——

    倪栋:有什么看不懂的可随时问我,咱们一起交流。

    魏馨:好吧,谢谢!

    倪栋:还有……冒昧的问一句,你的期末成绩如何?

    魏馨:揭伤疤吗?

    倪栋:我估计你的专业课没问题,文化课似乎有些……

    魏馨:……

    倪栋:那么下学期我来帮你补习文化课,如何?

    魏馨:怎么操作?

    倪栋:欢迎你去我的住所考察,如果能将就,周末就去我那儿学习。

    魏馨:说话算话?

    倪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魏馨:好,谢谢!

    倪栋:不用谢,晚安!

    魏馨:晚安!

    魏馨的妈妈任雪挺奇怪,这丫头回到家郁闷了两天,干啥都没精打采,这家门都没出咋就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又说又笑、连唱带跳,魔怔了?

    5、

    几天后魏馨便收到了倪栋为她订的书,《中国传统文化常识》、《古文观止》、《宋词鉴赏》等。晚上,魏馨告诉倪栋已经收到书,倪栋说阅读这些书籍的目的是培养国学素养,可以加强她对古典舞剧内涵的理解,所谓功夫在诗外。

    魏馨对倪栋忽然产生了很强的依赖,有他的帮助和支持自己也许能有提高呢,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她坚持每天都看一些,慢慢养成了习惯。

    倪栋等于就在家呆了八天,过了年便匆匆返校了,父母坚决支持,参加大赛既能给学校争光,也是很好的锻炼机会,必须全力以赴。

    即使在春节期间,魏馨和倪栋每天仍保持联系,说说各自过年的趣事,再聊一聊读书的感受和遇到的问题,倪栋从来都是耐心的解答,热情的鼓励,让魏馨的心里越来越暖。

    听说倪栋回来了魏馨想来见他,可是集训队晚上也要上课,根本没时间,还是只能在□□里聊一会儿。

    开学后集训安排调整,每周的一三五晚上和周六的下午集中上课,其他时间自行安排,倪栋终于可以着手安排魏馨的来访。之所以没有把辅导的地方放在理工大或是艺大的自习室、图书馆,原因自然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这点魏馨也能理解,甚至更期待去倪栋的出租房。

    周六上午八点半,倪栋在小区门口迎接魏馨。好久没见,倪栋觉得魏馨又漂亮了,心里美滋滋的,不过他又撒谎了,这次的对象是门岗张大爷,他骗老头说自己艺大附中读高二的表妹、也就是来找他的军官的亲妹妹,每个周末要来他这儿复习功课,张大爷一听没毛病,随便进!倪栋这样做也是无奈,这大爷太好管闲事,还瞎打听,一件事让他知道了就等于全小区都知道了,所以善意的谎言只是为了减少麻烦,魏馨当然毫不知情。

    倪栋领着魏馨来到住所,为了让她舒服还特意买了一双女式棉拖鞋。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虽然只有20来平方,但基本功能具备;客厅与卧室隔着半堵墙,上半截是大窗户,里面有窗帘,白天拉开、客厅的采光还行,大窗户下面摆了一个长沙发、一个茶几,也当做餐桌了;卧室里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和一个立柜;一个小门与阳台连通,阳台也不大,用铝合金窗封住了。

    床铺很整洁,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书桌上的东西不多,靠墙角处放着一个三层的书架,都是专业书籍。魏馨随手拿起一个笔记本,隽秀的字体顿时吸引了她的目光,仔细端详了半天,将信将疑的问:“都是你写的?”

    “不然呢?”倪栋微微一笑。

    “你的字也太漂亮了!”魏馨由衷的赞叹,联想起他看书画展时的表现,人家是有真本事呐!

    天其实还冷,倪栋怕魏馨冻着专门买了一台电油汀,关起门屋里还挺暖和。

    魏馨看了看挺满意,比女生宿舍宽敞多了,又看了看厨房,没想到里面的家伙什挺全——都是拜黄卫民所赐,卫生间也很干净,还有一台小洗衣机。

    “你不会是处女座的吧?这么干净整洁!”魏馨故意问。

    倪栋笑着点点头,“还真是。”

    魏馨开玩笑的说:“哪天我得给你算算。”

    女孩子就喜欢搞这些无聊的东西,魏馨也不能免俗,倪栋默许了。

    “你觉得我这小窝怎么样?”倪栋问。

    “太可以了!让我住这儿都行!”魏馨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不妥,害羞的低下头。

    倪栋暗笑,也不想让她难堪,赶紧说了安排。魏馨在里面的书桌上学习,他在客厅的餐桌上干活儿,中午在这儿简单吃些再休息一会儿,周六下午两人都有安排,午睡起来都得走;周日可以在这儿吃了晚饭再回学校。

    听倪栋这么细致的安排魏馨很开心,马上表示同意,随即把背包里的书本拿出来——这就开始了!

    学霸与普通学生最大的区别在于效率极高,他们能很快梳理出重要的知识点,以最快的速度记忆、掌握,他们最善于合理分配时间,让每一分钟都不白白溜掉。

    古典舞专业一年级要完成多门文化课,其中大学语文、大学英语、马克思主义原理、计算机应用基础等都是倪栋的强项,很快便整理出了全部知识点,交给魏馨一些学习的技巧,还答应随时解答疑难。至于专业理论课,虽然倪栋不太懂,但他把学习方法告诉魏馨,每次上课要把讲义一字不漏的记下来,把老师讲的重点一个不少的标清楚,如果能把老师PPT拷贝过来就更好了,此外老师布置的作业要不折不扣的认真完成,然后周末由他整理出来,该背的背、该记的记,由于舞蹈专业课程偏记忆、理解的多,跟理工科需要做大量的习题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魏馨很惊讶,原来这就是学霸养成的秘诀!没有一点点质疑,她完全接受并立即行动。

    魏馨在里屋学习的时候,倪栋按照自己的计划表进行,没有丝毫分神,相反有魏馨在他反倒更踏实了,不再去胡思乱想。

    快十二点的时候倪栋开始准备午饭,魏馨是第一次来,他特意早上活动回来就拐到菜市场买菜,为了节省时间买的都是净菜。倪栋知道魏馨要进行大强度的排练,而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吃好,再者食堂的饭很容易吃腻,来这儿就当改善生活,当然他自己吃东西也有些穷讲究——亲友们都这么说。

    虽然魏馨不挑食,但倪栋为她做的第一顿饭就把她惊着了,不到二十分钟,西芹虾仁、番茄炒蛋、酱牛肉(真空包装的熟食)、水汆丸子便端上了桌,电饭煲里的米饭也好了。

    将信将疑的品尝过后魏馨大赞美味,好奇的问:“你的菜怎么烧的这么好?”

    倪栋笑笑,“我们郑教授说,搞化工的不会烧菜是耻辱,烧菜有什么难的?不就是铁锅里的化学反应吗?”

    “那你也太厉害了!”魏馨更加崇拜了,“你在家也经常做饭?”

    倪栋摇摇头,“那倒没有,平时都是我妈做,逢年过节或是家里来客人了,我爸也做几道家乡菜。”

    “家乡菜?你老家不是许都?”魏馨好奇地问。

    “老家四川泸州,就是著名的白酒之乡,我爸部队转业分到了许都,在那儿成家立业的。”倪栋说,“虽然离开家乡很久了,可他总忘不了家乡的味道。”

    “哦,知道了,我也喜欢川菜的。”魏馨说。

    “不过我还是喜欢清淡一些的,辣的容易上火。”倪栋边吃边说。

    “那倒也是。”魏馨表示赞同,“我们老师就不让我们吃辣的、油腻的,要是知道有人吃火锅了,非练死她!”

    倪栋听了哈哈的笑了起来,“好可怜呀,你们!”

    “谁说不是呢!”魏馨嘟着嘴的样子煞是可爱。

    吃完饭,魏馨抢着收拾,倪栋在一边帮着,俩人说说笑笑,像极了小情侣。

    收拾完,倪栋看看表,“快一点了,咱们休息一会儿,下午都有事,尤其是你,更累!”

    “那怎么睡?”魏馨的话有些吞吞吐吐,终于感觉到不好意思。

    倪栋把自己的被子、枕头挪到沙发上,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床单、被子、枕头,顺手把电热毯打开,“都是新的、干净的,放心吧,还有我还给你弄了一套睡衣,换上去舒服。”

    倪栋为自己考虑的这么周到让魏馨心里暖暖的,脸上泛着红晕,转念一想有些不妥,“那你窝在沙发上不舒服吧?”

    “没事儿,稍眯一会儿就行了。”倪栋满不在乎的说,“你放心睡吧,到点我叫你。”顺手带上卧室门。

    “嗯。”魏馨答应一声,本想把门锁上,又一想“你怕什么?倪栋是坏人吗?真是个傻瓜!”便不再管了,铺好床,脱掉外套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两点,倪栋准时叫醒了魏馨,等魏馨换好衣服出来,递给她一杯刚泡好的柠檬蜂蜜水。魏馨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又伸了个懒腰,说了句“好舒服!”

    倪栋看着她笑了,这个女孩儿太可爱了,“走了,一会儿该迟到了!”

    5、

    亲近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当然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学习,闲暇时也会各自谈谈自己的家庭、过往的趣事,倪栋越来越被这个单纯柔美的女孩子吸引,甚至痴迷,那个“大学期间不谈恋爱”的誓言已经抛之脑后了。

    倪栋的心里已经把魏馨视为自己的女朋友了,可他的性格里腼腆、内敛、不善表达的成分比较多,更期望的是“两情相悦”和“尽在不言中”。

    在魏馨的心里倪栋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了,只是少女的小心思,也不想太直白,难道不应该是倪栋主动吗?直到有一次倪栋不知怎么看出魏馨来例假了,不声不响的弄了个热水袋递给她,还熬了红枣桂圆银耳羹,放了好些红糖端到面前,这些举动把魏馨感动的一塌糊涂。

    越接近倪栋,魏馨越发现这个大男孩与众不同,在她的追问下才知道倪栋靠编程每月挣到上千元,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周日下午,只要天气不错,倪栋会和魏馨一起到小区的南门外的小公园走走,为了提高成绩,俩人商量好书吧、展馆都暂时不去了。

    这个小公园原来只有几个土丘、几片水塘,夏天蚊虫很多,根本没人管,后来区政府动员勘察设计院出资整修,院里就派人好好设计了一番,健身步道、青石台阶、古色古香的亭榭、坡前坡后的绿植可是花了不少钱,又在水塘里养鱼、种荷花,还弄出一个小广场,设计院的家属们可以在这里跳广场舞,由于这个公园离其他小区较远且绕路,所以多是设计院的人在这里活动,等于单位花钱给职工家属谋了个福利。

    一个高一些的土丘上有个小亭子,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公园,上年纪的膝关节不好、很少有人爬上去,多是在下面走走。倪栋和魏馨特别愿意在没人的时候上山,无人打搅,亲亲热热的说话、嘻嘻哈哈的打闹。来到亭子里,魏馨会为倪栋表演扇子舞、水袖、红绸舞等,身子那样柔软、舞姿那样柔美,倪栋目不转睛的看着、完全陶醉了。

    看着活泼可爱、纯净柔美的魏馨,倪栋忽然觉得自己配不上她,除了学习自己还会什么呢?唱歌、跳舞一样都不行,上中学的时候只要一有文艺活动他从来都是看客,体育项目除了篮球一样也拿不出手,有些女生背地里说他“酸文假醋”、“老学究”,他当时还不屑,可现在,跟这么阳光、这么有艺术天赋的女孩儿在一起自己真的是自惭形秽。

    “你跳的真好!”倪栋由衷的赞美。

    魏馨笑笑,“还可以吧。”

    “你们的舞剧排的怎么样了?”倪栋问。

    “差不多了,老师说五一前合作单位会请专家来审节目,如果通过的话暑期就能演出。”魏馨答道。

    “你们真了不起,大一就能排大戏。”倪栋夸道。

    魏馨得意地说:“那是,我们这个班是从05级中挑出来的,算是一个实验班,有专门的编导和舞美老师,特别是搞编导的靳老师,女硕士,可厉害了!”

    “编导专业硕士?”倪栋问。

    “是啊!”魏馨答,“她专攻古典舞剧,打算一年至少排一个大戏,她很有想法,敢于打破专业边界,舞蹈设计中融合了芭蕾舞、现代舞的元素,所以表演会更精彩、更吸引人。”

    “那太了不起了!”倪栋连连点头,“这样一来对演员的要求不也更高了吗?”

    “是啊,我们这个舞剧班从一开始的五十多个人到现在只剩三十来个了,我也差一点儿被淘汰了呢。”魏馨心有余悸的说。

    “你肯定没问题,跳的这么好,必须当主角。”倪栋鼓励着。

    魏馨摇摇头,“太难了!我们现在有三套组合,究竟最后谁能上台还不一定。”

    “没事儿,即使不能作为主角上台,最起码接受了锻炼,自己的能力得以提高,还是有收获的。”倪栋宽慰着魏馨。

    “话是这么说,可谁都想演主角啊!”魏馨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好了,只要自己全力以赴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无论能不能当主演,在我心里你都是最棒的!”倪栋继续鼓励。

    魏馨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了头。

    “魏馨,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什么打算?”倪栋转移话题。

    “以后啊,还没有想过。”魏馨如实的作答,“不过靳老师跟我们聊过,舞蹈演员的黄金时间很短,就那么几年,跳出来也就跳出来了,跳不出来也只能干别的去了。”语气中有些无奈。

    “嗯,确实挺残酷的。”倪栋表示理解,“我的理解,能在舞台上多跳几年固然好,即使各种原因跳不了了,其实也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延续,比如靳老师,她之前肯定也是一位优秀的舞者,上不了舞台就读研、当编导,这也挺牛的!”

    “那当然了!”魏馨做了肯定的回答,“可是凭我的成绩怎么可能读研呢?”

    “那有什么不可能,事在人为,只要有目标,努力做就行了,再说还有我呢。”倪栋说。

    魏馨故意追问:“你说的?算数吗?不是骗我的吧?”

    倪栋看着魏馨,笑着说:“谁骗你了?我说话当然算数了!”

    “那拉钩!”说完魏馨伸出左手的小拇指,右手抓住倪栋,让他也伸出小拇指,俩人勾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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