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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有异

    境生春,紫气东来。

    曾被风沙肆虐的荒城,因为小白的现世,天地赐福,万物重新萌发。

    也许再过个几百年,这里也会成为极受修道者偏爱的洞天福地。

    而赐予此地这般造化者,却懵懂天真的蜷在昭华怀里睡得四仰八叉,十分香甜。

    返回玉京之前,昭华看向莲明,一时语塞,甚是不解:“为何?”

    太岁满心满眼都是小白,跟在昭华身后,望着她的背影阴恻恻的嫉妒毫不掩饰,闻声也忍不住探出脑袋,嘲讽道:“不自量力的蝼蚁,呵。”

    莲明捂着流血的眼睛,几尽半瞎,讪讪道:“小僧一时好奇……”

    他命不足三百岁,天地辽阔也只见过梵罗,世间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可复得的奇异之景。更别说,荒城一事,怕是搜罗尽梵罗所有的藏书也是此生难见。

    他不曾见过这世间,所以他想要见识这世间。

    故而,生死无拘。

    再说了……

    莲明望着昭华沉默的神情和太岁嘲讽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心虚。

    修道者,于内府之中开辟识海通天地,是以区别于凡俗。有识海在,双目不见明最多是麻烦些,多多耗费些灵力,算不上个瞎子。

    还有一点,莲明是打死也不敢说的。

    他捂着眼睛,勉强一笑:“施主,先前不是还说玉京设宴,百仙朝贺,既然荒城事毕,不如我们快些启程吧,莫误了时辰。”

    “你倒是上心。”昭华瞥了他一眼,心下叹息一声,道:“罢了。”

    总归还是年幼,少年心性。

    这本没什么不好。

    只是错生了时代,错生了人,便容不下太多了。

    一道白光闪过,莲明眨了眨眼,昏暗漆黑骤然明朗,面上的笑容格外开朗:“谢谢施主。”这便是他打死也不敢说的一点。

    施主瞧着面冷,如云风飘渺,但她真的是个非常容易心软的人。

    .

    荒城之中,不知是太岁还是卫三更的原因,时间流速趋近于无,坠毁在一旁的鸿羽残尾也不曾消弭。

    昭华抱着小白站在鸿羽一侧,面无表情地看向太岁。

    太岁接收到昭华的目光,立刻就像炸了毛似的,指着昭华控诉:“我不修我也不坐,我要直接撕开空间!”

    昭华淡淡道:“鸿羽上有无数路线地点,你若将神识探入,日后想去那里便不必大动干戈,纵是撕裂空间也不必搅得一方空间不稳。”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落下的毛病,太岁对于山海云舟一类的行云工具向来有多远躲多远,每次勉强登上,也必是痛苦难当。

    昭华好似不曾看见般太岁黑着的脸,继续道:“且不说你如今撕裂的空间节点一向不怎么稳定,如今我这副身子别说安稳渡去,只怕是一朝踏入就该被空间乱流搅弄成罹粉,更何况小白如今稚幼,你所撕裂的空间怕只会惊扰到她。”

    太岁面如菜色,极为难看,恨恨地看了昭华一眼,绝望地伸手向鸿羽。

    天青云渺渺,流风飒飒。

    鸿羽之上白色光团落在昭华肩膀上,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为昭华修复身体,昭华盘膝坐在鸿羽最前方,微微侧首凝视着小白,长发垂落在脸颊旁,遮挡住眼中的神色。

    太岁半死不活地挂在鸿羽尾部,上挑艳丽的眉眼之中尽失光彩,咸鱼一般死了八条命似的,嘴里还不断嘟囔着骂昭华。

    有太岁在的地方,莲明素来都是躲得远远的,他离昭华很近,但先前鸿羽坠落的阴影还笼罩在心头,不敢随意动作,只捏着云把玩,偶尔见飞鸟欣喜,牢牢盯着望去很远。

    昭华本无意让乌寒木跟着的,但乌寒木俨然一副不让他跟着,他便立刻自绝于此的悲壮神情,太岁也不知又发什么疯,绕着乌寒木上上下下打量了三四圈,开口对着昭华嘲讽:

    “呵,呵,呵……。”

    太岁眉眼张扬到极致,扬起下巴甚是不屑,几乎是翘嘴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随着象牙白骨扇一张一合开启嘲讽挑衅。

    昭华记忆被火灼烧得混乱,现下根本捋不清乌寒木的来龙去脉,只觉乌寒木身上仿佛被一层大雾笼罩,她半点也看不清。

    但看太岁这副毫不掩饰等着她倒霉的模样,也该知道乌寒木与她渊源甚深……

    太岁还在一旁敲着象牙白骨扇冷笑。

    昭华手痒,但她现在这副情况,别说与太岁动手,就连同人说话都感觉五脏俱裂。

    业火封印在她的身体之中疯狂灼烧,每一个动作都是无尽深渊的痛苦。

    天地之间的痛苦有几何,她所遭受的便是万物所受之全部,犹甚。

    思量再三,昭华还是决定将乌寒木带回将屿山,她没有多少时间去处理意料之外发生的事情了,索性将其安置在将屿山,倘若当真渊源颇深,也能及时遏制在萌芽之中。

    乌寒木便仿佛雏鸟一般,十分眷恋昭华,先前在荒城之时眼神便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昭华身上,如今能够跟在昭华身侧,十分满足。

    莲明想了想问:“施主,我们耽误了些时辰,还能赶得上玉京陛下的宴会吗?”老实说,他真的很想去见识见识那般恢弘之景。

    话本里都说,玉京之宴,天地辉光普照,十二城来贺,万族来朝,三十三重天同庆……凡是参加过玉京之宴的人,此生皆是难以忘怀。

    只是,湟水之乱后,三十三重天崩陷至十二重天,也不知还有没有那般惊羡的场面。

    昭华算了算时间,道:“我们快些,应当是能够赶得上正宴的。”她想起,阿满十分期待她参加此次玉京宴会。

    钟离雪山的神主……

    往日里,她倒是不曾留意过这个人。

    昭华屈指轻敲膝盖,想了想抬手化出一方水镜,水镜那方即显一身着靛青彩衣暗纹,眉间彩羽的年轻男子,拱手行礼:“焕明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莲明连忙起身,立在昭华旁边探头,眼中尽是好奇。

    孔雀焕明微微颔首:“……小仙孔雀焕明见过梵罗佛子。”

    莲明一愣,顿时眉眼生笑却又十分故作矜持点头示意,捂着嘴躲在一旁自顾自欢喜去了。

    昭华问道:“玉京宴会如何了?”

    孔雀焕明恭敬答道:“此次宴会是为钟离雪山神主出世而设,玉京陛下意欲他能够入主坐镇十二城之四的空城之一,近日各方皆以抵达玉京之中,不时便可开宴。”他顿了一下,语中含疑惑道:“只是,不知为何宴会已然筹备完成,陛下却迟迟不表明时辰。”

    昭华沉默,又问:“可派人遣送过礼?”

    孔雀焕明点头道:“小仙前些日子已经备下礼物,送去了玉京。”

    昭华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轻叹一声:“也罢,那我便快些……。”语未尽,便骤然被打断。

    水镜那边,孔雀焕明惊呼:“月上尊者?!”

    月娘?

    昭华抬眸,只见红绸急冲冲在明皇殿横冲直撞,甫一见水镜,狠不得直接穿过水镜扑上来,她拧眉道:“发生了何事?”月娘一般不会这般急匆匆地横闯明皇殿,大抵都是生了什么事情与她有关。

    水镜那方,红绸骤然炸开,云霞散裂。

    孔雀焕明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望向昭华。

    昭华面色微沉,按了按眉心道:“你将云川小筑中的天钧山定送到玉京,交予玉京陛下,若……到时我不能按时出席宴会,切记告知他不必等我。”

    孔雀焕明颔首:“小仙谨遵殿下之令。那这……”孔雀焕明指了指满室炸开的霞光,有些不知所措。

    昭华摆摆手道:“我来处理,你自去吧。”

    焕明称是行礼退下,水镜消失。

    须臾,天际霞光凝结成一方流光溢彩的红绸,飞向昭华,虚影化信。

    “阿昭,我自归渊之处得知你近日前往梵罗,非囿于云川方寸,我亦生欢喜。本不该搅扰了你的兴致,只是近日司无咎不知行迹,我这方亦是杂事颇多,两难兼任,实难脱身,且一时之间难以寻觅合适之人,故此急信。”

    “蓬莱有异,雾笼长空,犹似湟水,还望一探。”

    “急,盼归!”

    展信完毕,红绸复归霞光消失在天际。

    昭华面色沉凝如水——

    犹似湟水。

    这四个字太沉重了,若非月娘有七分的把握,她断然不可能这般说,更何况她非要将此消息送到她手中。

    万年之前,湟水之乱,几乎耗尽了天地之间的大能。十二城匆忙建立,许多人临危受命,多得是如阿满一般,尚且年幼便被推上了父辈历经千万年劫难才登上的尊位。

    湟水在侧,何以敢享安乐?

    乍然巨变,那群孩子便是承担起领属所在的生灵之任已是宵衣旰食、呕心沥血,再难如万年之前的神仙般从容潇洒,更遑论分出心神相助他事。

    阿满知道这些,因此纵然玉京空虚,他却从不要求十二城去做些什么,偌大白玉京十二重天,他素来都是恨不得将自己的时间掰成十八瓣来用。

    算一算,整个白玉京能抽出余力去探寻与洪荒有关之事的人,也就只有司无咎、月娘和她了。

    司无咎和月娘同掌副君辅佐之事,司无咎寻不到踪迹,那送往他司命殿大多数事情都要被送往月上城去处理,月娘分身乏术,玉京之宴在即,钟离雪山神主那边推诿不得,她便不好那此未定之事奏往玉京金殿,这会怕是连阿满那边都还未得知蓬莱异状的消息。

    昭华心下叹息,如此只怕要让阿满失望了。那孩子总是懂事又能干的,若非涉及洪荒,她并不愿意让他伤心难过。

    “太岁。”昭华转身向后唤道。

    太岁半个身子挂在鸿羽上,双目眩晕无神,嘴下仍然尖利道:“叫我干什么!”

    昭华蹲在他身侧,指尖掠光,轻点太岁眉心,道:“改道蓬莱。”

    此地距离玉京尚且多时,可距离蓬莱便短许多,太岁眼睛骤然一亮。

    少受此等痛苦,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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