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嘛？”他从小路拐到花园里，眼眸一亮，像是在野外捕捉到了一只落单的太阳鸟。

    “你…你还敢问我！”女孩穿着浅青色的长袍马褂，上面还绣着几朵荷花，转过身气冲冲喊到。

    “小祖宗，谁又惹你生气了？”华玊衍无奈笑笑。

    “说好的宠物呢？我的宠物呢？”女孩不由得瞪大眼睛，质疑着眼前人。

    “你不是说晚上睡觉害怕自己孤单，养一只会叫的不就好了，这样你晚上还能听见，就不会害怕了对吧。”

    “所以你就给我一只青蛙？？？？！”她蹙着眉，指向刚刚放生进水塘里，到现在还活蹦乱跳崩起一个个小水花的青蛙。

    “夏天了，院子里蚊虫多，那么多青蛙整晚在院子里叫，正好叫人除虫给你留一只，自产自销。”华玊衍得意邪笑，让眼前的女孩怀疑到底谁是小孩。

    江挽于实在憋得没话说，又打不过，抿着嘴唇两只脚就抬上他锃亮的皮鞋，一脚一个，用无声来表达自己的反抗与不满。

    他看着小孩的举动不由得从心底发笑。两只手扶上她的肩膀，直接带着她踩在自己皮鞋上的小脚走到花园的墙壁边，那里还爬满了蓝雪花，中间还夹杂着几朵蔷薇，宛如一座花墙。

    女孩靠着墙壁可劲抬起头抿着嘴，气势上谁也不输谁，华玊衍笑盈盈地看着和自己耍小性子的女孩，在花墙的衬托下越发香艳，弯下腰，差几厘米就碰到鼻尖。

    “怎么，生气了？”沁人心脾的声音犹如魔鬼在耳畔的厮磨。

    四目相对，只能看到对方的照影，江挽于动了一下，却不小心蹭到他的脸。

    他身体却不由得颤动一下，皱起眉把她抱了下来，压着声说：“……笨蛋。”大步走开。

    江挽于：？

    “…莫名其妙……”

    生气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江挽于从花园自顾自玩了会儿：“小姐，快午时了，正好快要吃饭，日头大，不如回府玩？”净之弯下腰。

    “……”

    “好吧。”江挽于极不情愿拽进府里，刚呆一会儿就被叫去洗手吃饭，吃完饭又因为中午太阳大剥夺了自由权，只好闷闷回屋看书，刚坐上沙发拿起书，看了没几行字就觉得眼前一阵虚影，字像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在纸张上爬起来，眼神也是越来越迷离，像是被太阳下蛊，渐渐不受控制，睡在小沙发上。

    不知过了多久。

    “在看书？”他推开门脱下外套，随意扔在衣架上。

    午时阳光饶好，暖洋洋像是想把人哄睡，她缩在落地窗边的小沙发上，听到房间里凸响的话语惊醒，睁开即将睡去的眼睛，手中的书也跟着身体不由得颤动一下。

    “……怎么中午回来了，没在政府忙嘛…”

    他摇摇头：“吃了吗？这么早摊在沙发上都快睡着了。”

    “吃了…”她又继续蜷缩在小沙发上，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昏昏沉沉。

    “不喜欢玫瑰吗？”走向柜台上小角落里竖立的琉璃瓶，里面插着两只玫瑰，他顺手拿起一旁的喷壶，晶莹水珠顺着花瓣一滴一滴流淌下来，淌到手指，再顺着手掌边缘线条到手腕，仿佛一齐带走玫瑰的艳丽，滴在木质柜台上渗入缝隙，直至干涸。

    “我喜欢红色，但红色太张扬了。”

    他勾起嘴唇弯度，转身走向床，路过昏昏欲睡的她时又顺便拂过她的手，躺在床上，正好看到右边的她。

    空气中混淆阳光的味道，木质家具散发的味道，玫瑰的味道，还有她。

    这光照在身上着实舒适，他也明白了她为什么那么困。

    这一瞬间，他感到了永久，独有岁月静好，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定格，哪怕在潮汐落下的一瞬间，鸟儿颤抖双翼的一瞬间，一粒泥土被风掀起的一瞬间，玫瑰花的水珠坠下的一瞬间，或是水渗透木柜蔓延缝隙的一瞬间。

    他多想拉着她的手躲在回忆的一刻里一直到永久。

    本不是活在当下的懦夫，看向远方，希望渺茫。

    我是无神论，但多少次夜晚质疑上天的安排，对未来的一切感到迷茫，为我们的开始感到愧疚，可是我没有办法。

    我想淡忘一切，就这样活在当下，享受你的柔情。

    遇见你，对于自己有了新的定义。

    我本是想要活着，后来遇见了你。

    你被我影响的，同样残缺的人生，是怜悯，我要帮你续命，你也要活着。

    是十五年的陪伴生情，我是错的…终究有了隐恻的不安。

    能看到你，能触碰你，能拥有你。

    瞧见你越发完整的心智五感，看到未来你向往自由与我论清过往。

    这是爱，还是煎熬，是我，对你造成伤害的赎罪？

    是开在地狱罗刹中的善念。

    是离鬼门关最近的深渊。

    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