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花子衿从山里挖着的参从来不仅着一家子的换,虽说隔着时间进一次城也算是低调小心了,但谨慎已经是刻进了她的身体里……

    自娘亲去了,她便如同浮萍般流浪至此,无依无靠,多些防心总是好的。

    城南的药房给的价高,城北药铺老板最小气,花子衿算了算时间,还是拿着山参去了城北。

    城北那个老板会故意少给银子。

    少给便少给些吧。

    她一个小姑娘揣着一根老山参本就惹眼,百两百两银子的换,进了有心人的眼,那才是最麻烦的。

    她已经计划好了,等过了这个冬天,她就在城里挑个小院子,从村子里搬出来。到时候用手上的银子开个小药铺,做点小买卖,日子这么清清静静的过着,最好了。

    之前因为娘亲身子不好,她试探的问了几次搬进城里,娘亲说舍不得那院子,她就一直没有动作。

    她愿意留在那老院子也是因为有娘亲的羁绊,现在娘亲还是撑不住走了,她对那个地方,还有那些总是想过来占便宜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过完冬天她就搬走,离的远远的也算是求个平安平静。今儿正好把山参卖了,她还有空余时间去这城里看看院子呢。

    花子衿心里暗暗谋算着。

    城北的如意药铺,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黑胡子,样貌长的也挺周正,穿着一身紫色长衫,常用一顶银质元宝冠束发,手里老拖着一个黑珠子大算盘。

    一副商人模样的医者,花子衿去年春天来过,也算是打过一次交道,因为他少给了自己十两银子,所以她记得十分清楚。

    不过这药铺的老板虽说抠搜了些,也会故意蒙她银子,但是她见过他治病救人的样子,做人小气了些,但是靠谱。

    晌午时分,药房里没什么人,花子衿一进门时,一股子冷风蹿进让火盆里的火倒向了一边。

    这屋里暖和,还混着药香,味道格外的熟悉,她爷爷的药房也是这么个味道。这地儿总是能让人升起三分的安全感。

    这也是花子衿宁对这间药铺子满是好感的原因之一。

    只是,她不能常来也不能久待。

    “姑娘,可是要开药……”

    柜台前面站着的并不是那老板,是一个穿着灰色棉衫的男子,长相挺斯文,他手里端着那周老板常用的算盘,边抬头问着花子衿。

    这人花子衿上次过来也见过,好像是专管这药铺的账房,上次给她的银子就是周老板让他取的。

    花子衿站在门口,见着不是周老板,心中有些有些犹豫,正要朝那男子开口问周老板哪去了,身后被猛地一推,人就被推到了一边。

    紧接着浓重的血腥味模糊了药香,一个血渍呼啦的人就被抬了进来。

    是两个中年人抬着的,那伤者嘴里不断□□,痛呼的蜷缩在担架上,血把他的破布袄子都打湿了。

    花子衿很是自觉的站到了一边,给人让开了路。

    “大夫,大夫,快救他,快救救他……”

    很快小小的药房里就挤满了六七个大男人,花子衿就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挤到了角落里。她乖乖的呆在一角,安静的看着那个账房先生子放下算盘,急急的走到了伤者的身边。

    那伤者的胳膊呈诡异姿态向外扭曲着,胳膊的皮肉颜色发着黑紫。

    “大夫,快救救小六子吧!”

    “他可不能出事,他家里还有个老娘等养活着呢……”

    这药房瞬间变得有些拥挤,男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原来他们都是这附近村子里到镇上做工的人,这昨天下了雪,担架上的小伙子是踩梯子滑下来的。

    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花子衿自然也看到了那担架上,小伙子的身后似乎还插着一截小竹杆。

    这内外伤可是要命的…

    花子衿下意识的摸了摸腰侧,神情思量犹豫,她跟在爷爷身边学医多年,虽然主要还是诊脉开药,这种场景却也并不少见。

    花子衿几乎出于本能的想上去查看,只是一想到她现在只是天狼村的小农女,一介小农女怎么会看病救人呢,她又收起了步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姑且先看看……

    “大夫,大夫,快救人,救人,求求你,求求你……”

    男人们便一句赛过一句,药铺顿时嘈杂无比。

    “不是我不救他,我不会……”

    “周大夫上午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那斯文的账房已经一脸的急色,开口解释着。

    “哎呦……”一声,那担架上的小伙子突然一声惨叫,嘴里就开始大口大口的涌血。

    眼看那小伙子嘴里的血要回呛,花子衿心念一动,整个人下意识的已经走了过去。

    鲜血溅到了她的布衣上,将人半托起防止呛血,抬手从胸腔处抚过做了一番初步的判断检查,确定不是什么肋骨折断刺穿内脏才是稍稍放下了心。

    那竹竿插进后背的位置十分刁钻,嘴里吐血大概也是那竹竿扎破了血管,不过幸好这是半截小竹竿并没有刺进太深,人还有的救。

    “去,找些酒来……”

    花子衿抬头朝着男人说道,说完让身边一个壮汉扶着伤者,自顾的走到后面药阁处取了几味止疼止血的药。

    从腰后面取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锦包,里面放着花子衿总随身带着的银针和一些刀具,看着小小巧巧,极为精致。又在众人灼灼目光之下,花子衿用米酒洗了洗手,给银针和刀具消了消毒。

    正经手术是需要无菌环境,不过他这个情况有些急,眼下也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只要创口开的小些,后期做好消炎护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花子衿不自觉的抿着嘴,恍恍惚惚之间似乎回到了还在爷爷身边的时候,那些被她刻进灵魂的记忆再次苏醒。

    先用银针封脉止血,那把小巧精致手术刀就在她的手里飞快的翻转着。

    周围人各个都紧拧着眉毛,十多双眼睛就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花子衿,她极为熟练的切开了伤者创口,虽然她已经尽力减小创面,但是那血肉外翻模糊的场景还是让周围几个大男人默默扭过了头去。

    竹竿扎的比较深,情况比花子衿预想的有些严重,不过这种情况她见得太多了,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少难度。

    用了近一个时辰,花子衿将伤口用线勾了一圈,这场手术才算是结束。又用了半个时辰替人重新将胳膊上的骨头掰正,上了木夹板固定,这人的伤口也算是处理的差不多了。

    用的麻药够伤者好好睡上两个时辰,等人醒来喝些内服的药,再观察两天,慢慢回家养着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伤者沉稳的呼吸声让屋子不显得那么急躁了,周围几个男人看他睡熟没什么危险了才是松了一口气。放松了精神,这才是有功夫打量正抬胳膊擦汗珠的花子衿。

    花子衿一双杏眼极为清澈,模样又娇俏动人,谁会想到这么一个看着不满二十多岁的女娃娃竟是个如此利落的大夫。

    一群人围着花子衿说着感谢的话,花子衿不喜多言,刚才若不是那伤者性命已经垂危,她也不愿出手的。

    这下被人围在中间恭维赞美的话让她分外不适,更有一汉子,也不知跟那伤者是什么关系,说话间就要朝她跪下。正想着该怎么应对时,整个人突然就被那个账房先生从人堆里拉了出来。

    “各位,病人需要休息安静……”

    “我这里与这位大夫还有要事相商……”

    “你们先去把他抬进里屋好好休息吧……”

    拨算盘的账房先生朝人群说着,说完松开了花子衿的手腕,朝着花子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去了里间茶坊,檀木所制的木桌上放着一樽芙蓉缠花香炉,袅袅而起的淡香将鼻腔里的浊味冲淡了不少。

    花子衿坐在椅子里,刚刚太过于耗神现现在一松弛下来,娇俏的脸上就有了疲态,尽管如此,坐在那里自有一股子端庄大方的美感。

    “姑娘先喝茶……”

    “我叫方莲生……”

    那账房先生给花子衿倒了一杯茶后,边说边坐到花子衿对面,一双眼睛好似闪着光,看着花子衿就像看到了什么宝贝儿一样。

    不等花子衿接话,方莲生又开口道:

    “方才见姑娘施针手法比那老师傅都干练,不知姑娘师父是哪家圣手……”

    方莲生说话的模样极为热切,看着倒也能感觉出他有十分真诚。

    只是,她总不能实话实说的,这县城离她们那个小村子也不大远,虽说她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可万一再这地方碰到什么相熟的人,那就得穿帮。

    且关于她的事情,透露的越少越好,刚才那纯属是不得已而为之,她若是再不出手,那人在耗下去可□□是活不成的。

    她虽然没有为天下人死那么高的觉悟,可也见不得一条鲜活的生命就那么没了,说不得他的家人还在等他回家呢。

    花子衿并没有跟方莲生有多说什么的打算,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轻苦在舌尖当中绽开,冲扑而来的香气在喉间荡漾,花子衿皱了皱眉头,便放下了茶杯。

    茶是好茶,只是太香了,她不喜欢味道太过醇香的……

    “还不知姑娘芳名……”

    方莲生继续开口问着,那从脸上溢出来的热情挡都挡不住。若真是普通农女,面对主家如此的热情或许还会害羞些,可花子衿的脸上只有漠然。

    刚才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没什么好说的。她可没忘了她这次进城来真正的目的。

    “我是来换参的……”

    直接打断了方莲生的话,一根被用蓝色碎花布紧紧包裹着的人身就被花子衿拿出来在了桌上。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