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办内，韩向前的办公桌上摞了一大堆教案、资料。唯一一抹绿色是小小的仙人球。
四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一列。
“你，程宇泽，先上一边站着去，回来再收拾你！”
程宇泽撇撇嘴，熟练地跑去一边面壁思过，看这架势就知道是办公室的常客了。
韩向前从抽屉里拿出三张竞赛报名表，叫这三人填了。
“韩老师，这就是你说的数学天才，一点就透，拿奖无数的同学吗？”邻桌的张老师问道。
“对，徐行之他妈妈也是我的学生呢。”韩向前自豪的语气掩饰不住。
姜橘颂听了对话，脑海里乱七八糟的，鼓足了勇气才敢开口：“韩老师，我不想参加比赛。”
“啊，什么原因。”
“我觉得我不太适合。”姜橘颂紧握着校服衣角，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自信一点，你很聪明，没事，就当见见新题型了。”韩向前鼓励并劝说道。
徐行之在一旁附和道：“年级前十还说自己不好，你让其他人怎么可怎么活啊。”
一瞬间，气氛被活跃了起来。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好羡慕他能够在老师面前游刃有余地交流说话啊。
看着徐行之和赵鑫磊毫不犹豫地填表，姜橘颂默默点了点头。
“好，明天开始，晚自习最后一节课我们找间空教室集体培训一下。”
待三人离开，程宇泽才开始面对疾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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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是九点放学，铃声一响，班里人都躁动起来，快速收拾书包回家或回宿舍。姜橘颂是走读生，骑自行车十五分钟就能到家。
从学校到家的必经之路一般都有路灯，唯有一段失去灯光照明的崎岖小路，显得阴森森的，道路两边的白杨树巍然耸立，风一吹沙沙作响。
越是害怕，姜橘颂之前看过的鬼片就越是情景重现，一帧帧画面撞击在脑海。
姜橘颂蹬车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突然瞥到一个骑山地车的人，和她并排骑行。
乌漆嘛黑的隐约能看清是崇德高中的校友。
快到交南巷时拐角处时，终于有了光亮，姜橘颂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少年如风，恣意穿梭。
他的归处是交南巷前面的别墅区。
与交南巷仅仅一墙之隔。
“爸妈，我回来了。”
进屋喊了一声，入目的是爸爸妈妈和弟弟姜灿阳其乐融融地坐在餐桌前，他俩正看着姜灿阳啃鸡腿。
姜灿阳头都没抬，仿佛没看到姜橘颂回来，或者是看到也懒得抬头。
“回来了，你弟回来就嚷嚷着肚子饿，上初中不比小学，脑力消耗大了。”宋春艳笑语盈盈地说道。
“期中考试考的怎么样？你弟考的不错，每科都八十多分呢。”姜国栋问。
八十多，初中满分可不是一百。
姜橘颂没有否定姜国栋，只是说自己还没出结果。
然后再没有说任何话，沉默地回到房间反锁，将疲惫的身子伏在床上，贪恋这一时的温暖与舒适。
房间狭小，放下一张床和方形书桌后就没有太多空地了。
第二天，六点一刻，闹钟响起，姜橘颂利落地从被窝爬出来。
快速洗漱完后，吃起了桌上宋春艳煮好的的玉米和鸡蛋。
吃好后，姜灿阳才慢悠悠地起床。
“姐，你出门拿妈给我订的鲜牛奶。”他颐指气使地说道。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谁的牛奶谁去拿。”姜橘颂最是看不惯姜灿阳整天一副所有人都欠他八百万的，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
“因为你是我姐，大的就应该让着小的。”
大的就应该让着小的，这句话从姜灿阳出生起，就一直被灌输进姜橘颂的耳朵里，所有人都让她让着弟弟，包括吃的喝的，一切姜灿阳喜欢的。
姜橘颂没有帮他拿牛奶，骑着车子离开了家。
牛奶，从来没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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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橘颂找到高二一班的停车棚，停好车子，转身步入教学楼。
正埋头爬着楼梯，突然感受到书包被扯了一下，力道很轻。
一回头，徐行之站在低于她两个台阶，眼睛却平视着她。
“早上好。”
“早上好。”姜橘颂微笑着抿了抿嘴唇。
徐行之跨步，两人便成了并排走。姜橘颂想刻意屏蔽身边强大的气息，却很难做到。
除了刚刚的打招呼，谁也没有开启新的话题。就这样走到了教室门口。
徐行之停住脚步，让姜橘颂先进去。
一前一后，班里好多人盯着他俩看，目光□□。姜橘颂埋头快速走到自己的位置。
“姜姜，我刚在办公室看到成绩单了，猜猜你考了多少名？”许悠然卖关子地说道。
姜橘颂边放书包边回答：“前一百。”
“你也太低估自己了吧。”许悠然瞪大了双眼，“第十二名欸。”
“哦。”
“这么淡定的吗？我要是能考到你这个成绩，早就昭告天下了呜呜呜。”
“你再努努力，一定能进步的。”一双黑眸湿漉漉的，一脸认真地鼓励许悠然。
“好的嘛。对了，你刚刚怎么和后座那位大神一起进来的，什么情况?”
姜橘颂顿了顿，说：“上楼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而已。”
程宇泽是一班的体育委员，此刻正愁着过几天的运动会，压根没多少人报名。老李把压力全给到他，鼓动同学报名，为班级争光添彩。
“徐行之，你有没有擅长的体育项目，我记得你篮球打的可好，运动细胞肯定特别发达，多报名几个比赛，到时候肯定能收获一大批迷妹。”为了完成任务，程宇泽吹了一波彩虹皮。
“笑死，徐行之压根不用参加，昨天转来，已经风靡全校了，好多女生围在我们班门口一睹芳容嘞。”许悠然转过头来说。
“去去去，别在这捣乱。”程宇泽拿着报名参赛表，放到徐行之面前。
“哥，求你了至少参加一个吧，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我就是你小弟，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徐行之看程宇泽那没出息的样子，忍俊不禁。露出两颗虎牙，一只手放在下巴处托着，一只手转动着黑笔，浑身散发出慵懒随性的气息。
大手一挥，填写了男子1500米以及跳高。
程宇泽见状，一整个膜拜，就差给旁边这位三鞠躬了。
“喂，许悠然。你不参加吗？”体委转移了目标。
“不了，我就负责做观众席，美美地观看比赛。”
见这个不愿意，随后眼神又炽热地盯向姜橘颂。
她看起来很好说话。
姜橘颂很是为难，想拒绝却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嘴唇蠕动半天，一个字没说出来。
徐行之望着她白皙的脸庞，出声道：“你看她那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地，一看就不行。
再一次，替她缓解了尴尬。
“对不起啊，我真不太行的。”姜橘颂顺着话，终于说出了拒绝的话。
姜橘颂的体质确实不太好，稍微吹点风就容易着凉，跑步对她来说是她最痛苦的事情。
“那好吧。”程宇泽遂放弃了。
*
上完一天的课，总算熬到最后一节晚自习。
姜橘颂收拾好书包，起身去往五楼计算机房旁边的空教室。
与徐行之，赵鑫磊他们一同前去的还有隔壁二班的几人，由于师资力量匮乏，崇德高中一般都是一个老师带两个班。
兄弟班级彼此都很熟悉，有时候还会一起上大课。
夜间气温降低许多，姜橘颂拢了拢校服外套，天色渐浓，唯有教学楼的灯光长明。
“咱们一共六个人，来，围成一个圈听我讲题。”韩向前早已坐在教室等待许久。
众人听后纷纷落座，桌子是木制的圆桌，姜橘颂选择和二班的那位女生挨在一起。
女生叫李瑜，是二班的英语课代表，性格是个自来熟，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去。
掏出口袋里的纸巾埋头将板凳上的灰尘擦掉。
“可以借我一张纸吗。”头顶传来声音，姜橘颂无知觉地猛一抬头，殊不知徐行之正手扶膝盖，弯腰询问她，两人的脸差点碰在一起。
姜橘颂一瞬间不知所措，一双杏眼瞪得又大又圆，“当然…当然可以。”
徐行之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马上站直了身体，接过纸巾道了声谢谢。
纸巾还是那天下雨徐行之递给她的。
徐行之坐在了姜橘颂的右手边。少年脊背挺直，脖子纤长，坐在那里安安静静，超越任何风景。
韩向前先是找出了往年的真题，发给他们做。几个人做题的速度不一致，谁先完成就给老师批改。在这种高压环境下，题目才能做好。
姜橘颂第一次接触竞赛题，做起来明显感受到吃力。同时又感受到右边的人笔疾如风，一个题停顿几秒就有了思路。
当所有人都写完后，韩老师开始了讲解，他循循善诱，很多都是点到为止。
姜橘颂有些跟不上，看向其他人的表情如常，并没有太多疑惑，只好想着等回家再钻研。
“这题，行之，你怎么解出来的？”韩老师看向正前方的人。
“罗尔中值定理，如果函数f(x)满足：在[a,b]上连续,在(a,b)内可导,f(a)=f(b),则至少存在一个ξ∈(a,b),使得 f\'(ξ)=0.”
“好，非常正确。”投去一个赞赏和欣慰的眼神。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放学铃声响起。题目并没有讲完，只能拖到明天了。
“橘颂，我可以加你□□吗？方便联系。”李瑜叫住姜橘颂，她的声音非常甜美，再配上空气刘海，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
“好啊。”姜橘颂拿了张便利贴写了一串数字递给她。
“徐行之，可以把你的□□给我吗？”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姜橘颂。
“哦，我不玩□□。”徐行之面无表情的说。
“那，你玩微信吗？”
“不。”
……
他们在五楼，这个时候都是放学往楼下冲，归家心切的同学。姜橘颂走着走着，就被旁边的人挤到，差点摔倒。
幸好徐行之在旁边捞了她一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抓住我书包。”徐行之走在前面说。
“谢谢。”
殊不知，李瑜恰巧看到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