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试

    南枝惊雨,春芽初生,屋外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屋内的长离指尖凝着一团火焰,火在她的操控下变化出各种不同的形状。她望了一眼天空,随着时间的推移,雨渐渐停下,熹光渐起。

    明夷虽然第一轮春试幸运地抽到了轮空签,但是她的两个室友在今天都有比赛,闲不下的她还是决定跟着京翊和长离一起去春试的地方看看别人的比赛。

    春试的地点在学宫北侧的群英台,长离等人到的时候台下已经聚集了一大帮人了,一眼望过去全是乌压压的脑袋。群英台上首是各脉山主和长老的座位,如今春试还未开始,座位上只有寥寥几人。

    八脉的主台下方是她们这次比赛的场地,负责主持这次八脉选拔的长老和夫子早早已经在一旁等待了。随着云雀钟的钟声传来,第一轮比赛也就缓缓拉开帷幕了。

    “那是不是沈曦?”明夷轻轻推了推长离,声音中透着些许惊讶。

    长离顺着明夷的手指望去,一张略显阴郁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说起来,沈曦现在的样子和她们初见是相差甚远。

    当时那个略显骄纵,举止间有些趾高气昂的少女如今更像是一个影子,她站在薛照容的身侧,极力想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天晚上步月歌在她面前的提醒,沈曦……不好对付在哪里?

    京翊的对手是个有些莽撞的体修少年,对上她的剑很快就落败了。京翊的那把青剑抵在他的颈侧时,那少年露出一个惊叹的神情,随后心服口服地主动跳下了群英台,

    明夷戳了下长离的肩,提醒道:“到你了。”

    长离将心神一敛,沈曦已经走上群英台了。她们这场比试看的人还不少,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冲着长离和沈曦的恩怨情仇来的,因此台下的人一直在不停地窃窃私语。

    群英台的场地很大,微风吹过她们的衣袍,发出猎猎声响。

    云雀钟的钟声继响,沈曦终于抬眸正视长离。她今日还是那一身熟悉的鹅黄裙衫,满头珠钗,与一袭红衣马尾高束的长离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好像有点不对。

    长离总觉得她有哪里不对劲,沈曦明明还是原来的模样,除了比之前阴郁不少外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她从沈曦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而又危险的气息,让她的内心瞬间提高了不少警惕。

    长离刚想道礼,一把红伞就出现在了沈曦的手中,凌厉的灵气直接向长离袭来,。

    这两人不愧是有着深仇大怨,道礼都不愿,一言不合就开打了。台下的观众被沈曦这一手调动起情绪,有些兴奋地望着台上的场景。

    沈曦手中的红伞伞面赤如骄阳,伞骨如同白玉,她趁着长离躲避那一招凌厉的灵气,将伞落到了群英台的正中间。

    以伞为阵。

    沈曦,是个阵修。

    伞柄插入台面,整座群英台都变成了束缚长离的牢笼。沈曦缓步走到她的面前,长睫微动:“这把伞叫做绮罗织,是我爹送我的十六岁生辰礼物。”

    沈曦的眼中流露出极其兴奋的神色,她抬手比出一个长离从未见过的手势,台上的伞顺着她的动作开始飞速的转动,血色的符文从中心蔓延开,沿直长离的脚下。

    下一刻,风云突变,原本阳光明媚的外界被阴云笼罩,乌云之上响起轰隆雷声。天地间的灵力化作源源不断的长流汇入绮罗织的伞骨中,沿着伞骨落入地面,顺着符文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速度冲向还有些怔愣的长离。

    长离并不是因为沈曦是个阵修而呆楞,只是她终于意识到了那股奇怪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沈曦今日给人的感觉,和那日在小重山秘境中遇到的灰袍男子如出一辙。

    下意识的,长离抬手扔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天罡符,金纸在空中燃烧,不断地向地面上的灵力输送,却毫无变化。

    她有些惊愕,抬头看到沈曦那张毫不意外的脸,她冲着长离笑笑,接着抬手继续掐诀。台面上立刻生长出长长的藤蔓缠绕上了长离的腿,并飞快地加紧缠绕,让长离不得动弹。

    长离微微皱眉,她的手于空中高悬,借以刚刚被引来的天地灵气掐出霸道的火灵气,直直拍在了地上,那原本将要扎入她体内的木枝在一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啧。”

    沈曦的双眸微微变红,她见状立刻闭眼,绮罗织所划定的区域内亮起了十二把飞剑,在一瞬间朝着长离飞去。每一柄剑上面都萦绕着高境界者的威能,长离合理怀疑这是沈扶疏留给沈曦的保命手段。

    可是这明明只是一场简单的春试,沈曦却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离咬牙,她摒弃了用符的想法,反手抽出了自己的弓箭。脚步轻移,在一秒内和沈曦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毕竟她不擅长近身作战,只有拉远她们二人的距离才能够有与沈曦一战的能力。而沈曦现在显然处于一种极端的情绪中,压根不想给长离这个机会,于是她操纵着十二柄飞剑直冲长离的面部。

    剑越快,风越慢。

    顷刻间,十二柄飞剑就来到了长离面前。

    长离也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飞剑前进的路线,按照可能的推测瞄准拉弓,射箭。浓郁而霸道的火灵气与飞剑碰撞,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灵力,短短片刻之间,长离射出的箭已经打落了十二柄飞剑中的十把。

    只是第十一柄剑没有被她的箭射落,而是擦着长离的面颊飞了过去,在她的脸上划下了一道浅浅的长痕。长离忍不住抬手去摸,一抹献血出现在她的指腹上,红的刺眼。

    不对,还有一柄剑!

    长离猛地转身,一把缠绕着浓郁紫黑气的飞剑直直冲向她的喉间,几乎近在咫尺。

    “这不对!”看台下的明夷忍不住惊叫,“那是荧惑的邪气!”

    所有人都看见了阵法中间最后一柄飞剑剑身的颜色,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知道这柄飞剑上方萦绕着多么浓郁的邪气。

    台下是一片诡异的静默,而在片刻后,主持春试的长老和夫子连忙下来准备暂停本次比赛。只是当他们准备启动强制结束比赛的按钮时,她们才发现没有办法撤去台上的阵法。

    “奇怪,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阵法?”丘长老皱眉抚上群英台,一股强烈的刺痛从指尖传来,就像不想让他们破坏此次比赛一样。

    “必须马上停止!”

    众人一惊,发话的人坐在群英台的正上首。那人双目灼灼地看着群英台,不是阵观的观主又是谁。

    “那小姑娘起的阵是上古凶阵——十二绝阵。”

    他迅速走到群英台边,口中喘着气念念有词,只是他看着眼前被阵法隔绝的群英台,却是束手无策。

    说来惭愧,上古阵法流传至今的寥寥无几,他这些年来搜寻了不少阵法,可对于眼前的十二绝阵却是只在古籍上看到过,还是一笔带过,因此他看着被困在阵中的长离,忍不住开始担忧。

    长离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在面对迫在眉睫的飞剑,心中一紧,脑中飞速地运转。现在想要用身法远离飞剑已经不太可能了,如此一来就不能使用弓箭来打飞剑身,那么她现在剩下的底牌只有符咒了。

    只是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变化出万象笔来应对眼前的变化,长离蓦然间想到了当初她在成功脱离符纸后浮现的那个想法,心中微微一动。

    其实她先前在试过无纸画符后,已经意识到了符之一道所需要的对灵力的掌控要求不同。对比有纸有笔和无纸有笔,无纸无笔对长离灵力掌控的要求更高。她之前一直尝试去调动周身的灵气去画出完整的天罡符,但是成功次数寥寥无几。

    飞剑离她不过一步之遥,她这次可真的是算得上生死之间。

    死亡第一次里她那么近,那股阴寒的气息直突长离的身躯。但是她目光一沉,空手在一片虚无中以极快的速度画出了一张完整的符咒。

    这是一张她在心中,在金纸上,在青石板上描摹过无数遍的符咒。

    天地间的灵气在她的指尖跳动,在那一瞬间她仿佛悟到了一丝天地的气息,如同雨后的青草香。灵力在空中汇聚成画,随即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这是她画得最成功的一张天罡符。

    无纸、无笔。

    金光大闪,玄妙莫测的符咒在空中大片大片的燃烧,飞剑在一瞬间被打得灰飞烟灭,徒留下一股淡淡的黑烟以及一地碎片。

    驱除邪祟……长离完全没多想,她直接举起手中的弓箭,趁沈曦还在怔愣的瞬间立刻挽弓射箭,这次她不仅利用了天地间的灵气,还从体内调动了些许不同寻常的灵力,全部汇聚在箭尖,一箭射出。

    正中红伞的中心。

    绮罗织在一瞬间燃烧起来,沈曦原本有所把握的表情一瞬间崩溃了,她双目赤红地看着长离大吼:“住手!”

    下一刻沈曦的脸色就开始迅速变得灰败,她直直吐出一口鲜血。

    阵法……应该是破了。

    长离双眼微眯,意识到有些许不对,她总觉得的沈曦没有这么轻易的认输。而且刚刚那柄剑,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上面全是荧惑的气息。

    沈曦与荧惑……是什么时候勾结的?

    她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明夷的大喊:“长离小心!”

    她转身一看,十二柄飞剑整整齐齐地橫在她的身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她飞来,每柄剑上都是那熟悉的紫黑雾气。

    怎么会!阵法不是已经破了么?!

    长离愕然地看着眼前的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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