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舞

    全都是流程中的节目,没什么极为精彩的,正当顾南屏抿了几杯酒头有些犯晕时,气氛却突然变化。

    往年寿宴也有胆子大些的京城贵女准备节目替圣上祝寿,但是皇帝永远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多少人被迎面泼了冷水后都不再动旁的心思。

    然而今年皇帝竟封了顾家顾南屏为妃,以前那些春心萌动的贵女们又跃跃欲试,但多数都含蓄,不敢做出这般大胆的举动。

    只是姜太尉家姜晚宁竟献了一支舞,她一向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美貌、家室她一样不缺,只是皇帝没有见到她罢了,若是抓住了这次机会,皇上便会知道她的好。

    姜晚宁为皇帝献舞蹈并没有什么,但问题就在于她似乎把顾南屏当做了对手,选择的舞蹈竟是顾南屏从前自己编的在京城里流传开的羽扇舞。顾南屏虽说诗书文采并不算出众,但是自幼却是对舞蹈极有天赋,曾经有人见过顾家小姐的舞姿,便模仿学习,在京城里掀起了一阵羽扇舞的热潮。

    姜晚宁一袭红衣,左手持扇轻轻挥动,带动纤细的手腕翩翩舞蹈,每一个动作都是她精心练习过百遍,她有信心让傅玉言能为她动心。只是她当着顾南屏本人的面儿,选择她的舞为皇上祝寿,但凡知道这其中关联的人都能感受到姜晚宁此举的挑衅,不少人一直暗暗观察着顾南屏的反应,等着看热闹。

    顾南屏本人也觉得内心有些无奈,京中谁人不知傅玉言深爱着柳如意的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姜晚宁怎么反而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当着皇帝寿宴如此重要的日子也要踩自己一脚让她不痛快。你学这羽扇舞又有何用,还不如多去背几句诗,去学柳如意做个才女,说不定更能讨他欢心。

    只是姜晚宁的这片心意终究还是糟蹋了,傅玉言对舞蹈一贯没什么兴趣。到她上场展示着纤腰细腕,眼波流转望着台上光华琉璃间的皇帝时,傅玉言却连眼皮子都没抬,只是低沉着头,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巧精美的酒樽。

    一舞罢,姜晚宁款款俯身行了个礼,声音柔媚道圣上万福安康,吉祥话说了一箩筐,瞥向顾南屏这侧却是嘴角一僵,眼神里透出些敌意与得意。她仰起头露出皙白的脖颈,静静享受着众人称赞的眼光,更是满心期待上方皇帝的反应。

    沉默了片刻,傅玉言才放下手中那酒樽抬头只说了一个赏字便挥挥手让她下去了。姜晚宁愣在原地,像是被当众羞辱了一番一样难堪。她身为太尉之女,豁出去了当众献舞,她不怕旁人非议,只要能达成心愿成为傅玉言的人,她什么都不怕。可是她煞费苦心这一遭,却被傅玉言当做一个普通下贱舞女一样对待,这样轻描淡写的给了她致命的打击。

    姜晚宁再如何也是接受过教育的大家闺秀,再难过面上也维持着微笑,即便顾南屏能看到她咬紧牙根的脸颊微微的颤抖,眼睛里也有泪水在打转,原本还想着给自己难堪的姜晚宁如今倒是自讨苦吃自找没趣。

    顾南屏看着她下场时剜了自己一眼,心中暗叹,姜晚宁这是又把气撒在自己身上,今天这笔账算是记到自己头上了。

    傅玉言没再看姜晚宁,却转向了顾南屏,道:“你准备送孤什么?”不知道是他今日生辰高兴所以多喝了几杯有些醉酒的缘故,还是因为悠悠烛火,这位帝王平日里冰冷至极的眼神望向自己时居然透出了些柔情。

    这份罕见的柔情让顾南屏有些措手不及,瞪着傅玉言愣了几秒,还是身后霜叶轻轻戳了戳顾南屏她才反应过来。

    “臣妾思来想去知道皇上您什么都不缺,便亲手缝了一个荷包......臣妾手笨,女红这活的确不适合臣妾。”

    顾南屏没想过他会当众问自己要礼物,想到自己那个缝的歪歪扭扭丑的要命的荷包心底一凉,这东西她拿出来会不会被斥竟敢送这样的破布给皇帝啊。她顿了顿,提前铺垫了一句,好让傅玉言别对她的手艺期待过高。

    她接过霜叶提前准备好的木匣,起身走到傅玉言身边,将匣子呈给他,她实在是不敢直接打开,心里默默祈祷他别当众处刑。

    果然,她的运气从没好过。

    傅玉言接过匣子就立马解开扣子打开,里面端端正正摆着的正是顾南屏努力了三天把自己手都扎穿了的成果。顾南屏小心地偷瞄着皇帝的反应,傅玉言不愧是冷面人设,面对这样一件生辰贺礼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更出乎她预料的是,傅玉言伸手抚上荷包下面坠子上串着的非常熟悉的墨翠珠子,竟当众将它挂在自己的朝带上。

    皇帝这一举动引起下面群臣的激烈反应,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今日最瞩目的宸妃身上。宫中都传宸妃进宫乃是其父以顾家压迫皇帝答应的,并不受皇帝喜爱,今日皇帝之举却打破了这些沸沸扬扬的传闻,倒是给跳宸妃舞蹈争宠的姜晚宁当众下了面子。

    众人心里都暗暗腹诽这位宸妃娘娘倒是不简单。

    所有人里最懵的是顾南屏本人,她看着一身绛色的傅玉言自然地戴上那花红柳绿的荷包,整个人显得格外花哨诡异,她脑中不断在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是说傅玉言不喜花哨颜色吗,平日里只着玄色吗?所以她才费尽心机选择了五彩缉米珠龙的图样,如今可好,他当众挂上了她还得想办法叫他摘下来。要是让同他来议事的大臣们看见皇帝挂着这歪歪扭扭不堪入目的荷包,丢的还是自己的脸。

    傅玉言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先准备离席,顾南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皇帝一起离场,不等她纠结,傅玉言已经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一起出了殿。

    殿外寒风一吹,顾南屏没忍住打了个寒战。此时借着月光,她才注意到傅玉言反常的神态。

    这是,醉了?

    她注意到皇帝桌前布的膳几乎都没有动过,好几轮近臣来敬了酒,一晚上几乎都只是在喝酒。方才在殿内还撑着,出来后便松懈了下来,整个人身上的那股凌厉都收敛了许多。

    他仍是握着顾南屏的手腕,眼神发直,脸颊泛红,整个人有些呆呆的。顾南屏想收回手,却被他固执地握紧,眼神里蕴了委屈,像个小孩子不愿被别人抢走自己手里最珍贵的玩具。

    “皇上,您喝多了,该回去休息了。”

    顾南屏小心翼翼地对他说道。

    “嗯。”

    傅玉言点点头,却仍是没有其他动作。

    顾南屏扶额,确实没人能拿醉鬼怎么样,更何况这个人是皇帝,谁敢拿他,只能任他拉着往倚竹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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