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不傻8

    知道酒坊主人是个熟人就更好办了。

    薛厄舍弃了对待付掌柜那种翻进去偷偷调查的方式,毫不客气的上前用力拍门,打算直接揪住许栏勾问个清楚。

    程雪被薛厄突如其来的敲门吓了一跳。

    “你不怕惊动许栏勾吗?”

    薛厄笑道:“我就是要惊动他。”

    薛厄又拍了几下,里面连灯都没有亮起,他转而对程雪挥挥手。

    “踹开。”

    程雪没干过此等强盗行径,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还是听话的抬脚一踹,木门的插板断裂,向内缓缓打开。

    这么大动静酒坊都毫无反应,里面的人要么听动静跑了,要么就是不在家。

    程雪很快就踹门了,里面的人就算跑了也不可能让她和薛厄毫无察觉,因此酒坊只可能在两个人来的时候就已经空无一人。

    “接下来怎么办?”程雪问道。

    “等呗。”薛厄对四周的屋子昂昂下巴,“我在这里等着,你进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程雪很想知道付掌柜为什么来找许栏勾,点头同意,转身就钻进了最近的屋子。

    薛厄在院子里也没闲呆着,在能看到前门的范围内东逛逛,西逛逛。

    前院摆着不少酒坛,薛厄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后就将注意力转到了酒坛上。

    他拿起挂在酒坛旁的大勺,解开酒坛的密封,从里面舀了勺酒。

    他抿了抿,眼睛一亮。

    薛厄还活着的时候体质特殊,酒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影响,那时他经常面对追杀,故意暴露一些弱点 ,比如嗜酒如命,引得要杀他的人往酒里下毒,直至后来杀他的人逐渐发现无论下什么毒他都没事,才渐渐没人用这种方法,而那时他也养成了那酒当水喝的习惯。

    对酒他算不上喜爱,不过薛启兴却是个爱喝酒的人,边关压力大,薛启兴没少小酌,薛厄是在寄宿在薛启兴的身体里后才体会到了喝酒的乐趣。

    可是上一世薛厄却被困在尸体里,五感退化,千年来虽然还能活着,但基本告别吃吃喝喝的乐趣,能够加速他身体损坏的酒更是别想了。

    薛厄未必多馋酒,不然也不会来到这里这么久,一点酒都没喝,但是突然再次尝到了酒,他才意识到自己对酒又多想念。

    一勺酒流入喉咙,薛厄咂咂嘴,继续舀了一勺、又一勺。

    只是如今他可没有在薛启兴的身体里,薛启兴常年借酒减压,练得千杯不醉,可是郑傻子活了三十五年始终滴酒未沾,说是一滴倒也不为过。

    薛厄以为自己是清醒的,直至他看到周围出现了生前的破嵬军众人,才意识到自己醉了。

    原来……醉了是这种感觉,比回忆更虚幻,比现实更美好。

    老二将酒瓶举到半空,见薛厄僵着不动,络腮胡子的粗狂面庞笑得有些像是长辈对待小孩子的慈祥。

    “王,怎么不喝了。”

    “我……”薛厄嗓音干哑,“好像醉了。”

    老二拍打薛厄的肩膀大笑出声,对周边吃肉喝酒的众人喊道。

    “你们听没听到,王说他醉了!”

    “哈哈哈,王怎么可能醉,又在逗我们呢。”

    “是啊,老大,我们才不相信。”

    一片欢笑声中,薛厄也抖动肩膀跟着笑。

    “行吧,我骗你们被发现啦,我自罚一瓶。”

    薛厄仰头将酒饮尽,然后悬空倒扣空掉的酒瓶,证明自己一滴未剩。

    “老大,一杯哪里够,至少要三倍。”

    “对,老大体质特殊,喝一杯酒是耍赖。”

    薛厄在起哄声中高兴的又开一瓶,目光忽地定个在一种喧闹的众人身后那名安静站着的女子。

    他举起酒瓶对那女子吼道:“小叶希,你想要我喝多少?”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霎时间全部消散,弥漫无边的黑暗。

    只剩下那名去安静站着的女子仍在不远处,独自身处唯一的光亮中。

    薛厄脸上的笑意僵住。

    白衣女子仿佛看不见薛厄,身体踉跄的向后跌倒,坐在凭空出现的轮椅上。

    她的模样迅速苍老,从一名年轻女子变成了头发花白的老人,她满是皱纹的五官可依稀显露年轻时的美貌,此时年老的她也是恬静安详的。

    她浅淡的眼眸中满是坚定,用干皱的手从轮椅后面的袋子里抽出个搞头。

    薛厄的手一松,酒瓶摔到地上碎开,摊开的酒水浮着白沫。

    铛——

    尖锐的搞头在苍老的女子手中挥舞,敲在地上轻松击碎石头。

    薛厄早有预料的闭上眼睛,任由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在耳旁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受到有人用力摇晃自己。

    “薛厄,你喝什么酒啊,人都跑到你面前了都抓不到!”

    程雪对薛厄气愤的吼道。

    刚才她搜完一个房间,就看到一个人蹑手蹑脚的往外跑,而薛厄竟然醉倒在酒坛旁边,根本没发现进来人了。

    程雪的推门声惊动了那个人,对方一回头,露出了程雪认识的脸。

    “许栏勾!”

    许栏勾见程雪竟然认出他,不再蹑手蹑脚,狂奔出去,程雪立即去追。

    虽然程雪仗着尸身不怕累,跑得很快,但许栏勾毕竟住在这里,更熟悉地形,一个劲儿的拐弯躲开程雪的视线。

    几个弯之后,程雪忽然失去了许栏勾的踪迹,道两边都是人家,她怀疑许栏勾是不是跳进了哪家,但根本无从找起。

    恐怕等她找到许栏勾躲进去的人家中,许栏勾人也已经又离开了。

    程雪沮丧的返回酒坊,见薛厄仍什么都不知道的靠着酒坛旁,生气将人晃醒的质问。

    “薛厄,你喝什么酒啊,人都跑到你面前了都抓不到!”

    薛厄睁开眼睛仰头望向程雪,目光迷离。

    程雪一看就知道薛厄还醉着,叹了口气,也不想再和醉酒的人计较。

    “我们回去吧,许栏勾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薛厄揉揉自己的额头,“不着急,今晚我们在这休息。”

    程雪以为薛厄是喝多了不想动,正好她还有几个房间没搜完,点头表示同意,转身往剩下的几间房走。

    薛厄仰头望天,大片大片的乌云映得他黑眸沉沉,片刻后他才缓缓起身,初时摇摇晃晃有些勉强,站直后已与往常无异。

    他捡起地上的灯笼,举目四望,随后往许栏勾的卧房走。

    卧房比郑傻子家的大些,薛厄将屋内的灯全都点亮,然后到床上休息。

    刚走到床边,薛厄便看出不对劲。

    这张床……

    薛厄微微蹙眉,又重新举起灯笼出门,到卧房旁边看。

    果然,内墙和外墙位置不对。

    薛厄重新回到房间,在床边找了找,很快找到床帘后的一根隐秘的挂绳,他用力一拉,床边的墙缓缓向里打开,露出一条通往楼下的楼梯。

    薛厄踩上丶床,将灯笼伸进里面照,走廊不深,隐约能看到下面的地面,更多的就黑得看不清了。

    他将程雪叫了过来。

    程雪看见从墙上向内打开的门,激动的搓手:“哇啊,不愧是古代,竟然有密道。”

    如果是生前程雪会胆小的不敢进,但如今在尸体里有不便,也有方便,至少她越来越不知道什么是怕了。

    不过下面却让程雪很失望。

    “密室不放金银财宝,放什么酒啊。”

    通往下面的地下室与其说是密室,更应该称之为酒窖,与上面卧房同样大小的空间,立着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式的酒坛,有的是箱子装,打开一看里面也是酒,是用粘土包裹紧实的酒瓶再用干草铺好房里。

    程雪退化的五感在上面只能依稀闻到酒味,但下面酒味浓得让她都觉得刺鼻。

    她扇扇鼻子,开始东翻翻西翻翻,显然不信这里只有酒。

    很快她发现了藏在一个箱子里的稻草下面的一本书。

    程雪初还有些激动,打开发现原来不过是最普通的卖酒账本,正要失望的扔掉,忽然发现账本奇怪的地方。

    “薛厄,你开来看看。”

    薛厄正观察墙边的架子,闻言走向程雪,接过账本仔细翻看。

    “卖酒这么挣钱吗?”程雪疑惑的问。

    X月X日,玉酥酒一坛,城西王员外,十五两银子。

    X月X日,元露酿两坛,和顺楼贺掌柜,五十两银子

    ……

    这可是普通百姓一年才花一二两银子的古代,许栏勾酒坊的就竟然能轻轻松松卖到十五两银子一坛。

    薛厄挑挑眉,将账本合上,“你能闻到吗?”

    “闻到什么?酒味吗?”程雪疑惑道。

    薛厄浅笑道:“是被酒味掩盖的另外一种味道。”

    淡淡的血腥味常人难以分辨,但薛厄出身末世,最熟悉不过。

    薛厄带程雪走到刚刚他停留的架子旁,一起把架子上的酒搬走,然后移开了架子。

    露出的木板墙比什么都没有。

    片刻后,两人一起撬开墙板,都看到了满是一道道夹杂着深褐色狰狞抓痕的水泥墙。

    只看这些能在水泥墙上留下的深深浅浅的抓痕,就能够想象曾经关在这里的人有多绝望。

    程雪声音颤抖道:“这么多划痕,得关过多少人啊,薛厄,郑夏花该不会……”

    想到在薛厄脑海里的郑傻子可能听到,那个‘死’字,程雪怎么也说不出口。

    薛厄蹲下身,用手指摩挲刮痕,忽地轻笑出声。

    程雪心想完了完了,薛厄怎么还能笑出来,难道是发现郑夏花死了已经被气疯了。

    她硬着头皮劝道:“你、你别多想,还没见到尸体,也许郑夏花还活着。”

    薛厄放下手,笃定道。

    “郑夏花当然活着。”

    “啊?”程雪一愣,“你怎么能确定?”

    吱呀~

    这时有开门声依稀从楼梯上方传来。

    程雪惊讶的抬头,难道许栏勾还敢回来。

    而薛厄熟练的抄起一坛酒,走到楼梯旁的视线死角,贴墙躲好,准备埋伏来人。

    程雪这次没再阻拦,而是默默的伸出大拇指。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