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清晨,苏清浅尚在美梦中,就被几个丫鬟喊醒,她挣扎着向窗外望去,看了眼朦胧的天色,嘟哝着:

    “天色尚早,晚些再喊我。”

    小莲眼见自家小姐又要躺下,无奈在她耳边大声喊道:

    “小姐,今儿是您的大喜日子,喜娘在门外等着呢!”

    “什么?!”

    苏清浅听到大喜二字,直接一个鲤鱼打滚,坐了起来,都不用丫鬟伺候,直接赤着脚跳下床,着急吩咐:

    “快!快!快!快让喜娘进来。”

    丫鬟们见自家小姐这么猴急,都忍不住低头捂嘴偷笑。

    听到笑声,处于迷茫朦胧状态下的苏清浅,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苏清浅这才发觉自己竟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一抹嫣红悄悄爬上她的脸颊,衬得她更加娇艳如露。

    “哼,不许再笑了,再笑就罚你们不准吃饭!”

    面对着揶揄自己的丫鬟们,苏清浅佯装发怒训斥,可惜此刻的她满面红晕,软绵绵的嗓音,不仅没有一丝威严,反倒像是在同她们撒娇。

    小莲知道自家小姐脸皮薄,眼神示意她们,大家这才止住笑声,专心伺候起苏清浅洗漱。

    丫鬟们抬了一桶又一桶热水,这才将浴桶装满。

    春日的清晨还有些许凉意,苏清浅脱了衣服,快速进入浴桶,身上的毛孔瞬间被热水打开,舒服得她不禁喟叹一声。

    浴桶里被丫鬟们放满了新鲜艳丽的花瓣,香气扑鼻,她感觉自己在一片滚烫的花海中徜徉。

    躺在这样舒适的浴桶里,苏清浅一动也不想动,双手交叠,懒洋洋地趴在木桶边缘,任由丫鬟在身后为她揉搓按摩。

    一想到今日就要见到顾荣轩了,苏清浅的内心愈发紧张,也不知他身体如何了。

    他那么好看,穿上新郎官的服饰更加俊美诱人,想象着他前世绝美的身姿,苏清浅嘴角止不住上扬。

    泡了小半个时辰,苏清浅觉得她快被腌入味了,丫鬟们终于拿过浴巾,为她擦干身子。之后便在她身上涂满润肤的乳膏,使得她晶莹剔透的肌肤更加滑腻。

    一切穿戴整齐之后,在丫鬟的搀扶下,苏清浅坐在铜镜前,任由喜娘操作。

    喜娘先是拿着一罐粉在她脸上涂抹,随后便拿出一根红色细线,两手各拉一头,另一头用嘴咬住,上下动作,将她脸上的绒毛除掉。

    “嘶!”

    喜娘动作快速且有力道,疼得她忍不住叫出声,喜娘并未因为她的喊疼而停止手上的动作,苏清浅见状也忍着不出声,以免打扰她。

    久到她感到脸都麻木了,喜娘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拿过生鸡蛋液就要往她的脸上涂抹。

    芍药连忙伸出手,递给她一罐乳膏:

    “用这个吧,这个是我自个儿配的,效果要比你这个好很多。”

    喜娘也不推辞,接过乳膏,乳膏一上脸,苏清浅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立刻消失,清清凉凉的触感舒服极了。

    苏清浅朝着芍药的方向,投去了感激的笑容,这定是芍药的独家秘方。芍药不止制毒解毒厉害,在美容护肤这方面水平更是一流。

    一炷香之后,喜娘给苏清浅净脸,脸上的杂质终于被洗去,苏清浅便迫不及待对镜自摸,手感确实更细腻光滑了。

    看到喜娘手里拿着一堆瓶瓶罐罐过来,苏清浅知道,这是准备上妆了,内心止不住担忧。

    听说很多新娘在大婚那日,都会被涂成猴屁股一样,自己与顾荣轩首次见面,若是顶着一张猴屁股脸,会不会吓到他?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随着喜娘最后一笔落下,苏清浅慢慢睁开双眼。

    半身大的铜镜里倒映出一个艳丽佳人,她圆润无辜的杏眼在喜娘的妆扮下,竟变得狭长上扬,让她多了几丝妩媚。

    这时,丫鬟带着王夫人过来给苏清浅梳头,王夫人是圈子里出名的好福气,儿女双全且都有本事,子孙满堂,这样的人为新娘梳头,可以给新娘带去好福气。

    王夫人脸庞白皙圆润,一看便是有福之人,同苏清浅打了声招呼,便接过梳子,边梳嘴里变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尾,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二梳梳到尾,生活幸福,多子多福: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白首不相离。”

    喜帕慢慢遮住了苏清浅的容颜,在丫鬟的搀扶下,她拜别爹娘,由兄长苏鸿瑞背着,送她出门。

    将苏清浅送进喜轿,苏鸿瑞抬头朝前方看去,见本该是新郎官骑马的位置,此刻被一个陌生的少年代替,心中不免遗憾。

    少年察觉到身后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他,回头对着苏鸿瑞客气而疏离,点下头作为回应。

    少年的容貌倒是不俗,虽年纪尚小,但却已有倾城之姿,众人心知肚明,这是一场缺席新郎的婚礼。

    苏将军夫妇虽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亲眼看到女儿孤零零离去,饶是苏将军这种铁血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苏夫人早已痛哭流涕,哭倒在苏将军怀里,自己养了十七年的乖女儿,如今出嫁,连一个完整的婚礼都没有。

    夫妇二人这一刻恨极了皇上,若非他一道赐婚圣旨,他们精心呵护的女儿,怎么会有这么委屈的一天!

    喜轿慢慢远离热闹的苏府,晃晃悠悠地朝着战王府抬去,轿子里的苏清浅,对于这场婚礼倒没有太多想法。

    遗憾是有一点,毕竟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但更多的还是欢喜。

    上天足够厚待她,让她还能有机会珍惜爱她的人,她不能不知好歹。人生短短几十载,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喜轿稳稳落地,轿门被掀开,一道冰冷嘶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苏姑娘,大哥身子不便迎亲,由我代他和你拜堂。”

    透过红盖头,苏清浅看到一道模糊的高挑身影,听声音像是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只是她不曾记得顾荣轩有兄弟姐妹啊。

    苏清浅收起打量的心思,将手慢慢放在了他手上,由他搀着红条前去拜堂。

    拜完天地,苏清浅被送入喜房,屋内静悄悄的,连喜娘都没有。

    少年一进入喜房,关上房门后,便立刻放开苏清浅的手,如恐洪水猛兽一般远离她。

    苏清浅只当他是年纪小,羞于男女大防,并未多想。

    “苏姑娘,大哥现在可没办法掀盖头,我也不能代替,只能您自己掀了。”

    少年的话中带着浓浓的悲伤,苏清浅心中一颤,是什么原因让顾荣轩连盖头都掀不了?

    脑海传来赵隽那日说的话,苏清浅猛地一把扯掉头上的红盖头,映入她眼帘的是,少年稚嫩却非常漂亮的容颜。

    少年的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惊艳,随即便是怎么也遮不住的厌恶。

    即便她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也改变不了她心思歹毒的事实,看了一眼,少年便别过眼。

    少年眼中浓浓的厌恶,并没有逃过苏清浅的眼睛,但现下她也没心思去顾及原因。

    顺着少年的视线,苏清浅缓缓回头,向床上望去,只一眼,她的双眸就蓄满了眼泪。

    她拼命忍住,不让眼泪留下来,抬头望着站在一旁的少年,迫不及待问道:

    “他,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苏清浅眼眶通红,少年却觉得她猫哭耗子假慈悲,嗤笑一声:

    “还不是拜苏大小姐所赐,大哥若不是听了您那些话,又怎么会突然吐血昏迷,至今不醒?!”

    最后这句话,少年几乎是喊出来的,苏清浅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他竟然全都知道了!

    苏清浅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串串泪珠不停地落下,小手轻抚上顾荣轩瘦削而苍白的脸庞,纵使多日的病痛折磨,却丝毫不减他的俊美。

    少年看着她虚情假意的举动,不屑地哼了一声,开门离去,他可没工夫看她演戏,他还要出去应付宾客。

    现下屋内只有他二人,苏清浅不再忌惮,抬起顾荣轩宽厚的大掌,放在她脸上轻柔磨蹭,如同前世他对自己做的那般。

    兀自沉浸在悲伤里的苏清浅并未发现,昏迷中的男人,睫毛轻颤了一下。

    她仍旧在顾荣轩耳边絮絮叨叨诉说,说到伤心处,再也忍不住趴在了他的胸膛,嚎啕大哭。

    “顾荣轩,我回来了,你可是在惩罚我?所以才故意不睁开眼睛看我?对不起,我错了,你醒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顾荣轩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出现幻听了,他好像听到阿浅的哭声,是谁让她哭得这么伤心,真是罪该万死!

    伤心欲绝的哭声,逼得他不得不费力挣扎,睁开那双沉重的眼皮,透过朦胧的视线,他看到他的胸膛处,竟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看来他又出现幻觉了。

    她那么讨厌自己,怎可能出现在他面前呢?当真是黄粱一梦!但是胸前的湿孺提醒他并非做梦。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呜呜呜...”

    黄鹂般的嗓音,打破了顾荣轩的自怜自艾,埋在他胸前低声啜泣的女子,猛地抬起头颅,一双水光潋潋的双眸,就这样印在他的眼眸,让他的心为之一颤。

    顾荣轩慢慢抬起右手,想要替眼前的人儿擦干眼泪,告诉她别哭,手举到半空中,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悄悄放下,狠下心来,说出的话冷冰冰,不带一丝温度: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清浅独自沉浸在顾荣轩已经醒来的开心中,并没有注意到他冷漠的语气,慌乱擦干眼泪,迫不及待解释:

    “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我自然在此处,如今看来,这冲喜一法还不错,我一嫁进来,你就醒了。”

    然而顾荣轩听了苏清浅此番言论,脸上并没有出现她期盼的欣喜神色,而是一脸冷漠,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稍后,我会给你一张和离书,你回苏府吧,我早心有所属了。”

    苏清浅听闻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强忍着心尖处传来的酸楚和痛感,咬紧贝齿,直至把嘴唇咬的苍白,才哽咽开口:

    “你说得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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