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越

    凉亭中以宋光祖为首的公子哥儿们正在一边乘凉一边讨论青楼楚馆里那位姑娘的腰最细骨头最软,宋光祖不禁想起了自己那位表妹,正心猿意马,却见叶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朝这里走来,见里面有人,叶容用帕子擦了擦汗,想越过这座凉亭前往下一处乘凉。

    “容妹妹,看你热得,快进来乘凉吧!”

    叶容朝他摇了摇头:“男女授受不亲,我去下一处便是。”

    叶容转身便要走,她脚步轻浮,汗水顺着脸庞流下来,滴落在锁骨上。宋光祖咽了咽口水,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她,叶容身下一个没稳住,差点摔倒,多亏他扶住。

    “你身子不好,禁不得这样晒,快些进来吧,这里四通八达的,不会坏了妹妹名声。”

    叶容将趁宋光祖扶她空挡扯下的玉佩收入袖中,轻笑道:“那就叨扰了。”

    喝茶的功夫,宋光祖问她:“怎么没同音儿在一处?”

    “王府景色太迷人了,我也不知怎地,看着看着就与她走散了。这里又大的很,我正想去寻音妹妹呢!”

    听她这样说,宋光祖笑了起来:“你个小傻子!音儿在厅外,你走错方向了!”

    叶容眨了眨眼睛,羞得面颊通红,低着头不说话了。

    “这样,我陪你去找她。”

    “表哥不用陪朋友吗?”

    “当然是妹妹你更重要!”

    周遭的起哄声此起彼伏,宋光祖笑着同她离开,心里喜滋滋。

    “你跑哪去了?马上开宴了。”

    宋音一脸不高兴,扯着她一顿说道。

    叶容看了看周围,全是女宾,她问宋音:“表哥他们不和我们一块儿吗?”

    “男女不同席,你想什么呢!不过也对,幽都县那样的小地方,应该不在意这个 。”

    派出去找连王世子的人迟迟未归,连王妃有些担忧,面上却依旧满面春风地主持着午宴。突然,派出去的婢女满脸惊恐地跑回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王妃,世子……世子他……”

    连王妃捏紧了筷子,问她:“世子怎么了?”

    “世子坠胡了!”

    象牙筷从她手上滑了下来,掉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连王妃的脑中也炸开了一道烟火,她顾不得礼数,急忙跟着婢女离开。人的本□□凑热闹,饶是贵女夫人也不例外,主人家走了,还是急匆匆地走了,她们心中好奇,也不只是谁开了头,一群人跟在连王妃身后,也往外头走去。

    “我的孩儿啊!”

    早已失去气息,面色惨白的连王世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捞了上来,他静静地躺在湖边,叶容觉得这个时候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讨人喜欢。连王妃在看到儿子的那一刻只觉得天都塌了,两腿一软,扑倒在地面上。

    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宋光程被吓晕了过去,大家又是惋惜又是惊叹,好好的日子,怎么出了这样的事。

    连王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后面跟着男宾席的众人,他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躺在湖边,身体冰凉,不禁怒踹服侍的下人:“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孩子都看不好!”

    下人敢怒不敢言,颤颤巍巍送上一块玉佩,宋光祖下意识摸了摸腰带,心道不好。

    “这是湖边发现的,不是世子的东西。”

    有见过这块玉佩的人多嘴:“这不是光祖那块吗?”

    宋光祖瞪了那人一眼,不知道有没有想杀了那人的心,但是叶容看着连王愤怒的眼神,她确定,连王此时定有杀了宋光祖的心。果不其然,他冲到宋光祖面前,一句话没说,猛踹了眼前人一脚,看力道应该不小,宋光祖直接飞出了两米远,落地的一瞬间,他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

    宋老太太姗姗来迟,她看着心爱的孙儿挨打,气的头晕目眩:“连王!你好大的威风!竟敢无故伤我孙儿,老身定要告诉圣上,讨个公道!”

    “宋老太太,本王还没找你麻烦,你倒送上门来了!好!你去告!宋光祖残害我儿!我还正想问皇兄要公道呢!”

    “王爷,我是冤枉的,今日我一直和朋友待在一起,从来没有来过花园,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哦?谁能替你作证?”

    “王爷,光祖确实是和我们在一处玩,不过中途他离开过一会儿。”

    “那是因为家中表妹迷了路,我送她去找家妹!”宋光祖看向叶容,喊道:“容妹妹,你说是不是!”

    连王的视线落到了叶容头上,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叶容垂着眸:“确有此事。”

    “在那之后呢?你又去了何方?可有人替你作证!”

    宋光祖一时语塞,才惊觉此事百口莫辩,不禁面如死灰,连被王府家丁按在地上都没有反抗一下。

    “来人啊!去大理寺请简大人来一趟!”

    大理寺的官兵如潮水般涌入了连王府,将案发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想要离开,却被官兵拦了下来。没多久,一道正红色的身影缓缓走进叶容视线里,此人身姿挺拔,衣衫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头顶端端正正戴着官帽。见到连王,先是不卑不亢地朝他一作揖,声音好听又动人,让叶容想起了那句“白雪乱纤手,绿水清虚心”。

    “下官见过王爷。”

    “简大人,我儿遭贼人所害!你可要替他讨个公道!”

    “王爷放心,我司定会秉公审理。王爷差人来说凶手已经抓住,请问现今押在何方?”

    “便是这宋家小儿!”

    “简大人,光祖他定是冤枉的。他虽然纨绔,却从没想过害人,连王怎能光凭一块玉佩就定他的罪呢?”

    简越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人不是被现场抓住的?”

    他看向连王:“王爷,只光凭一块玉佩确实无法断案,还请王爷将此人移交本司,下官定会竭尽全力还世子一个公道。”

    连王看了眼叶容,若有所思。

    “那便拜托简大人了。”

    简越走向宋光祖,开口道:“宋公子,还请跟我走一趟。”

    官差将人压了下去,简越只觉得有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转头朝人群中看去。那道视线的主人来自一位穿着明白色衣裙的姑娘,那姑娘发现简越在看自己,朝他笑了笑,简越微微颔首示意,往王府外走去。

    叶容收了笑脸,好奇地歪了歪头。

    这位大理寺卿,一来不是世家大族的人,二来年纪轻轻,能做到正三品的位置,不简单啊。

    连王甩袖离开之前又看了叶容一眼,叶容注意到了,她多少猜到了连王打的什么算盘,不禁好奇起这件事的发展走向。

    简越将人押回大理寺当天下午,有人击响了外头的鸣冤鼓,声称宋光祖抛妻弃子,罔顾人伦。简越正没有思绪,便将人召了进来,此人正是袁怜。

    “你说宋光祖抛妻弃子,可知凡事讲究证据?”

    “民女有他给的信物,在锦绣乐坊谋生时民女与他相好之事人人皆知,大人一查便知真假。”

    简越半信半疑,命人到乐坊证得虚伪后看向袁怜,爱莫能助道:“你与宋光祖并没有正式拜堂,且按我朝律例,此事不在官府职责内,你可有其他委屈?说来与本官听听,没准本官还能为你做主。”

    袁怜想起祁安吩咐她的,流泪哭诉道:“有,民女要告他罔顾律法,残杀曾与他欢好过的无辜女子!”

    简越心头一动,总算听到有用信息了。

    “你且慢慢道来。”

    等袁怜抽泣着将事情说完,已是黄昏渐落。简越的脸色也随着日头沉了下来。袁怜看着是一介无依无靠的弱女子,简越知晓她今日状告宋光祖一事瞒不了多久,怕她遭宋家人打击报复,简越道:“袁姑娘,这几日你便待在我司,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在此案结束之前,请不要到处走动。”

    这是祁安或者说叶容没有料到的,袁怜愣了一下,犹豫着开口:“可……我得向家人报平安 。”

    “你将住址告诉官差,自有人会向你家人说明情况。”

    宋府早便乱了套,宋光祖进了牢狱,最后到底出不出得来还不好说,宋光程又病倒了,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胡言乱语。二夫人眼睛都哭要瞎了,两个儿子接连出事,她无助又不安。可惜二老爷并不怜惜自己的发妻:“哭哭哭,家门都让你哭衰了!要不是你惯着这个小畜生,他怎么会天天惹事?”

    二夫人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哭,宋音见不得娘受委屈,站起来反驳:“爹爹!三哥那个性子怎么能说是娘惯出来的?他自小便跟在爹爹左右,您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这话说得不客气,二老爷气昏了头,连眼前人是谁都忘了,一巴掌扇了过去。宋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了一片,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二老爷:“您打我?”

    “好了!还嫌不够乱的吗?你们都回去睡觉,我进宫一趟,老大老二陪我一起。”

    绣楼里,宋颜来过一趟,无非是嘲笑她挨了打。宋音心里委屈,把人闷在被里哭。爹爹不明事理,还打自己,连娘也只想着两个儿子,自己为她说话挨了打,她连一句安慰都没有,反衬的自己像个逗人发笑的丑角,平白叫人笑话。

    “音妹妹,睡了吗?”

    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宋音跳下床打开门,正是叶容。她拿着罐膏药,敲门的手停在半空,显出几分无措来。

    “你也是来笑话我的吗?”

    叶容没有说话,只是将膏药放在她手心:“这个药我用过,很有效的,马上就不疼了。”

    像是叶容那无措中带着安慰的语气戳中了宋音心中某块地方,她关上门,手里紧握着药膏,靠在门上捂嘴哭了起来。

    叶容看着关上的门,听着里面隐约传出的哭声,轻声道:“那你先休息,我走了——药膏记得擦,很有效的。”

    她似乎对于自己把宋音惹哭很自责,低着头绞着手指,连拐角处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表哥?”

    宋家大公子宋光宗站在她面前,手中拿着个小玉罐,里面隐隐散发出药香。宋光宗生得俊郎,加之不苟言笑,颇有几分冷面郎君的意味。他朝叶容点了点头:“容妹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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