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留下来，就是为了解答学生疑问，没想到会因为这种问题被学妹点名，当即答道：“芮同学想报名，按照通知把报名表发到我的邮箱，注意比赛截止日期前提交作品。”
芮白商有点得意地朝吕安安挑眉：“听见了？”
放完大话，她拉着小雅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出了大楼，小雅竖起大拇指：“可以啊白商，有志气！”
芮白商勾住小雅胳膊：“先糊弄过去再说，输人不输阵。”
“啊？你骗她的呀？”
“谁说我骗她，我只是问方时学长我能不能参加，又没说我要参加。等我考虑一下再说。”
小雅想到什么，神神秘秘地笑道：“这节课有这么多同学，方时学长却记得你的名字，难怪吕安安看你不顺眼。吕安安是我们专业第一，父母都是高知，学习好、气质佳，如果没有你，在我们男多女少的计算机学院，她就是唯一的女神。既生瑜何生亮啊！”
“别！别搞雌竞，”芮白商不喜欢这种比较，“吕安安眼高于顶，不会屑于和人pk这种头衔。”
其实她和吕安安之间的矛盾，并非在竞争上。
大一时，她们分到过一个小组，任务是共同完成一份大作业。
吕安安做事顶真，追求完美。
而她芮白商奉行“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人生信条。
只有感兴趣的事，她才会全力以赴，至于其他的全凭兴趣，差不多就行了。
吕安安最看不上她这种懒散性子，加上被金主包养的传言，吕安安对她比老师还严肃，时不时就想给她上思政课。
而她反感吕安安多管闲事，两人气场一直不合。
至于方时学长这位现实生活中难得一见的完美偶像，芮白商立即划清界限：“方时学长是我们学院乃至整个江城大学的高岭之花，我只是个路人粉，惹不起、惹不起！”
“不说这个了，”小雅也想换个话题，满脸兴奋，“对了，白商，我周末追了部仙侠古偶，秦赫杉演的《神君》，特别上头!”
“我也是我也是！”芮白商一听立刻来了劲儿，她正愁没人聊剧情呢。
……
周一上午，同时也是元生智能的每周例会时间。
姜无懈捂着鼻，坐在小会议室听部门各总监汇报工作进展。
元生智能这几个主要部门中，研发中心还好，有程老坐镇，各种技术推进都比较顺利。
除此之外，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财务部，永远最爽气，两个字：没钱！
战略发展部最斗志昂扬，大饼一个接一个画，故事一个接一个讲，PPT永远做得最好，最后汇集成一句万变不离其宗的话：要资源。
市场部有两个，一部主要面对企业客户。
当初元生智能就是靠给企业客户提供智能解决方案起家，一部是姜无懈亲自带出来的部门，继承了他强烈的个人风格，在市场上拼杀凶狠，，业绩向来不错，但也造成一部恃宠而骄，豪横不可一世。
面对有如放大版的自己，姜无懈有时自己都头疼。
市场二部主要面对个人客户。
二部是元生智能近年来，为了拓展个人消费市场而成立的部门，还处在上升期，和竞品公司打了几次擂台，各有输赢。目前手头一款智能手表即将上市。
一轮汇报听下来，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二部这款智能手表。
二部总监莫介口沫横飞，正表达对产品外观设计的强烈不满：“姜总，这家设计公司真不行，别说创意，连基本的审美都没有，我们上次的推出摄像头，被网红主播们好一顿奚落，说难看得光看外表就要做噩梦！”
“哼！我就不明白了，一个普通摄像头，能有多难看。但我们花了好些精力公关控评，强调性能参数，才勉强扳回一城。”
“哼，”一部总监胡霄怪声怪气，“你们营销能力差，怪产品不好。”
“你说什么？”莫介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可别挑拨我们二部和程老的关系，程老研发出来的东西哪有不好的，我现在说的是外观、外观！姜总，别的产品用不用这家设计公司我不管，至少这次的智能手表，我们坚决不用。”
莫介和胡霄二人，绰号芥末和胡椒，并称元生智能“呛声二人组”，有这两人的地方，保准能呛起来。
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内容、相同的争吵，姜无懈这是第二次听了。
上一世，智能手表按原计划推向市场，果然遭到消费者的无情嘲讽，继而给二部业绩造成很大的影响，连带着后续几款产品销量都没起色。
销量不好，前期投资打了水漂，光靠一部的业绩不足以让财报变得好看，股东们丧失信心，给人工智能岛推进来带极大阻力，最后把他拖入泥沼。
回过头来看，智能手表就是那个掀起蝴蝶效应的微小变数。
但是莫介口中那家设计公司有元生智能某个董事的关系，不好轻易动。
会议进行到这里，姜无懈觉得听呛声组合争吵下去意义不大，为了智能岛项目能够落地，许多决策需要重新思考。
姜无懈敲敲桌子中止会议：“今天先到这里，散会。”
开会时间长了，会议室气味混浊，他需要出去透透气。
莫介以为提议被否定，不甘心地箭步冲过来：“姜总！”
随着莫介靠近，一股子香烟味道飘过来，直冲姜无懈鼻腔。
他瞬间破防，推开莫介抱着会议室里的垃圾桶疯狂呕吐，仿佛要把心肝脾肺肾全都呕出来。
有过经验的林助理立即拿来清水和纸巾递过去。
莫介莫名奇妙地看看老板，又看看自己，在众人眼神制裁中渐渐发怵：“姜总……你、我，你怎么了？”
姜无懈吐到再无可吐，喝了一口清水漱口，虚弱地直起腰：“莫介，以后少抽点烟。还有，多刷牙、多洗澡、勤换衣服。”
姜无懈说完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莫介闻闻衣服上的味儿，“有这么夸张吗？”
胡宵在后面幽幽来了一句：“屎壳郎也从不觉得屎臭。”
莫介涨红了脸：“你……”
林助理留下来解释：“姜总最近好像身体不好，对气味比较敏感。莫总监，为了健康，你也少抽点烟吧。”
逃回办公室的姜无懈首先推开窗，用新鲜空气洗涤胃部的不适。
他不抽烟、不喝酒，但工作应酬中难免沾上烟酒味。
过去，只要他带着异味回家，小姑娘见他就犯恶心。
他觉得小姑娘娇气，为了不自讨没趣，也因为忙，回家后他便越来越少在她身边出现。
原来这些味道……真的让人难以忍受。
“姜总，”林助理敲门进来，“体检中心那边通知，您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可以登录个人账号下载。”
“知道了，出去吧。”
姜无懈打开电脑登录账号，下载体检报告。
报告上生化指标全部化验完，一切正常，身体各项参数都显示他非常健康。
姜无懈关掉电子报告，沉默地靠在座椅上。
看来“胚胎”并没有跑到他肚子里，只是小姑娘的种种不适之症状，全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他真的要对听到他乞求的神明说一声—谢谢你嘞！
不过如此也好。
想起小姑娘，他拿起电话拨出去。
嘟嘟嘟……
芮白商听到手机响的时候，正和小雅在学校附近的饭馆里吃饭。
看到来电，她吃了一惊。
早上才分开，姜无懈这会打电话给她做什么，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芮白商迅速接起电话，听到那头说：“今天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我挺好的。早上上了一节课，然后回宿舍看了会儿毕业设计开题报告，现在和同学小雅一起出来吃饭。”
“你的毕业设计选题是什么？”
芮白商一愣，塑料前夫咋还关心起细节来？
反正这没什么不能说，她如实回答：“大方向是基于智能化终端快速实现从创意到产品，下面还有几个分选题。今年有学院里有针对毕业生的人工智能创意大赛，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参加。”
“为什么不参加？想去就去，免得将来后悔。”
芮白商不太适应这种关心，“哦”了两下敷衍过去。
姜无懈又问：“中午吃什么？”
芮白商又是一愣，看着桌上的食物一一念出来：“螺蛳粉、脆皮猪手、干炸肥肠……”
点的确实多了点，谁叫她好久没吃重口味，想念得不行。今天小雅提出来这家柳州小馆子，她们立即一拍即合。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隐约传来一声干呕，芮白商才想起姜无懈最近吃饭很成问题，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姜无懈缓了一口气，说：“别光吃这些味道重的。”
芮白商笑道：“放心，待会还有一份甜品木薯糖水。”
姜无懈：“……行吧，再联系。”
电话挂断。
小雅嗦着螺狮粉问：“谁呀，你小叔？”
“不是小叔。”
芮白商犹豫了一下。小雅是她舍友，在她被传出那些不好的传言时，小雅每次为她都据理力争。重生的事儿她不能说，结婚是不是不该瞒着小雅。
“小雅，”芮白商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一件事，你暂时帮我保密。”
小雅嗦的一口粉还没咬断，嘴上含混道：“什么事，神神叨叨的？”
“我结婚了，刚才是我老公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