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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伯帐前曾献赋,相君门下再投书

    颜娇急于立军功想升官阶,这不肩伤一好,便辞别了卢骏直奔安西都护府而去。

    一进城门便见城墙上挂了十几具尸首,皆已腐烂不堪,恶臭熏天。颜娇下马过城门,见了守城的卫兵问道才知道,原来是张兴等人。

    褚荣武的军队里严惩逃兵,他们十来人做了逃兵就被吊死在了城墙上,这是耻辱,就算是吊到森森白骨亦不放下来;这是警醒,战场上做了逃兵就会这般下场。

    颜娇忙在这些尸体里找到了阿尤,心中不免惆怅,双手合十于胸前,口内诵阿弥陀佛,送他上路......

    想方设法劝又劝不得,军律严苛,若谁敢说情便当逃兵处置。

    早知今日,当初应该劝你们直往东去,归隐乡野......

    胡承锡大将军见了一副明光甲在身的颜娇欢喜的不得了,道:“好小子,不逃就是守住了军士的气节,更能以一敌百,真真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今晚,高低我老胡灌你几杯酒。”

    胡承锡浓眉高鼻梁,祖上与胡人通过婚,所以,他生性比别人更猛烈刚毅。这也是在军营三年,颜娇搞不懂为什么胡承锡会对褚荣武这么忠心耿耿。

    “你也算有军功,我不吃你。”胡承锡指着那狼艾九道,“今晚接风洗尘,赏你个羊腿!”

    如今颜娇有官阶,可军中事物繁多,有此官阶的人多了去了,她便想要谋个事做。

    恳求褚荣武派她点儿营生,但褚荣武却答非所问,问她与突厥骑兵对阵,明明双方都是一千人等,为何会败!

    颜娇不加思索道:“他们那是突袭,我方正在熟睡,自是不防备,才乱了阵脚。”

    说完,颜娇瞅见在场的几位都是铁青的脸自知语失,忙找补,道:“就算是我方有准备,且在准备万全的情况下,两军对垒,纵是我方实力比突厥骑兵强,亦没有万全获胜的决心。”

    “小将军,”其中一位戏谑道,“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不是就以一敌五百,将他们赶出了边境线。”

    说话这人,颜娇瞅着面生,便想是不是岑瑾将军?

    “瑾,让他说。”褚荣武发话道。

    “末将颜娇,见过岑瑾大将军。”颜娇上前鞠了一躬,继续道:“小将自认一对一的与突厥骑兵比试,还是能侥幸战几个。可行兵打仗、攻城略地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各位都官拜将军了,年岁比我都大了好几轮,自是不用我再说。”

    “侯爷,末将认为,突厥可灭,方法有二,一笨方法便是采购突厥马匹,我们自己回来组织一支骑兵与之抗衡,不过,年岁必然短不了。第二个方法便是诱敌入伏火药。”

    颜娇此言一出,在场众位皆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到底是黄口小儿,说的尽是些玩笑话。灭了突厥谈何容易,三年前......”岑瑾将军话到一半便不再继续,只丢下一句不可行,便不再言语。

    “伏火药?”李右纳闷道,“侯爷这是何啊?莫非,你们已大规模制作?”

    原来褚荣武并未将伏火药之事上报给朝廷,所以李右听闻有伏火药才这么吃惊!

    颜娇知自己又语失,忙道:“这个还得请李大人上报朝廷,我灭突厥骑兵的伏火药做的十聋九哑,实乃侥幸。”

    李右点点头,了然于胸。

    “我就觉得吧,小将军说的是,现在正值寒冬时节,他们隶属游牧民族,寒冬里缺吃少粮的。看着吧,他们过不下去了,不消几日便有战事,不如趁此机会一举灭之,等到春暖花开,漫山遍野绿莹莹一片时,就是他们拆我们骨吃我们肉的时候。”说这话的可是胡承锡大将军。

    众人听闻又都纷纷点头儿表示赞同。

    褚荣武全程不发一言,直等到会散了,众人都出去了,他却只独留了颜娇一人。

    “你刚才提的两种方法都可行。改良装备确实是长远之计,不光可以用来对付突厥。还有,伏火药一事是瞒不住了,李右日后定要找你谈话,你晓得怎么说吧?”

    颜娇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这事瞒不得,一瞒倒显得咱们有什么企图是的。再说只有有了朝廷的开矿文书,我们才能正大光明的截取更多不是吗?”

    “你小子,颇有些狡诈。”褚荣武面露微笑,道:“怕只怕,到时候由不得我们了!”

    “伏火药的制法,市面上方法多着呢。况,朝廷想要研制伏火药,少不得要向我们取方,纵是我们不给,他们亦寻得到。再者,伏火药配比过程中一旦稍有不慎爆炸或者引发火灾,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圣上是不会在京都开馆研制的。只能出城,出了城,咱们的方法岂不多,坐享其成亦是有的。”颜娇贼兮兮的笑笑。

    褚荣武倒是面露喜色,感叹道:“我那两个儿,都不随我,一身正气,刚正不阿,为你这小子,老夫我是越看越喜爱。既这么着,李右要找你,便大大方方的给他,定要和他拉拢好关系,与我表现不要显得亲密,他们定不能疑你。”

    “是!末将领命。”颜娇叉手示敬。

    “不过,胡将军所言甚是,这突厥蛮儿一直都是我的一块心病,真欲除之而后快。”褚荣武忧心道。

    “末将亦想将其除之。”阿史那卓然,颜娇在心里恨的牙痒痒。

    “既这么着,我便命你与胡大将军共议谋划之事,你们出个套路,给我们看看。”褚荣武吩咐道。

    “是,末将领命,定筹划的无一破绽。一举灭了突厥。”颜娇夸下海口,心里亦乐开了花,拿着公费公报私仇,想想简直不要太爽,阿史那卓然,你给我等着!

    颜娇刚走过二道门,正欲去寻胡承锡去商量对策。不想却被李右拦住了去路。

    颜娇心想这个李右倒挺心急的,忙行礼问候。

    “你与侯爷谈论这么长时间,是为何事呢?”李右笑眯眯的道。

    对付这种人,颜娇的应对之法是据实已告,便道:“刚刚,侯爷任命我和胡大将军两人出套对付突厥的方法,我这正欲去找胡大将军商量呢。”

    “小将军真是人才,小小年纪便得到侯爷如此重用。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御史将军此话严重了,上了战场奋勇杀敌方能保命,乃是人之常情。下了战场,我亦忧心不止啊。”

    “小将军,有何烦恼,不如对右讲之。”李右关心道,做出请的手势,两人边走边聊。

    “我虽无父母兄弟,但亦想留住性命,为我家开枝散叶。挣两年军功攒些钱财,以后回家乡,娶妻生子。常在此军营中,朝不保夕,故心总慌慌之。”

    李右听闻,喜道:“是也,拿命换前程得有好运气方行。当几年兵将将来调回朝廷办事才是人生目标。不然,没有营生,就等坐吃山空,到那时再想办法可就晚了。”

    “御史将军真乃提醒了下官,还是我小,冒然得了个官阶,自不懂其中的道理,谢谢御史将军点拨,将来有幸得调回朝廷为圣上效力,还要托御史将军多多提携、美言呐!”颜娇行礼跪伏,说的感恩戴德。

    “哎呀,小将军快快请起,我亦爱惜人才,定不能让您这等有才学识时务的好少年埋没在此。将来调任,乃是吾一句话的事。”

    “多些,御史将军。”颜娇又拜了拜。

    “就刚才堂上,小将军所言伏火药一事,可否详细告知呢?”李右道。

    “这里未有笔墨,不如去您房里,我给您写下张方子如何?”

    “定当如此。哈哈哈。”说着,自欢喜的拉着颜娇的手往他住所写伏火药的方子去了。

    给李右写完了方子,颜娇便请托去找胡大将军而去。

    胡大将军见颜娇来了,立马将颜娇一把拉住按在椅子上,道:“快快干了这一碗。”

    “我,我,”颜娇语结,其实她酒量不是特别好。

    “少啰里啰嗦。刚才侯爷派人来了,我都知道了,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爱喝酒,这样,咱俩边喝边谈。”

    颜娇见推辞不过,便只能硬着头皮喝......

    “冒然前往,他们自有防备,我们出师无名,定出师不利。”胡承锡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一坛子酒都让他喝了,他还能保持头脑清晰的分析战事,颜娇不由的佩服。

    “末将还得跟您多学习啊。”说着,一碗酒下肚,她立马如遭五雷轰顶。毕竟胡承锡所喝之酒,可不是卢骏家的淡酒,他所喝的相当烈性。

    “总不能等他们来犯我们再出击吧,那就晚了。有什么可以引出他们的方法吗?”胡承锡边喝边问颜娇。

    此刻颜娇喝的有些头晕,少不得摇头晃脑的道:“方法倒是有。”说着打了个酒嗝。

    “你啊,不行,还得练。快说说什么办法。”

    “胡商,贩马的胡商。”

    胡承锡听闻,眼睛滴流一转,便已了然于胸,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侯爷没看错你这人,鬼精鬼精的,我老胡先干为敬。”说着仰脖灌了一坛子。

    颜娇自比不过他,喝了一碗之后噗通摔在了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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