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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疯子

    黄毛和台下的同事遥遥对望一眼,转过身给金笼解锁。

    锁舌弹响,笼门应声打开,温茉在无数双绿眼的注视下并未动作,而是拣着无关痛痒的话题询问:“随行怎么就你一个,另一个人呢?”

    黄毛似笑非笑地说:“58号拍品受伤了,需要人照顾,另外一个去帮忙了。”

    温茉蹙眉:“他是我的随行。”

    “正确来讲,”黄毛进入了工作状态,整个人显得无比恭顺,“他是金丝雀的随行。”

    温茉听了这话,捏紧拳头,脸色相当难看。

    她眯眼望向台下那抹站都站不稳的瘦小人影,气忿地咬牙。

    姿色中等,身段欠软,甚至没副好脸色,一件滥竽充数的水货、卖不出去的瑕疵品,凭什么就被大食主看中了?

    “温姐姐,就当松泛筋骨,大家等着呢,请快出来吧。”黄毛不止嘴巴上递台阶,手也没闲着,搬了个流苏凳,给她垫着走下来。

    温茉心火难消,她不相信这是盛夺本人的意思。

    对人对事皆云淡风轻的盛先生,感情上意外地宠爱温茉,还特意跟另一位大食主江邂月划清了楚河汉界。

    江邂月是位阴晴不定的爷,心血来潮会宰头小羊羔当下酒菜,玩死一只金丝雀实属家常便饭了,盛夺怕他出手没轻重,一再提防警告他,不准碰温茉。因着这事,两位最近也不聚一块抽烟了,闹得有些貌合神离。

    总之金丝雀的使用权目前归在盛夺名下,江邂月来这片地下奢靡场,无非图个“乐”字,玩谁不是玩,和偏执狂老盛争什么,答应不动金丝雀,那就绝对不会动,因此温茉全然不担心自己地位动摇。

    可这次,是盛夺亲口吩咐的。

    盛夺这是不要她了。

    “温姐姐?”

    “知道了别喊了!”温茉丢掉了食爷儿给的蜜橘。

    跨出金笼的那刻,大厅的水晶灯仿佛更闪耀了,温茉由一拨人陪同,快步走下看台,来到厮杀的场地上,冷冷剜了眼还处在迷茫中的邓烟雨。

    “规则不变,抽选游戏进行PK,因为是一对一,如若抽到必须两人以上参与的游戏,将直接视为作废,重新再抽一轮。需要介绍有关‘金丝雀’一席的利益及特权吗?”

    拍卖师最后一句是在问邓烟雨,温茉只求快点结束,烦躁地抢过话头:“没那个必要,赢了有的是时间了解。”

    邓烟雨正好没心思听,望着黑洞洞的拱门,缓了一会,点点头。

    “真的要比吗,”温茉摊开手,“她看起来毫无斗志。喂邓烟雨,你不是还想逃吗,这就放弃了?”

    邓烟雨错开视线,生死看淡般不说话。拍卖师凑近温茉低声问:“您和盛先生是闹不愉快了么,他无缘无故让人递消息给我,我吓了一跳。”

    “我哪知道他搞什么名堂……”温茉也揣摩不透盛夺这番举动,闷闷不悦地抱臂,箱子已经捧来,温茉朝邓烟雨挥手,催促道,“抓一个,快点。”

    邓烟雨往箱子里一抓,抓中的纸条末端不巧还粘了一张出来,拍卖师就把粘着的扯掉了。邓烟雨打开手里的白纸,上面写着“街机游戏”。

    “街机啊。”温茉长舒一口气,是她擅长的,初中交的无赖男友经常带她翻墙去游戏厅玩,她喜欢打拳皇。

    温茉好奇道:“蝴蝶,你手里的是什么?”

    拍卖师随手一丢,说:“五子棋。”

    “五子棋没意思,还耗时间,就玩街机,”温茉心情好些了,两手交叉,压了压指关节,问邓烟雨,“你玩过吗?”

    邓烟雨捏着纸,慢吞吞地抬眼。她很少去游戏厅,唯一的实战记录是在博物馆和公冶打儿童益智游戏。

    那次是大神坐镇指挥,闭着眼睛也能打赢,这回无论经验还是技巧,她方方面面均不占优势。

    她摇头:“我没玩过。”

    空气凝着微妙,拍卖师夹在两个女生中间,左右看看,堆起敬职敬业的笑容缓解:“那就让一让……”

    “不用,”邓烟雨说,“公平竞争。”

    “这可是你说的,”温茉打量她萎靡不振的样子,轻蔑一笑,“三局两胜,到时候别哭着求我手下留情。”

    中央的圆台猝然一响,炸出白茫茫的干冰气体,地面朝两边裂开,同等面积的升降台子自下而上无缝衔接。

    白雾散尽,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地深海,暗蓝色地砖下鱼群泅渡,仅隔一层钢化玻璃,上面布置着一应俱全的大型游戏设备,用丝绒红布沉沉罩住,场地中间的珊瑚支架上撑着一缸鱼,最肥的罗汉鱼躲在火山岩后头。

    两台游戏机背靠背,男仆们手脚麻利地揭开布,通上电开机,挑了款简单易上手的游戏。邓烟雨拾级走进蓝色圆台,扫视着设备,它们任由红布勾勒出千姿百态,犹如被魔咒定住的舞者。她看了不久,穿过红布区,被后方大步迈来的温茉撞了个重心不稳,绊着地上长长拖出的电线,摔倒了。

    坐在看台前方的两位食爷儿正聊得起劲,只听下面“嘭咚!”,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双双露出诧异的表情,食姐们轻吸着气,扇子掩面窃窃私语。

    “输定了,她状态差得要死……”

    “我还以为能有多好玩,这孩子瞧着没干劲啊。”

    现场气氛始终没有高涨起来,拍卖师也没料到她注意力这么不集中,对着两台游戏机就拜起了高堂,一头给它们磕了下去。

    “没事吧?”他快步上前去扶邓烟雨,感觉她的体温异常高。

    邓烟雨这一摔,反而把自己摔清醒了,双手撑着地,怔愣片刻,发丝下的眼神陡然变得坚韧冷静。她淡淡说着没事,推开拍卖师,在游戏机前坐下来,熟悉着控制面板的摇杆和按键,继而抬头浏览界面角色。

    屏幕上浮动着五颜六色的头像,有暴走萝莉也有蒙面忍者,邓烟雨的注意力落在一个很可爱的头像上,是个啃竹子的圆滚大熊猫。

    她选了熊猫。

    总觉得这副软萌的外表下会隐藏着可怕的实力。

    拍卖师目光幽幽地观察良久,侧身对一旁的耳钉男说:“她发烧了,你盯着点。”

    第一局开始,温茉的舞扇美少女杀气腾腾从高空跳下,已开启战斗模式,而对面,邓烟雨还在那里认真学习着前进后退。

    甩着绿竹子撒娇的熊猫幼崽呜呜哇哇挤出几滴小珍珠,在分辨率略低的地图里滑稽地往前挪一步,往后撤一步,仿佛刚学会走路。

    温茉都没眼看了,勾唇冷笑,两只手灵活操纵配合,美少女当空一蹦,铁扇一挥,朝还没断奶的熊猫崽子掷出千万光刃。

    邓烟雨心叫不好,情急之余在每个按键上一通乱拍,哭泣的熊猫幼崽突然扔掉竹子,嗷嗷一吼,旋身秒变八块腹肌的金刚火眼大熊猫,呼哧着怒气,举起砂锅大的拳击手套,冲地面狠狠砸去!

    屏幕里登时地动山摇,拳头砸出一条堪比东非大裂谷的裂缝,美少女猝不及防被剧烈震感弹开,哀叫着痛摔在地,当场掉了一半的血量。

    邓烟雨:“好脆!”

    温茉:“…………”

    不是说不会玩吗?!!

    现场鸦默雀静,落针可闻。大伙显然是看呆了,等回过神,他们呼啦一片纷纷站起来:“喂喂不是吧,你看见了吗,她怎么出招的!”

    “我去,这孩子也太‘会’打了,哪有这样的!”

    邓烟雨也蒙了,趁美少女尚未爬起,赶着熊猫上去继续连踢带踹。

    温茉急了,慌了,根本来不及防御,刚要攻击就被邓烟雨跺了一脚,刚要发飙又被邓烟雨捅了一拳,她被揍得贴在边缘,一截一截地掉着血。

    温茉抓狂地大叫:“邓烟雨!!”

    邓烟雨抓狂地问道:“干嘛!!”

    “你——”温茉差点掀翻游戏机,要跑去对面揍真人了,“你就只会一刀一刀砍我吗,不知道用必杀技吗?!”

    邓烟雨便上了当,傻傻地低头去看哪个键是必杀,温茉钻到空子,来了一波猛的,组合连招超必杀通通打包送上,邓烟雨连躲都躲不开,大熊猫被活活揍回幼崽阶段,豆豆眼打了个叉,吐着舌头趴下了。

    “KO!”的红色加粗大字闪跳在屏幕上,温茉呼出一口浊气。

    三日不弹手生荆棘,打游戏也是同个道理,温茉自从来了这,不分白天黑夜地耽溺在男人堆里,什么都荒废了,第一局没有发挥出最佳的水准,好在对面是个小菜鸡,稍微干扰一下就乱了阵脚。

    保持状态,再赢一把就结束了,然后回房间睡觉,老娘不奉陪了——都见鬼去吧!温茉心下大骂,恨恨地呼吸着。

    邓烟雨不像温茉那样紧张,她看着英文提示的失败,不安地皱眉。

    “她角色不能肉搏,你近身打。”

    身后传来极轻的指导,邓烟雨愣了愣,回头去看,是那个戴耳钉的男仆。他需要上场,所以换了得体的燕尾服,连带着气质也斯文许多。

    邓烟雨回想刚刚的话,他没有刻意压制改变声线,低缓富有磁性的嗓音让邓烟雨有那么一刻的失神——

    太熟悉了,这个声线,如果再明亮一点,柔和一点……

    “开始了。”

    耳钉男提醒道,邓烟雨立即回头,握紧了摇杆,嗖嗖后退,举臂防住美少女从天而降的密集攻击,紧接着瞬息一步冲上前去。

    美少女顷刻跳开,大熊猫再是恶霸般逼近,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攥住美少女的腰,左一下右一下嘭嘭嘭甩饼似的抡起来,不甩个她残血誓不罢休。

    温茉人傻了:“你在干……”

    美少女每落地一下就惨叫一声,似条红绸在熊猫手里扭来扭去,熊猫砸完还不够,一脚踢她上西天,等她掉下来再举手里狂转。

    温茉叫着住手,按键快拍得失灵,摇杆也有折断的趋势,可她被愤怒的大熊猫彻底钳制住,如何也挣脱不了,她额头凸出青筋:“……”

    空气转眼间变得焦灼,邓烟雨一鼓作气杀疯了,乱按出各种技能,最后以一根巨竹插地,把奄奄一息的美少女钉在竹尖上,宣告胜利。

    赢了。

    她四肢冰凉,松开摇杆,平复着激烈的心情。

    现场不断炸响一阵复一阵的喝彩抚掌,好多人扔了玫瑰花和精巧的玩偶进场地,热情地喊道:“打平了,加油!”

    是啊,打平了,扳回一局了,她不会就此输掉。邓烟雨心想着,一遍遍鼓励自己不要放弃,方要回头和耳钉男说话,身旁出现一抹人影。

    温茉扬起手,啪的一记惊响,鲜红的指印烙在了邓烟雨脸上。

    “……”

    群起的欢声笑语也在这撕裂一切的耳掴里瞬间熄灭。

    这是邓烟雨今晚第二次挨打,这一次,她久久没能做出反应,也没反击。

    温茉完全失态了,大口大口喘着气,头发凌乱地掉落,掌心即使打得火辣辣的疼,依然用这只手捏住了邓烟雨负伤的胳膊。

    绷带下立刻渗透出血迹,邓烟雨痛得无以复加,眼眶里有湿润的泪气不自觉冒出来,她竭力推着温茉:“放手!!”

    “认输!”温茉将人提起来,往游戏机发热的屏幕上用力摔去,死死按着她的脑袋,“下一局认输,你认输我就放手。”

    “我不认输!!你无耻——”

    “那你就疼死吧!”

    温茉咬牙切齿,抓着她伤口的手加大力道,血漫出绷带,流进温茉的指甲缝。

    邓烟雨另一只手捶着屏幕,叫得撕心裂肺,耳钉男当即拔步上前,被拍卖师眼疾手快一把拦下:“她是金丝雀,你要干什么?”

    “退下。”

    “退下!!”

    其他男仆发现情况不对,疾步围过来,拽住耳钉男。

    拍卖师见此人周身气息阴沉得可怕,扯出个讥讽的笑容:“规则里并未提及不可发生肢体接触,你此刻冲上去,是要给谁讨公道?”

    “你,是谁的随行?”

    男人纯黑面具下的绿眼泛着冷光,片晌,往后挪了一步。

    拍卖师缓缓放下手,面带微笑对两个女生说:“最后一局了,希望你们都能拿出最棒的实力。”

    温茉放开邓烟雨,甩了甩指尖的血,男仆为她递上丝巾,她擦拭干净,嫌恶地丢在了地上。

    邓烟雨的左臂已经麻木,她扒住桌子,慢腾腾回到座位上,身体忽冷忽烫抖个不停,发烧加上伤口再次破裂感染,她的视野晃得一团模糊。

    第三局在她意识溃散的时候开始了,邓烟雨握住摇杆,可屏幕里的熊猫幼崽纹丝不动,它吃着狂风暴雨的攻击,没过多久,便被扼杀在摇篮里。

    邓烟雨目睹着它的死亡,垂下流血的手。

    “对不起。”

    “我撑不下去了。”

    她轻飘飘地说出了两句话,也不知在对谁说,或许是自言自语,或许是对帮助她的那名男仆。

    大厅响彻欢呼,无论谁赢,大家伙都很高兴,玫瑰玩偶照旧扔个不停。

    “游戏结束,温茉取得了胜利。”

    拍卖师微笑说道。

    温茉玩得口干舌燥,喃喃着“一群疯子……”,想找点东西泄愤,拔出略有松动的摇杆掷烂了它,男仆乖乖倒水过来,她气得脸孔扭曲,反手将玻璃杯砸成粉碎,指着邓烟雨,说:“让怪物吃了,现在马上!”

    邓烟雨静静坐在位子上,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淡漠。

    愚蠢的食人宴,荒诞的闹剧,随便怎样吧,我受够了。

    她轻轻笑了一声。

    温茉顿了几秒,瞪着她:“你笑什么?”

    拍卖师也望过来,刚要张唇说话,只见邓烟雨起身,掠过一行人,走向对面的游戏机,俯身捡起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直接朝脖颈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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