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天公不作美,全国大部分地区连接下了很多天雨,天空灰蒙蒙的。

    钟家今日办丧仪,老太太的遗体运回了江城,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席了这场哀悼会,包括钟家的曾经的女婿。

    钟女士和沈先生已分开六年之久,这几年来,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偶尔有几次联系也是因为儿子沈迦澜。

    沈父站在檐廊下跟许楠招了招手:“来,喃喃。”

    许楠收起黑色雨伞小跑进来:“沈叔叔,有什么事么?”

    “你钟阿姨这两天是怎么了?”

    “这两天忽冷忽热的,钟阿姨没注意所以感冒了。”

    沈父看着远处亭子里的钟女士蹙眉道:“喃喃,你去里边儿给你钟阿姨拿件外套,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对了,别说是我。”

    “哦...”

    许楠知道他们两人关系很僵,没再说什么也就照做了。

    钟女士接过衣服道:“还是喃喃贴心。”

    许楠只笑笑。

    “你迦澜哥哥呢?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去哪儿了?”

    许楠没作声。

    “他没来?”

    “他这几天很难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人也不肯见。”

    “在那种学校待了几个月倒把脾气给养起来了。”钟女士怒道:“喃喃,你给他打电话,让他来。”

    “不用了。”

    沈迦澜穿着黑色西服白衬衫,胸口别了朵纸花。大清早的气色不佳,一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

    他到的时候,仪式的时间也刚刚好。

    老太太生前信仰的是基督教,所以葬礼的仪式也按那边的规矩办。

    等一切结束,已经是傍晚,钟女士说要带许楠去她在江城的舞蹈室看看,许楠欣然应允。

    钟女士喊住沈迦澜:“你也来,等会儿陪喃喃一起回去。”

    车在舞蹈机构的总部停下,门口石墩上写着“舞之韵艺校”。

    下面标刻了一行数字:2006.12.23.

    “站这里淋雨干什么。”许楠举起伞帮他遮雨:“这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沈迦澜回过神,拿了许楠手里的雨伞:“没什么,进去吧。”

    钟女士创办的舞之韵舞种多,教学内容广泛,有培养青少年儿童的兴趣班,也有专门为艺考生服务的培训机构,在这里培养出了很多优秀的舞者,口碑一直很好。

    许楠陪钟女士在走廊大厅里逛着,钟女士看着今天事业上的成就感叹道:“几年前的舞之韵还就是这么一点儿打大地方,还是我和几个老同学凭一腔热血想着创业把舞之韵发扬光大,为国家培养出更多优秀的舞蹈者。”

    许楠笑道:“创业很辛苦吧?”

    钟女士回忆往昔,眼眸有些湿润:“我有今天的成就有一半是钟家的功劳,我的父母一直很支持我,包括我那几个哥哥,是他们拿出资金全力帮助,所以一直以来我很顺利。”

    钟女士想起什么又叹道:“但也不是一直这么顺利,不过...”她停顿了一会儿道:“那时候多亏了你沈叔叔,舞之韵才撑到了现在。”

    许楠挑眉,要是没记错,那时候他们两个人刚离婚没几年,正是看对方嫉恶如仇的时候。

    钟女士笑道: “走吧,阿姨带你去奖杯收藏室看看。”

    沈迦澜没跟着她们,进了大厅就一个人在接待处的转椅里坐着,他全身放松整个瘫在椅子里,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已经三天了。

    三天,她一点消息也没有。

    要不是姥姥这里出了事,他现在又怎么会在江城,早就去她家里抓她去了。

    前两天因为出国留学的事和家里大闹了一场,想起来脸上还隐隐作痛。

    那天本就在家里受了委屈,一时间找不到人诉苦,想着约何挽江出来陪陪他,可前面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最后无奈,他只能把赵远乔拉出来陪他去喝酒。

    后来好不容易有人接吧,还是个男人。

    男人也就算了,偏偏还叫傅闻初,那个一直出现在何挽江□□日志里的人。

    那么亲密,他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要不是有舍不得的人,他怎么会抗拒父亲的命令。

    他知道这回一旦走了,他下次回来可能是五年后,十年后。

    分隔两地,搞不好挽挽再也不想见他。

    但那天何挽江说出的话,就像一盆凉水从头灌到脚,把那颗炽热的心也浇灭了。

    连赵远乔那样的情种都笑话他,说他太惯着。

    坠入爱河,就坠入吧,他喜欢的人他想怎么惯就怎么惯。

    就算…真的分手,也要问个清楚。

    那件事后,何挽江一连几天都没回家,只能陪小月住在医院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害怕父亲找到她们,害怕被打,害怕又一次被人猥亵。

    回忆起那天,她觉得身上所有地方都是脏的。

    甚至觉得,她没有脸再拿这副身体去拥抱他。

    大姨也看出她这几天很不对劲儿,总是看着一个地方发呆,喊她也没反应,深思倦怠像是受了刺激。

    大姨叹了口气出门打水时,拐角碰到个高大的黑影,吓得她尖叫一声。

    何挽江听着动静连忙起身,抹了把湿润的眼眶跑到门口。

    她瞬间石化在原地。

    她只记得躲父亲,却忘了躲沈迦澜。

    沈迦澜见她如此害怕,心更是冷了一截儿,他故作轻松笑道:“挽挽,我还可以和你说说话么?”

    语气没有意料之中的生气,也没有质问,反而像是做了亏心事的孩子祈求她原谅。

    可说出伤人的话的人是她。

    但那又怎么样,一陷再陷,她不能再心软了。

    楼下的长椅上,两人并排而坐,几天不见沈迦澜,他憔悴了很多,脸上还长出了点胡茬,给他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你…”沈迦澜终究没有勇气开口。

    何挽江冷漠道:“你什么?分手还要有分手仪式么?”

    他颓然:“我不想分手。”

    “可我不想要你了。”她不想让对方有可乘之机,何挽江咬咬牙没等他接话:“你猜的没错,那天我和傅闻初在一起是上床了的。”

    “我和他认识十几年了,那天晚上情难自禁。”

    “我脚踏两条船,是我在玩你。”

    那两个字太刺耳,沈迦澜眼眶发红:“你不是那样随便的人,要你真那么随便,那天晚上你早就是我的了,哪里轮的到别人。”

    “你才认识我多久,你知道我什么?”

    沈迦澜一瞬间泄了气。

    他是真的快相信她说的话了。

    他颤声问:“所以你在我和傅闻初之间选了傅闻初?”

    “是,知道你以前看的情书都是为谁写的吗,就是为傅闻初写的,还有那次我在他家做饭,陪他去日料店,那是我们在约会,我喜欢了他八年,而你只不过短短几个月,你拿什么比。”

    “你和他有情,那我呢?算什么?”

    “算一时兴起。”

    他咬牙:“那姓傅的呢,算是可以随便睡觉的炮友么,何挽江你真□□。”

    短短几分钟,他觉得他以前做的努力都白费了,不管说什么话刺她,眼前的人都很平静,像是真的无所谓了。

    沈迦澜自嘲道:“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来烦你了。”

    何挽江慌忙地抹掉眼泪,转过身闭眼道:“沈迦澜,把房退了吧,钱我也会还给你。”

    ……

    七月中旬正是酷暑,何挽江从外面回来已经是薄汗侵衣。

    她去银行查了账户余额,原来的那张卡也不过剩下五万元左右,加上还钱给沈迦澜的话,余额里只会剩一万多。

    看着柜子里的所剩不多的药,她长叹一口气。

    既然分手了,她也不想欠沈迦澜的人情了,到了下午,她再去了趟银行把一部分钱取出来,想约着沈迦澜见最后一面。

    快半个月没有联系,对方可能已经把她删除了。

    但这钱她一定得还。

    ——“再见一面。”

    何挽江深吸一口气,点下发送按钮后快速退出了聊天界面,她没有说还钱的事情,因为说了,就还不了了。

    成功发送。

    他还没删除她。

    到了下午,对方还没有回,但她也不敢再发了。

    她点开动态,发现沈迦澜的空间一如既往的干净,什么也没有。

    ——“下午五点,秀春街。”

    何挽江呼吸一至滞。

    出门前,何挽江冲了个澡,根据他说的位置,她找到了那家饭店。隔着透明玻璃,他坐在角落的位置,眼睛一直专注着手机,看上去很忙。

    他的穿搭很简单,一件白T下配了条宽松黑色长裤,脖子上戴了条项链。

    和她分手,好像一点都不伤心。

    何挽江垂头走过去。

    “站在这儿干嘛?坐啊。”沈迦澜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手机去了。

    “又不说话?”

    何挽江见他没耐心,她咽了咽喉:“我是来还你钱的。”

    沈迦澜听罢把手里的橙汁重重一搁,他蹙眉:“你还个屁啊,你那几万块钱够我干什么,够我买几个手办还是够我买几件衣服?”

    “我取了钱,你拿着吧。”

    沈迦澜看着她从包里拿出广告纸包着的一沓钱。

    “我没空和你扯这些,我赶时间。”

    “迦澜哥,好了没呀?航班要到点了诶。”女孩推门朝角落里的沈迦澜喊道:“外面热死了,你的事办完没有?”

    航班...

    何挽江没忍住拉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沈迦澜也没抽开手:“去国外。”

    “还回来么。”

    他道:“和你没什么关系了,那钱你拿着吧,就算我瞎了眼为自己的青春买单,以后别联系了。”

    再也不见,正如她愿。

    她有什么资格伤心。

    何挽江,你真没骨气。

    她坐在位子上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抬起头视线也是一片模糊,他走得很匆忙,会因为许楠跟不上他而放慢脚步,他怕许楠举伞举得太累换他来举,小小伞遮不下两个人,沈迦澜就搂过她。

    为她撑伞的人,现在要去为别人遮风挡雨了。

    “这位小姐,您需要什么帮助么?”服务员见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哭得不成样子。

    店里响起音乐是孙燕姿的我怀念的。

    “自尊常常将人拖着....狼狈比失去难受。”

    还好,他没有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太久没见到阳光,会觉得阳光是刺眼的。

    她有还不完的钱,有生重病的妹妹照顾,有难缠的父亲,而他想旅游想出国研学,几百万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何挽江回过神:“没事儿,帮我拿张纸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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