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机器，但它和人极度相近，也就是说，它需要个“人”空间。  ——Lins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需要吗？  ——殷时之

    我的“大脑”里，开始全是殷时之了……——高辞

    殷时之觉得高辞是中暑了。

    但这也太脆弱了吧？多晒点太阳就中暑晕了？

    看到高辞毫无预兆的闭眼晕倒，殷时之心跳都吓的漏了一拍。

    找隔壁房间的宋玉雯要了藿香正气水，想了想还是一整瓶一次全灌进去。指望着把人弄醒。

    高辞果然在藿香正气水灌完后慢慢缓过劲来，悠悠转醒。

    眼神是懵懵的，看起来还没完全清醒。但视线的中心一直是殷时之。

    殷时之被这种深邃的，像是要把人吸进去的目光看的脸红心跳，轻咳一声移开目光，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这种气氛，高辞却先说道：“殷时之，心跳别那么快。”

    语调平平，跟机器一样。但话里的内容耐人寻味到暧昧的地步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情话，殷时之猛地回头，直视着高辞的眼睛，像透过这双仿佛有机玻璃似的眼睛直达内心深处，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依旧用这种谷歌式的腔调和面瘫脸，高辞继续说道：“已经快突破一百了，在九十左右徘徊。血压有些高，面部无明显表情，情绪占比害羞，期待居多，疑惑占比正在上升.......”

    “停。停。”殷时之打断了高辞，他看起来实在太奇怪了，简直就像什么机器死机了一样，现在因为殷时之的打断，正在机械地重复最后说的话“上升，上升，上升.......”

    “高辞？”殷时之喊道，高辞这个表现太反常了，与其说是烧坏了脑子，不如说就跟机器一样。受到了什么影响，导致死机。

    殷时之心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个猜测，但太荒唐了。

    高辞是他，还是它……？

    高辞已经停下了重复的话语，但依旧双目发直。

    殷时之想起小时候的电视故障时爷爷把电视拍的啪啪响就好了，于是犹犹豫豫伸手，照着高辞后脑勺框框拍了两巴掌。

    立竿见影，高辞眼神飘忽了一下又有了焦距。

    “醒了？”殷时之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高辞，背着光看不清表情。

    高辞马上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罕见出现了不知所措。他，抑或是它，小心翼翼望向抱臂站在床边审视着它的殷时之。

    双方都沉默着对视。

    殷时之结合高辞之前的举动，无缘无故的忽然呆滞，时不时的前言不搭后语，这些尚且能用“人”来解释，但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不包括在人的范围内了，只能用机器来解释。

    也就是说，“和人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已经不是荒唐的幻想，相反十分顺利，不为人知的实验结果就摆在殷时之眼前。

    殷时之感到一阵恐惧沿着脊背直窜上天灵盖，像是食人的蚂蚁，现在正预备着朝着柔弱的脖颈下口。

    眼前的这台机器，方方面面堪称完美，要不是不知原因的死机，殷时之到死都发现不了这个真相。不敢想象这样的机器人，藏匿于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毫无破绽地，做着黑暗的勾当，比如，杀掉人工智能界泰斗张元，将其伪装成自杀。

    警察当然查不出来，谁能想到凶手是机器人呢？

    殷时之后知后觉到危险，照自己在公司的畏畏缩缩的表现，和在别人眼中“针对”自己的上司共处一室，再加上今天客户的不配合，林林总总加起来，都会成为自己“自杀”的理由。

    高辞眼神晦暗不清，好像在思考什么，无论是什么结果，对殷时之都不利。

    但是已经跑不掉了.......

    高辞

    殷时之文件夹：殷时之发现了，我是个机器。

    危险！一级警报！必须马上上报！

    不明程序强制运行，无法关闭！

    上报无效。

    采取备用程序

    除掉殷时之。

    不明程序干扰。

    干扰结果：剔除关于“除掉殷时之”的所有选项。

    这是.......怎么回事？

    lins发来邮件：监视进展如何？有何发现？

    高辞动了动手指，迫切地想说明真实情况，发送出去的却是“一切正常，目标准备入睡。”

    lins回复：继续监视。

    瞬间有如脱力一般，高辞不知心累为何物，却真真切切体验到了其感觉。

    报告报告不了，杀又杀不掉，只能寄希望于几乎为零的可能，就是殷时之没发现。

    殷时之看着高辞半天没动作，最后还跟虚脱似的软下来，好像放弃了什么。

    殷时之尝试从那双不含任何血肉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攻击灭口的意图。

    不对，机器没有灵魂心灵之说，展现出来的永远只能是程序运行结果。

    但就目前情况来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殷时之装作啥都不知道随口开玩笑，艰难开口：“哈，呵呵哈。高，辞哥，你看你，是吃饭的时候偷喝酒吗？中暑都糊涂了.....”

    高辞听到这话，突然跟活了似的，浑身跟过电似的一抖，吓得殷时之猛地后退一小步，又因为不想留破绽硬生生刹住。

    “对啊，偷喝酒了，你看我都糊涂了，哈哈。”只听高辞这么回答。

    话音未落，两人都送了一口气，全然忽视了今天晚上的沙县小吃，别说白的了，连青岛雪花都没有。

    还好还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以为我不知道！可喜可贺！殷时之如是想。

    万幸万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不知道！很好很好！高辞如是想到。

    “辞哥，你看现在这么晚了，快睡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哈哈，我去问问前台有没有多的房间.....”还没说完，殷时之就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不等回答就把房门一开一关，把自己扔在了外面，好像门后面是条得了狂犬病的狗。

    开什么玩笑，就算睡桥洞他也不敢再和高辞待在一间房里！！

    高辞没反驳，默默收拾了一下，躺平在床上，深度休眠，修补漏洞。

    高辞

    整理漏洞列表。

    高辞没料到，那个不明程序竟还有一段隐藏代码，因为今天对殷时之的杀机，开始运行。

    等高辞察觉，那段隐藏代码已经开始对首位程序下手了。

    首位程序：lins

    删除进度：34.33％

    高辞连忙采取一切手段制止，但找不到任何真正有效的应对程序和方案。

    依旧是无法上报。

    这个不明程序到底是谁编写的？林森吗？

    不可能。

    是谁？

    高辞不得已强制关机，停止了所有代码运行，这才把删除进度卡在44.21％。

    殷时之一夜无眠，酒店没房间，他只好在大堂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上。

    自己和高辞大半夜来酒店，只住一间房，上下级的，完了半夜殷时之衣衫不整满脸惊恐地冲出来找前台另要一间，还死活不回那个双人房。

    前台愣了半晌，眼里泛起了意味不明的同情，不死心地对着电脑搜索了三遍依旧没空房间，为不能帮到这位疑似被上级强迫潜规则而自责，义不容辞给楚楚可怜缩在大堂沙发上抱来了薄被，殷时之接过棉被道了谢，看着前台小姐远去的背影，感慨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虽然不知道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就是了。

    自己这幅不修边幅好似流浪汉一般的憔悴模样把下来找早餐吃的宋玉雯下了一大跳。

    “殷时之？你怎么在这？这么早？你...”宋玉雯看到殷时之身上裹着的薄被，薄被下露着的是因为略微不合身的T恤歪在一边而光裸着的白生生的肩膀，一切是那么的不言而喻。

    “我，我不知道啊哈....没想到高大佬不是讨厌你啊，哈哈.....”宋玉雯好似看破了天机，制止了回过神想说点什么的殷时之：“不用说了，姐都懂，姐不会说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这样，嗷，姐去买早餐了哈。”

    “.........”殷时之忍了半天，死活不知道这么辩解，看着和昨晚前台同样意味的背影，憋不住“艹”了一声。

    在高辞房间门口踌躇半天，最终还是放不下自己的手机钱包电脑，敲响了房门。

    敲了半天终于开了，显露在眼前的是一张.....面瘫脸啊.....

    自己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外面冻了一夜，这个机器人倒是在温暖的房间里“睡”地那么舒服，娘的，什么世道？

    死机器人，靠！殷时之这么想，面上却是无比的狗腿：“那啥，辞哥，我来收拾我的东西。”没办法，自己小命要紧，虽说昨晚没杀，但殷时之不信他是因为什么心软，一个毫无人性的机器，说不定是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自己因为继续调查那个项目还要继续留在公司，先静观其变吧。

    有了高辞这个存在，事情有了方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继续演下去不失为一个维持现状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