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刘筱惊叫：“上次报警的人居然是你！而且轻职那群人还来找你麻烦了？！”
午休，沈欣欣约刘筱来学校后山的阴凉处，沈欣欣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刘筱又惊又怕，拉着沈欣欣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念叨：“除了头上和手臂的擦伤，真的没别的伤了？”
沈欣欣拉住刘筱的手，安慰她：“好了筱筱，真的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刘筱松了一口气，随后数落起沈欣欣，“欣欣，你可真是傻得可以。人家高三的学生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学妹被打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没一个人敢报警的，都怕被轻工职校那群人渣给缠上了。也就是你这个傻子，屁颠颠跑去伸张正义……嘿嘿，不过也侧面反映了我们家欣欣是个难得的大好人，人美心善哈。”
刘筱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通，才想起来问沈欣欣是谁救了她。
沈欣欣眨了眨眼睛：“程帆。”
“程帆？”刘筱回忆了半天学校里面谁的名字叫程帆，突然猛地提高声线，“程帆！”
沈欣欣装傻：“筱筱你干什么这么激动？”
“什么为什么，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博雅中学那个程帆？”刘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沈欣欣忍不住笑：“是啊，是那个程帆。真人真的超帅的。”
“我是好奇这个吗？我是怕他是个泼皮无赖。”
沈欣欣安慰刘筱：“放心，他没对我做任何事情。而且，他也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沈欣欣花了整个午休时间跟刘筱讲述自己和程帆认识的全过程。
刘筱是个护短的，谁对沈欣欣好，她就把谁划分到自己的阵营。这是刘筱最可爱的地方。在她心里，好朋友的喜怒哀乐和自己息息相关，爱屋及乌、恨屋及乌。最纯粹的喜恶，因为最纯粹的友情。
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程帆在刘筱心中的形象已经由“无恶不作超级校霸”转变成了“心地善良顶级帅哥”。
晚上放学，沈欣欣去找了班主任。
沈欣欣几乎很少踏进老师的办公室，逼仄的空间被密密麻麻的资料堆满。教学楼的灯已经灭了，办公室却灯火通明，老师埋头在工位上写教案。
班主任得知沈欣欣现在的处境，几乎是立刻就上报给了学校高层。
“欣欣，你做的不错。”打完电话，班主任拍了拍沈欣欣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错不在你，在他们。老师已经跟校领导反映了情况，你不用担心，学校绝对会保护好你的。你就安心准备三模，现在正是非常时期，一定一定不能分心。”
班主任又细细问了沈欣欣的学习情况，等到沈欣欣和她道别，又叫住沈欣欣问道：“欣欣，晚上有人来接你吗？”
沈欣欣摇摇头。
“快，拿我的手机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叫他们过来接你。”班主任掏出手机递给沈欣欣。
沈欣欣看着屏幕上大大的“21：57”，迟疑了一下，还是给王彤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时，沈欣欣走出了办公室，她靠在栏杆上，手指不安地敲着栏杆。
“喂？谁啊？”
王彤没存沈欣欣班主任的号码，这个点她已经睡下，冷不丁被吵醒还带着怒气。
“妈，是我。”沈欣欣顿了顿，“今天晚上你能来接我吗？”
王彤理所应当地拒绝：“平时不都是你自己回家吗？这么晚我和弟弟都睡了，来来回回的，明天我还上不上班了？自己回来！快点的。多大的人还这么矫情！”
沈欣欣把手机还给班主任时笑着说妈妈已经到了，就在校门口等着。
班主任不疑有他，又叮嘱了几句才放沈欣欣离开。
今夜静的可怕。
沈欣欣提心吊胆了一路，直到看到小区门口的路灯，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进入小区的时候她余光瞥见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机警地钻入黑暗，眨眼就不见了。
沈欣欣莫名想起大喵。
好久不见，也不知道大喵怎么样了。
有没有长胖？还记不记得她？
***
老式小区门口停着一辆加长奔驰。
程帆摸了摸怀里的大喵，叹了口气：“又来了。”
果然，才刚到单元楼门口程帆就看见了那抹倩影。
黄婷婷今天还是穿着那件清优国际部的红黑配色校服，马尾高耸，正在低头刷手机。看到程帆，黄婷婷立刻收起手机，笑得眉眼弯弯：“你回来了？你去哪了？我在外面等了你半天，腿都站麻了。”
黄婷婷声线清冷，对程帆说话却总是不自觉地撒娇。面对程帆，她总是希望自己能软一点、再软一点。
可是程帆不吃她这一套。
“黄婷婷，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家不欢迎你。”程帆面无表情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一柄锋利的剑。
“哎呀，我是喜欢你才关心你嘛。”黄婷婷落落大方，跟在程帆身后叽叽喳喳，“你不去上学，天天留在那破书店干什么？难不成以后你能靠卖书走上人生巅峰？你要是真的想去上学，我爸一句话的事，让你来清优好不好？你不稀罕清优，去实验一中也行啊……”
黄婷婷眼疾手快地挡住程帆想要关门的手，趁机溜了进去：“程帆，我跟你说话你听没听见啊？”
少女巧笑嫣然，全然不顾程帆冷漠的眼神，进了屋就开始打量屋内的设计格局。
程帆家很小，一室一厅一卫。
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黄婷婷，你这是强闯民宅吗？”程帆把大喵放下，两只猫崽子立刻扑到大喵怀里，喵喵叫个不停。
黄婷婷神态自若，甚至还有心思逗弄小猫。
“我不强闯，难道还等着你把我请进来？你会吗程帆？”
程帆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他跟黄婷婷没什么好说的。
黄婷婷却不在乎，跟在程帆身后进了他的卧室。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剩下的空间全被密密麻麻的书籍塞满。黄婷婷注意到程帆桌子上的试卷，她拿起来一张张仔细看。
程帆的字很漂亮，字如其人，就是落笔很轻很淡。
“实验一中二模测试卷。”黄婷婷捻着试卷的一角，“数学145，英语149，理综270……”
“程帆！”黄婷婷扭头对程帆说，“你还是想去上学的对吧？不然干嘛费劲找这些试卷回来做？你想去实验一中吗？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就跟爸爸说，明天你就能去上学。”
程帆静静地看着黄婷婷，还是不说话。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就这么定了！”黄婷婷知道怎么治他。
程帆终于开口，冷冰冰地说：“我不同意，你走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被主人家撵了又撵，黄婷婷脸皮再厚也不会再赖在程帆家。
离开时黄婷婷气不过，再怎么说她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程帆！”黄婷婷去而复返，气冲冲朝程帆喊道，“你别和我赌气，你赌不起！”
“砰——”
程帆关门上锁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夜已深。
洗漱完成，程帆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
“你赌不起！”
“程帆，你在和他们赌气。”
黄婷婷和沈欣欣的话盘旋在程帆头顶。
程帆对着黑暗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气。
他只是觉得命运对他有失公正。
明明给了他不可一世的才华，却吝啬一点运气和偏爱。
“喵呜——”
程帆感觉枕边一暖，大喵轻巧地跳上枕头，额头蹭了蹭他的脸。
“我该去上学吗？”程帆摸了摸大喵的耳朵。
良久的沉默。
“太迟了。”
程帆轻声道：“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