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他们是在接近傍晚的时候回来的。
那个时候我刚结束和近藤的交谈——通过他之前给我的卷轴上的秘术。
怎么说，有种参加不良组织秘密集会的感觉。
昏暗的地下室，几个只露出眼睛满脸漆黑，身上泛着七彩亮纹的幻象围坐在一起。
有一瞬间我甚至想打开自己的写轮眼，给这场集会增添点氛围。
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在这群人中间亮出写轮眼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毕竟能以幻象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他们拥有查克拉，而写轮眼不管是在现在还是未来都和宇智波划上了等号。
我还没有傻到在一群忍者中自爆自己的身份。
比起这个我其实对近藤怎么凑到这些人这件事更感兴趣。
但显然今天只是个简单碰面的日子，近藤一一告诉了我他们的名字又顺便聊了两句后就打发他们继续去忙。
倒是有个人在离开前悄悄蹭到了我旁边，趁着别人和近藤谈话时，问了我一大堆问题。
诸如小妹你是哪个家族的？你是怎么被骗进来的？你现在是在火之国吗？等等。
他看起来对自己提出的问题并没有多大兴趣，对我糊弄的回答也没什么反应。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时，我才从那双眼睛中看出了几分紧张。
看来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
我和近藤并不是雇佣关系，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工资。
我握起拳头举起来给他比了一下。
“没有吗？”他先是疑惑，然后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边感慨“那就好，那就好”边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利江没有恶意的。”
这屋子里为二以真身出现的近藤向我解释。
而另一个是不久前才见过面的枝子。
这个术看样子是通过她进行查克拉的接收和成像投放的。
她的表情比起刚刚要轻松许多，大概是影像的消失减轻了她的负担。
听到近藤的话，枝子毫不犹豫地拆了他的台。
“只是因为某位大人这月超预算开支让他太过苦恼了。”
我突然对那位产生了巨大的同情心。
“谁让宇智波和千手任务报价都不便宜。”近藤说这话时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瞪大眼睛直视着他。
就算他掏再多，这钱也落不到我手里。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
“给小千夏的也包括在里面呢。”
听到这话我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
看着他的笑容，我准备转移个话题，就问问他和千手一族的合作的细节好了。
但还没开口就听到他接着说。
“所以，我打算增加点收入，当然主要是想消除一下普通人对忍者的偏见。”
他的初衷非常好。
可不知道为什么谈着谈着，话题就从“如何消除普通人对忍者偏见”演变成“创作关于忍者的纯爱小说”。
到这里我还想着他应该只是想参考一下我的意见，毕竟他连书的名字和每一卷写什么都想好了。
不曾想他话锋一转，告诉我：这项工作就交给你了。
“出版后，刨去各种成本我们五五分。”
他就算全部给我，我也不会心动的。
“你看宇智波和千手，几百年来的世仇，多好的参考材料。”
他说着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我：“听说你们俩家都是六道仙人的后代，这件事是真的吗？”
我咽了下口水，反问他：“你从哪听说的？”
连我也是在几个月前才知道这件事的。
“枝子收集来的情报，我原本还以为是假的，”他说完又恢复了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你看，前世兄妹，此世仇人，跨越世代的禁忌。爱而不得，退而不舍，超越家族的爱恋。世人最喜欢这种东西了。”
我看是他比较喜欢这种类型的话本吧。
我扭过头，深吸了一口气。
“总之，我最多只能给你一些参考，其他的我做不了。”
下一秒，我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近藤像是早就等着我这句话一样，他唰得一声合上手中的扇子。
“那就这么说好了，月底之前给日丸可以吗？”
日丸是枝子的通灵兽，离开国都近藤曾让我带走了一小管枝子的血，说是有备不时之需。
他怕不是那个时候就想好要怎么坑我了吧。
“其实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是你的错觉。”
我一点都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而面前的近藤直接无视了我，摸着下巴扭头看向枝子。
“我记得之前是收购过一个书商吧。你说要不要给瓦报上留个版面连载？顺便再找个剧团排练表演...”
“我说...”我打断了他的话。
“小千夏你怎么还在这里。”
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不过看到你，总感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枝子习以为常在一旁补充：“您今早不是说要告诉小姐下一任的大名吗？”
“啊，对了。”他用扇子拍了下手掌，“下一任的大名会是清水家的人。虽然具体是哪个还没决定，不过快的话一年，慢的话最多两年吧。”
明明是一国的大事，却被他用这么轻浮的语气说了出来。
不是猜测，是确定事情就会如此。
明明之前还说过让我帮他成为大名。
“为什么不是你。”我问他。
就我在战国的这几个月里了解到的，清水家并没有什么有才能的人，相反一个个都有些恶名在外。
生来就拥有常人摸不到的权力的人，通常都缺乏共情的能力。
让他们上位从普通人的角度出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果然，近藤笑了声：“比起当一个坏人，我更希望当一个好人呢。”
我大概能够理解他的想法，让别人加速灭亡，而他在充当拯救者的同时也能更好地实现自己的计划。
这让我再度感觉到了他是一个危险的人。
但我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什么异样，于是平静地回答：“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事吗？”
“我以为你会质疑这个决定，说不定会让很多人受苦哦。”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了起来，灰色的飞蛾扑向近藤背后快要熄灭的烛火，下一秒房间变得昏暗。
我看着升起的白烟。
“有些东西又不是质疑就能改变的。虽然我并不百分百赞同这个决定，不过我决定相信一下自己。”
“相信什么。”
“相信我对你还是个不错的人的判断，相信你不会让很多人陷入苦难。”
他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缩作一团肩膀一直在抖动，笑声不时从手掌跑出来。
结束这场谈话，意识回归本体后，我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
其实比起相信我的判断，我更相信自己可以在他将事情推向不可挽回前杀掉他。
我伸出手，挡住刺眼的阳光。
手掌上下翻转。
就是这双手。
救过人，也杀过人。
我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剥夺别人的生命对我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对于成长在战争时代的忍者来说，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我躺在长廊上，看着天边的云。
有时候会想，如果能变成一朵云就好了，就随着风四处飘荡，最后变成雨落在地上，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管。
不过说不定云也有云的烦恼。
斑家的宅子位于族地靠内的位置，虽然听不到外面的喧哗声，不过我还是感知到了他和佐助的查克拉。
我躺在原地没有动。
过了一会，就听到咚咚踩着地板的声音。
身上还带着点水汽的雷奥在我身边转了两圈，最后舔了舔我的脸。
我转了个身，将他举了起来，凑到脸前刚想逗逗他的时候就听到佐助的声音。
一如既往，像是七月深山中冰凉的泉水。
“他下午吃了只兔子，还咬死了一只鹿。”
的确身上有股血腥味。
我迟疑了下，就听到他又补充道：“兔子是生的。”
这下我不再犹豫马上将雷奥放了下来，在他抗议前起身，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你们都抓到了什么”就跑走了。
不过在跑到门口后，我又放慢了脚步。
斑那里的查克拉太多，他现在应该是被很多人围住了。
我想了想，又转过头回去找了佐助。
见到我回来，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喝茶。
就算相处几个月，我还是不能适应他这种冷淡的风格。
不过身上的气质倒是比两天前要平和了许多。
我靠在一旁柱子上就那样看着他。
果然，没一会就看到他扭过脸头。
没等他说话，我就用写轮眼将他拉入了另一个空间。
比我设想的要容易。
“有什么话要讲吗？”佐助皱着眉问我。
我笑着点点头。
知道佐助比想象中要信任我这件事让我的心情变好了许多。
“谈点不适合让某些东西听到的事情。”
“黑绝吗？”
他随着我的动作，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继续点头。
见我肯定，他接着说。
“我现在并没有把握直接抓住他。”
“我其实想谈的并不是这件事情。”我否认。
我指着自己的左眼。
“比起这个，你对自己的这只眼睛的了解有多少。”
虽然万花筒比较稀少，但几百年间族内也出现过不少，相关的记录也算完善。
而轮回眼这个瞳术，几个月前的我甚至没有听说过它的名字。
佐助停顿了片刻。
“并不算多。”他回答我。
“那你觉得黑绝的了解有多少。”
“应该很了解吧。”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利用一下他怎么样？”
佐助眯起了眼。
“什么意思？”
“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并没有把握能够抓住他。但万幸这个时间点的斑没有永恒万花筒，看不到石碑上黑绝的修改的内容，所以抓住黑绝，毁掉石碑的事情并不着急。”
我打了个哈欠，用手撑住下巴。
“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但让他偷偷摸摸搞事情，我又觉得很不爽。所以不如把他拉到明面，假装合作。你还能顺便从他那学习一下轮回眼的能力，也不用费功夫去打听尾兽都在哪里了。”
他先是沉默，半晌后开口问道。
“怎么合作？”
“假装相信无限月读？我是说，表现出对无限月读半信半疑的样子，然后在他提出合作后，告诉他：你并不能完全相信他，会自己去判断这个东西的真假。”
我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有想过，斑不像是只凭南贺神社那块石碑就会相信无限月读的人。
所以在那离开木叶的那几年中，他肯定去搜集了不少有关辉夜的传说。
“突然冒出一个拥有轮回眼的人，他会相信吗？”
佐助以平静的目光看着我。
我想了想回答。
“大概率是不会相信的吧。”
“但就算不信，他也会抓住你不放的。”
长久以来都在等待，已经陷入绝望的生物，不管怎么样都会抓住眼前的那一丝希望。
“不过...”我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
“这样的做，有点担心小佐助的安全呢。”
他原本严肃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不要这么称呼我。”他扭过头，只留给我只没被头发遮住的耳朵。
我努力忍住笑意，不过，他在某些地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什么时候？”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嗯？”
“什么时候去南贺神社，既然要合作，总要先把他引出来吧。”
我沉默了几秒。
“说到这里，我其实还有件事想问你。”我吞了吞口水。“或许你知道怎么进入神社的地下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