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我手上的绳结一样。
那些像雪一样的碎冰只有我能看到。
坚硬的、蓝色的冰,和那条冰龙都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了冬狮郎。
这些天我时常在想到如果他没有遇到我就好了。
人这一辈子好像都在不停地重复相遇和离别。
一开始还会有不舍,但离开的人越多就会越麻木,因为生活还是要继续,又没有办法阻止分别。
死亡在尸魂界本来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而像我这种角色,大概会在搜查几天后就被判定死亡。
说实话我并不能确定在我被宣告死亡后冬狮郎的反应。
他总是在我面前装作很理性和成熟的样子。以至于乱菊姐总喜欢让我到他们番队,说是这样就不会见到生气的队长。
没有可以愤怒的对象,也没有可以伤心的时间。
又或许他根本不会相信我死掉了。
我举起手看着手腕上的编带,太阳已经快要垂下地平线,但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没有消散的寒气。
通过打结可以将神的力量封印在编绳中。
我还以为那只是传说而已。
尸魂界并没有神。对于那里的人们来说,死神就像忍者一样,只是一个职业。因此那里也并没有大范围的信仰。
而这个原本在现世流传的信仰,不知道被什么人带到了尸魂界。也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就流传了起来。
因为太多人讨论,瀞灵廷通信还做了一篇专题报道。
我还记得我是在一个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的午后,在十番队的队舍读的那篇文章。
阿束那天也无聊,趴在沙发后和我一起看。
因为活得久的缘故,他总能说出些我没听说过的事情。
但我多数时间并不能分辨出他话里的真假,再加上他也不是一次两次骗我,所以我听过他的故事后很快就会将其抛在脑后。
那次也一样。
他告诉我编绳的确能够封印灵力,我敷衍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
“你不信吗?”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尖锐,似乎是不满我的态度。
“信啊。”
我边说边将那页翻过,也没有看他。
他气得笑了起来,伸手拽住我的头发,但在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后松开了手。
一看他这副样子,我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这个人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冬狮郎。
“其实编绳还有别的作用,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结绳便是结缘。”
门被拉开的时候,我听到看向门口方向的阿束这么说道。
他说完背对着我伸了个懒腰就消失了。
那之后,大概过了有大半年,我就从冬狮郎那里收到了作为新年礼物的编绳。
并不是已经熟练的手艺人编织的,更像是他自己制作的。
我有时候觉得阿束这家伙有点把我当女儿养了。具体表现就是他有时候看冬狮郎不爽,会想要捉弄他;但又会告诉冬狮郎我喜欢什么,就好像是通过他来讨我欢心。
又或者他根本就是把我们两个当做现实的话本来看了。
至于他们两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交流的,我到现在也不清楚。
我还记得自己追问过阿束,结缘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只是摇着扇子,阴阳怪气地回我。
小生说的话可没有可信度呢。
后来不管我再怎么询问,他也不肯告诉我,反而让我去找冬狮郎。
他就是知道我问不出口才会这么说的。
门外传来轰赶小孩的声音。
从我醒来后,这已经说不清是第几波来看热闹的孩子了。
我刚走出屋子,就感觉到无数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该怎么描述回到宇智波的心情。
很微妙。
说不上来是熟悉还是不熟悉的容貌,似乎看到的每个人都和我从前认识的人有几分相似。
有几位我甚至能够推断出他们是谁的祖辈。
但他们的眼神中无一不带着几分防备。
我倒没觉得这有什么。
这种世道本来就要多些警惕,特别还是身为随时都可能死亡的忍者。
早上进到村子后,我和佐助就被斑带到了这座屋子里。
吃过饭,他接着就让我们先去休息。
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先带着我们见现任的族长,也就是他的父亲——宇智波田岛才对。
但他只在吃完饭后,才匆忙提了一句。
“父亲有个交易要谈,要两天后才会回来。”
在我以为是不是宇智波田岛要给我们的下马威的时候,被斑弹了个脑瓜崩。
他好像看穿了我在想什么。
“说了别想太多,小鬼。”斑喝了口茶,视线浮在半空,“再说你这副样子还真不一定能撑一上午。”
说起来,和斑打过那一架后,见到我的所有人的神情都会从警惕转向惊讶和疑惑。
我伸手拍了拍冰凉得刺手的脸颊,开口问他。
“是快要死掉的样子吗?”
对面的人闻言挑眉。
“差不多,看起来你还不能控制那个力量。”
话说着说着话题又拐到了不久前的交手上。
我没接他的话,那本来也不是我的力量,又何谈控制不控。
万幸斑也没有多问,说着要去处理些事务就离开了。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佐助在斑离开后就开口问道。
“幻境里发生了什么?”
他皱着眉,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
这副样子倒让我感觉到了新奇。根据我和他这几个月的相处来看,他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不过这孩子的性格也经不起捉弄。
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养成了能动手就不动嘴的性格。
我回忆了一下,有点苦恼。
“怎么说,在进入斑的幻境后我发现自己的力量完全消失了。”
“是因为中了幻术的缘故吗?”
我摇摇头。
“不只是幻术,还有其他的力量。”
一种拉扯灵魂的力量。
就算斑能够让我的查克拉消失,我应该还能够使用灵力的。
不过既然是灵魂出了问题,那会和阿束有关吗?
我突然想到这里。
毕竟斩魄刀和死神的灵魂是联系在一起的,虽然严格来讲他并不算是我的刀。
根据阿束所讲,送我离开后,他就会和羽斩一起陷入沉睡。他的本体现在很大可能就落在了蓝染的手里,所以不会是那家伙在搞什么鬼吧?
我陷入沉思,佐助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
“什么力量?”
他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似乎有些担忧,
“不清楚。”我看向屋外的庭院,耸了下肩膀,“说实话我现在也一头雾水。”
不过就算我的推测是正确的,我也不会告诉他。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脖子。
“不过看样子暂时是没有事了。”
他瞥了我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管他有没有相信,这场谈话就到此为止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就跟着一位老妇人去房间里休息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醒来后,我找到佐助的房间,想要找他商量一下南贺神社放的那块石碑的事情,但敲了两下门却没有回应。
查克拉的感知这会儿也模模糊糊的。
听人说后才知道他跟着斑上山去打猎了。
我似乎找到了斑着急回来的原因——为了他将要结婚的好友的宴席做准备。
告诉我这件事的是位二十多岁的叫有纪的女人。
她有着一头漆黑的长发,皮肤白皙,形貌昳丽,光是凭外表就能让很多人产生好感。
刚见面,她的手就贴上了我的额头。
她一出现,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就少了很多。
“体温好像是恢复正常了。”
她露着温柔的笑容看着我,似乎在我睡着的时候,她就已经确认过了我的身体状况。
“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刚想回答,却发现嗓子干涩地发不出声音,捂住嘴咳嗽了两声,只好摇摇头当做回应。
但这个举动好像让她误会了什么。
“不用怕,我叫宇智波有纪,是斑的表姐。”
我那时的表情一定看起来很傻,她像是怕我不知道斑是谁一样,又解释道:“就是那个黑色头发,不笑的时候看着凶巴巴的,带着你这里的人。”
这个形容让我笑出了声。有纪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
可能是临近湖水的缘故,夜晚族地的温度比之前在都城时低了许多。
几阵风吹过,她拉着我回到了屋子里。
她放缓声音,告诉我。
“就是斑拜托我来照顾你的。”
她边说边倒了杯茶给我。
“听斑说,你们是他流落在外的叔祖父那一支的后人,这么算来我应该也是你的表姐,所以就把我当做姐姐吧。”
我不太清楚她这是怎么算的,但我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于是接住了这份善意,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话。
喝下茶后,我本以为嗓子好多了,但开口说了声谢谢,却发现嗓音依旧是那种任谁听到都会觉得不妙的声音。
有纪果然蹙起了眉,我听到她小声嘀咕着,似乎在抱怨斑。
“没有淋雨,”替斑辩解的话脱口而出,“我们有躲雨的。”
她听到笑了笑,说是这么快就和斑站一块可不行。
于是话题自然而然转向了斑。
我问有纪,斑去了哪里。
其实我更想问她:佐助去了哪里。但又怕她还没有见过佐助。
“他们下午就上山打猎去了,运气好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回来?”她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拍了下双手,“对了,你哥哥也跟着斑一起去了。”
我还不知道斑除了叔祖父的后代外,还给我们编了什么故事,所以也没有反驳她有关哥哥的言论。
“这个时候吗?”
我有些疑惑。
时间已经进入了夏天,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再加上夏季是很多动物繁殖的季节,所以很少会有人选在这个季节进行打猎。
“族内过两日有喜事。斑之前答应过贤治,等结婚时要给他猎头野猪。”
她提到了个我不知道名字。
但看样子那位叫贤治的人和斑的关系不错。
“说起来,贤治也应该算是你的表哥?”有纪的食指抵住嘴唇说道。
我觉得有些好笑,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真的要这么算的话,族内同辈的可能都能算我的表亲了。
毕竟大家都是宇智波,往上数几辈总能找到血缘相近的人。
“不过如果那些人让你叫哥哥,你就当做不懂就好。”有纪笑了笑,“可别让那群臭小子占了便宜。”
听完她的话,我乖乖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有纪在族内的地位并不低,至少她提到斑和其他人的语气很随意。
而且刚刚在屋外,她一路走来有不少人向她问好。
看到我的样子,有纪伸手捧住我的脸揉了两下。
“怎么这么乖。”
她这副模样让我想到了乱菊。
我刚想去拉住她的手,门被敲了两下,有纪应答后门就被拉开了。
是上午见过的那位老妇人。
她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的碗还冒着热气。
我似乎闻到了米粥的香味。
有纪起身接过老妇人手里的盘子,将上面的碗放到了我的面前。
虽然上一顿饭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前的了,但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可是饭已经放在了面前,不吃又似乎不太好。
老妇人似乎看出了我有些为难,她拍了拍有纪的肩膀,对着她打了几个手势。
这么说来上午也没有见到这位婆婆说话。
“稍微吃一点,不然空腹喝药对胃不好。”有纪对我说,“美子婆婆让我告诉你的。”
我将目光移向被称作美子婆婆的妇人身上,她点了点头。
这么看来只是不能说话,但是听觉没有任何问题。
我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回复知道了,但马上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僵硬,于是又加上了谢谢美子婆婆几个字。
有纪看着我的样子,有些惊讶地问道:“斑不会没有给你们介绍吧。”
斑要忙的事情大概很多,吃完饭就不见了身影,也没有时间给我们介绍什么。
“我就知道。”有纪叹了口气,似乎是无奈。
她拉着美子婆婆的胳膊,向我介绍。
“这位是美子婆婆,因为斑和泉奈的母亲走的早,族长又很忙,所以从他们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是美子婆婆帮忙照顾的。”
美子婆婆摆了摆手,好像在说并不是有纪说的那样。
“什么只是做饭,婆婆做的可多了。”有纪反驳道,“如果没有婆婆斑那家伙能不能长大都不一定。”
美子婆婆还没做什么反应,我就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隔着好远就听到有纪姐你又在诋毁兄长了。”泉奈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我可是实话实说,什么叫做诋毁。”有纪声音中带着笑意,“你难道不承认婆婆对你们的照顾吗?”
“这下又是我的错了。”泉奈露出淡淡的微笑。
“说明你还有得学。”
我看着他们有来有往地交锋,拿起勺子开始往嘴里塞粥。
陶瓷做的勺子碰到碗壁,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下屋子中众人的注意力又都转到了我的身上。
“怎么脸色变得这么差?”泉奈先开口问了我。
“有些着凉了。”我找了个借口回复他。
也许是泉奈的语气太过熟稔,有纪开口问他:“你不是才完成任务回来吗?什么时候见的千夏?”
说起来,我还没有告诉有纪我的名字,不过现在看来并不需要。
“之前就是我去给兄长他们送的衣服啊。”泉奈有些苦笑不得,“我走之前还和有纪姐你说了。”
有纪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最近太忙了,我忘记了。”她语气平常,就像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有纪的话锋一转:“就是因为斑和你都跑出去,我才会这么忙。今晚就算了,等明早一吃过早饭,就来帮我处理公务。”
泉奈笑着答应,也并没有不情愿。
因为我并不熟悉泉奈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只是默默观察着他的举动。
倒是有纪的话让我有些吃惊,毕竟能够在这个时代直接处理一族事务的女性并不常见。
但在后世我并没有听过她的名字。
我有点后悔,如果当时能仔细看一下族谱就好了。
我继续喝着粥,泉奈又开始和美子婆婆说话。语气里有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撒娇,美子婆婆听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起身给泉奈准备饭菜去了。
晚饭没多久就在有纪和泉奈的交谈中结束了。吃完饭的我,又被灌了一晚苦得发涩的汤药,之后就被有纪赶去休息了。
睡了快一天的我其实并没有任何睡意。
我本打算今晚出去观察一下宇智波族内的巡逻规律,好方便之后去南贺神社。但因为泉奈,这个计划可能要暂时搁浅了。
我还记得后世族内老人对于泉奈的评价,说他是几乎不会露出破绽的忍者。
可惜被千手扉间耍阴招偷袭重伤离世了。
那个时候族内和木叶的关系已经到了扔根火柴就可以点着的程度。族内很多人的不满都流露了出来,我也能从老人家的口中听到更多他们以前不会讲的人和事。
不过除此之外,我手中就再也没有关于泉奈的情报了。
谁知道他有没有像千手扉间一样的感知力。
而且回到族内的第一晚,就算斑没有吩咐,恐怕族里的那些长老们也派了不少人来盯着我和佐助。
我怀疑就是出于这个原因,斑才让佐助和他一起的。
再加上我的身体目前也不太允许有什么大动作,我只好躺在屋子里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些日子好像有点太堕落了。
之前的几个月一直在赶路,停下休息住在旅店也没有空地进行修炼。
佐助一路上倒是解决了不少前来暗杀近藤的人,而我最多提炼一下查克拉和灵力。
今早拿刀的时候竟然有几分手生。
等身体恢复一些,要赶快拾起日常的训练。
可能是药效上来的缘故,想着想着我就再次睡着了。
之前几十年养成的生物钟在这段时间也变得乱七八糟,倒是可以借着这个功夫调整回来。
后世采用的二十四小时的计时方法,在战国时期还没有打量的普及开来。
连宇智波族内用着的也还是不定时的计时方法,一天从黎明到日落被分为了六分。每到一个时间不远处神社的钟声就会响起。
因为前一天睡得太多,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已经醒来。
但一直等到第一声钟声响起,我才穿好衣服起床。
走出房间时,恰好碰到了美子婆婆。
她并没有住在这座属于族长的宅子中,似乎是只有每日三餐前来到这里为斑和泉奈他们做饭。
我向她问了好。
想着这么早起床也没有事干,随意地跑出去又太惹人注目,我索性就询问美子婆婆用不用帮忙。
美子婆婆也没有拒绝,直接带着我去了厨房。
不过到最后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只是握了几个饭团。
泉奈早就已经起床。
等我吃完早饭,坐在檐廊下发呆了好久,又在院子里转了好几趟,才看到他满头大汗地走进了院子。
似乎是刚修炼完回来。
“起这么早吗?”他的声音因为喘气还有些不稳,但一看到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就挂上了笑。
我倒不觉得这个笑有多少真心,更像是营业性质的。
“昨天睡太多了。”我回道。
这么一看泉奈和佐助两个人虽然长得相像,但完全是两种风格。
比起心思太多的人,我果然还是更喜欢直来直去的那种。
他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又问我。
“很无聊吗?”
不是很无聊,是非常无聊。
我点点头,拖着长腔对他说:“超级无聊。”
反正他也不知道我的年龄,我也就无所谓丢不丢人了。
泉奈似乎被我逗笑了。
“我和有纪姐说了,今天让她带你在村子里逛逛。”
“可是有纪姐不是还有工作吗?”
泉奈停下手中的动作。
“所以我今天要做两个人的工作。”他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道。
我要真是小孩子现在估计就会超级感谢他了,可惜我不是。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我听到我的声音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