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雨又突然造访。
常年在外行走的人一般能根据空气中的湿度和风的流向判断是否会下雨,但这个技能一到这个季节就会被封印。
梅雨季总是这样,不知道何时就会来临的雨水,一阵接着一阵。
就算是后来有了天气预报碰上这个时候也几乎没有准过。
雨滴声越来越大。
一开始茂密的枝叶还能挡住空中掉下的雨,但跑了两三公里后,脚一踩就能溅起一腿的水。
不过好在不久前买的披风是防水的。
斑很果断地执行了他宴会结束就回族里的决定。
但等我从茶寮回到宅子自己一人下了五盘双陆后,班和佐助才带着一身混着熏香的酒气姗姗归来。
斑的心情说不上来好还是不好,倒是佐助从眉头就透露出一股不耐烦。
我们简单收拾了东西就准备离开国都。
出城门前,斑带着我们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穿过一片破败的房屋后,两只穿着衣服的猫咪凑了上来。
其中一只黑色的径直跑到斑的身边蹭起了他的小腿,绕了两个来回后才打招呼:“斑大人,好久不见。”
“明明上周才见过。”另一只跟上来的忍猫勾着前一只的衣服将他从斑的身边拉开,“健一,不要让斑困扰了。”
“没关系的,矢代。”斑弯腰挠了两下猫咪的下巴。
而那只被称作矢代的忍猫伸出尾巴绕着斑的手腕。
健一在一旁大吼大叫着卑鄙。
这让斑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同时照顾着两只猫。
他看起来相当受忍猫们的喜欢,至少我从来没有见过忍猫为哪个人类争风吃醋过。
过了好一会,矢代恋恋不舍地从斑的手下退了两步。
“你身上为什么有狗的味道。”矢代嗅了嗅鼻子抬头往我这边瞟了一眼,“好难闻。”
听到这句话趴在我肩膀上一直没吭声的雷奥直接跳了下去:“你说谁是狗,我是狼。”
矢代走上前:“长得也好丑。”
这下算是戳着雷奥的痛点了。
他最近到了季节性的换毛期,说实话的确不怎么好看,他自己也因此难过了好几天。
眼看着雷奥要动手,我急忙将他抱了回来。这家伙最近不管换毛还换了牙,随便一咬就能把一指宽的木板给咬穿。而忍猫的战斗力也同样不能小觑。
“好看有什么用。”雷奥龇牙咧嘴地回道。
“当然有用,”矢代眯着眼睛,“不信你问抱着你的那个小姑娘,是喜欢你还是喜欢我。”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干,火也能烧到我身上。
是得罪疑似和宇智波一族合作的忍猫们?还是得罪以后会待在一起的通灵兽?
我拽了下斑的袖子,选择了转移注意力。
“斑,带我们来这干什么?”
矢代这才抬头仔细打量着我和佐助。
“那两位也是宇智波的吗?”她问斑。
“嗯,”斑应声,“流落在外的族人,最近刚回来。”
他又低头看着我,回答我之前的提问:“来这给你们买点武器,你们手里的东西太烂了。”
我嘴角抽搐,为了买到他口中的破烂我可是废了不少功夫。
这个年头没有家族的忍者想要购买刃具就要通过地下黑市。但没点门道,连黑市在哪都很难知道。找到黑市后,不认识人也只能买点劣质的忍具。
“左边那位倒是和泉奈少爷长得很像。”一旁的健一说。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矢代用尾巴抽了一下。
“就算像也不要当人家面说。”
“刚好我们才从空区运来一批武器。”矢代摇了摇尾巴,“跟我来吧。”
我们跟着她身后,往破败的建筑中走去。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卖忍具的猫咪。”我用好奇的语气说道,实际上我是第一次知道忍猫在除了空区的地方之外还有据点。
“他们也不是普通的猫,是会忍术的忍猫。”斑说。
“是的哦,我们也不卖忍具,只是和猫婆婆合作罢了,喵。”跟着我身边的健一附和道。
听到猫婆婆这个称呼后,我的心一震,按理说猫婆婆并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点。
不过说起来,我对猫婆婆其实也并不熟。只知道她经营着一家很多大人物都会光顾的忍具店,从很久以前她那里就开始为宇智波一族提供忍具和情报了。
我扭头一看,佐助果然也皱着眉头。
“那我们等会儿会见到你说的猫婆婆吗?”我问健一。
“不会的喵,猫婆婆现在在空区呢。”
这样就没有办法确认了,如果在这里补充完忍具,很长一段时间内斑应该都不会领我们到空区去。
“你似乎对猫婆婆很感兴趣吗?”走在黑暗里的斑突然开口问我。
“能和猫咪合作的人,不管是谁都会好奇吧。”我看着他说。
“看着点路。”斑一把拉住我,防止我绊到地上的东西,“严格来说猫婆婆并不能算一个人。”
我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猫婆婆不是个人,难道还真能是个猫吗?猫婆婆是猫变得不是大人们骗小孩的玩笑吗?
“想什么呢?”头顶被压了一下,斑哭笑不得,“那只是个称呼,上一代猫婆婆死后这个称呼就会传给下一任。”
夕阳的余晖穿过破损天花板照在墙壁的一角,可能是能够照到阳光的缘故,那一小块地方竟然有不知名的植物顶破了地板,开出了花。
前面的忍猫一跃跳过了那朵花,我们则绕着走到了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他们一族原本都属于黑市商人,世代和忍猫合作,但后来和黑市商人们出了些争端。脱离的时候宇智波帮了些忙。”斑继续讲道,“那之后宇智波从他们这买武器和情报都会便宜很多。”
“不光便宜哦,我们的忍具质量也比其他地方好很多吧,”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从黑暗中走出来:“又轻便还锋利。”
“是,用起来相当好用。”斑回道。
女孩撇撇嘴:“斑你真的一点都不会讲话。”
从女孩出现的第一秒,我就想到了我认识的那个猫婆婆,她们有着同样的颜色的眼睛,还有一模一样的炸起来的灰紫色头发,
斑叹了口气,问女孩:“理沙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理沙不是一个人,”女孩摸着头上的猫耳朵回道,“秀树也在。”
随着女孩叫出另一个人的名字,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带着一身灰走了出来。
他阻止了理沙想要抱住他的举动,擦了擦手牵住理沙。
“忍具损耗很严重吗?”他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批是最新改良的,应该不错啊。”
“没有,不管是苦无还是手里剑都很好用,”斑说。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又轻便又锋利。”
理沙听到斑的话做了个鬼脸,伸手抱住秀树的胳膊。
“我来这是为了他们,”斑侧过身子,露出我和佐助,“能帮我给他们准备一下武器和护具吗?”
秀树听完,让我们进到了屋里。
“想要什么就直接给秀树说吧,”斑抱住手臂,“我掏钱,就当做是回族的礼物了。”
“不用,我自己付钱。”斑话音刚落,佐助就说。
或许是觉得语气太强硬,他又补充,“我要的东西有点多。”
之后佐助便转身开始对秀树说自己的需求。
“你呢?”斑低头看着我,挑着眉问:“也要自己付钱?”
当然不要,自己祖宗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除了忍具,我可以再要把打刀吗?”我指着墙上挂着的刀。
虽然不能和专业刀匠制作的刀相比,但猫婆婆家的也还可以。在找到好刀之前,就当是临时过渡了。
斑看了看墙上的刀又看了看我。
“中间那把吗?”他问。
我点点头。
但他没接着对我说话,反而是问着不远处给佐助调整肩带的秀树。
“秀树,我记得猫婆婆之前说你到手了把好刀,现在还在吗?”
被问到得到秀树停顿了一下。
“你现在就要吗?我还打算多留在手里一段时间,如果现在就要价格要翻两成。”
斑拉了个蒲团坐下,一只手摸着跑到他怀里的猫。
“先让我看看它值不值那么贵的价格。”
秀树闻言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个卷轴,展开后通灵出了一把刀。
那是把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刀,刀身笔直且没有刀锷。如果非要归类的话更像是现世近代的仗刀。
“最后一把草薙剑。”秀树将刀拿出递给斑。
“看着倒是挺独特。”斑将刀抽出,弹了一下刀身。
“不光是外表独特,刀身也很坚硬,削铁如泥。”秀树说,“我拿着这把刀砍半米高的石头,最后石头碎成两半,刀都没事。”
听着描述挺厉害,但是我还是更喜欢传统一点的刀。
而且这把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很眼熟。如果我摸过这么独特的刀应该记忆会很深刻才对,为什么只是感觉到眼熟呢。
“你拿着刀去砍石头,也不怕把刀刃砍坏了。”
“坏了就说明是假的,断掉就断掉了。”
斑和秀树继续交谈着。
我的视线瞄到了一旁佐助,他正背对着我们整理忍具。
看着看着,几个画面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下我总算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把刀眼熟了,我在佐助的记忆里见过它。
兜兜转转跨越了几十年,同一把刀又遇到了同一个人。
我想了想对斑说:“我还是更喜欢墙上挂的那把,至于这把我觉得更适合佐助。”
大概有些东西注定就是某些人的。
佐助拿到刀后惊讶的表情,我可能相当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忘记。
因为在猫婆婆的武器店里花了不少时间,等到我们再次出发时天边只剩下了几抹橙色。
我们不得不在黑夜中前进。
战国时期宇智波的族地离后世木叶村的中心并不算太远,而从国都到木叶速度快得话大半个晚上就可以赶到。
雨落下时,我们已经跑了几个小时了。
我一边在心里估摸着接下来路程的时间,一边将披风收紧。
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在雨夜中行进是什么时候了。
但还记得以前做任务只要碰到下雨天心情都会变差,以至于下手时都会带上几分怨气。
不过大概是和近藤达成合作后心情不错的原因,多年后再次体验竟觉得有几分新奇。
可能是觉得雨太大的缘故,一个身位前的斑半路调整了路线,带着我们到了一个废弃的房屋前。
停下后他伸手示意我们先在原地等待,然后自己一个人从窗户翻了进去,不一会火光就照亮了漆黑的屋子。
斑的身影也马上出现在了门口。
我和佐助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屋子。
“休息一会,等雨停了再走。”斑说着将披风脱掉挂在了钉在墙上的苦无上,随后一人坐到了火堆前,用木条拨弄着火苗。
这个看起来有十叠大的房子看起来已经被遗弃了相当长的时间,屋子里没有任何家具,天花板也破了个洞,雨水透过洞打在破破烂烂的地板上。整间房屋干燥的地方只剩下我们脚下这一小片地,而这一小片干燥的地板上也积满了灰尘。
还好因为空中的水汽,清理地板时,那上面的灰尘并没有荡起很多。
斑原本将守夜的任务分给了自己和佐助。但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的我此刻没有丝毫睡意,便自告奋勇拦下了守夜的工作。
不过斑也没有完全同意,他看了我一眼,让我等柴火快要烧尽的时候叫他。
我没打算听他的话,掏出卷轴,戴上手套准备搓一晚上的丸子。
但也不知道是斑没睡着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在他拿出的那堆柴还剩一根时他就自己醒来了。
靠在墙边的佐助睡得也不安定,在斑醒后没多久后他也醒了过来。
最后房间里就只有雷奥一条狼团成团在那里睡着,打鼾声快要赶上外面的雷声。
而我们三个就一起围在火堆旁等着雨停。
这个场景光是想着就觉得诡异。
那不是我们第一次三个人一起在雨夜,却是最后一次只有三个人一起等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