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很多，但省时省力的永远是第一选择。”

    我将装有医疗用品的布袋卷起来打了个结，停顿了下继续说。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近藤很可能有位非常亲近的人因为贵族去世了，”我回想着近藤的话和反应，“而且死因和改革有关。”

    他对推翻贵族制度的反应有些过度了。

    “他接近我，也不是因为我的长相和他妹妹的相似。”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今天早些时候决定要给佐助坦白的事情，“而是因为我能看到灵魂。”

    我清晰地记得我和近藤的灵魂对视的那几秒，他的眼睛从迷茫、恍惚，再到疑惑、震惊。

    因为想着他已经死掉了，我也没当回事，但谁能想到在要挖坑的时候他又突然活了过来。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我没有想到近藤会格外注意这些事，甚至带我去法事的现场，故意说一些鬼神相关的话想要确定我的反应。

    屋外浮着几点光亮，似乎是早早成虫的流萤。

    每次见到它们，就代表夏天要来了。

    我收回视线，重新望向佐助：“重新认识一下吧。宇智波千夏，生前是一名忍者，死后在异世界成为了一名死神。”

    我想了想补充道：“做的大概就是引渡灵魂和消灭怪物之类的工作，不过我所在的部门是负责医疗的。”

    佐助脊背挺得笔直，端正地坐在原地，被斑评价很好懂的脸此刻眉头紧蹙。

    他低下头：“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增加一下合作伙伴的信任？”我回答他，“比起这里的人，我更相信你。所以希望你也能相信我。”

    我喝了口凉透的茶，冰冷的温度从口腔直通到胃部，让快要宕机的大脑激灵了一下。

    “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之所以来到这里说不定和我有关。”

    在不同时空的同一地点遇到同时代族人的几率就和世界明天就要毁灭的几率一样小吧。

    “你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吗？”

    “不要小瞧女人的第六感。”我开玩笑，“好吧，实际上是因为你当时那个状态什么也做不了。”

    “说不定是我提前留的后手。”他的身上印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至少他们会这么认为。”

    我也不知道佐助所说的他们指的是木叶的人，还是指忍界的人。

    不过我很清楚他的失踪会让木叶的高层们很头疼。

    一想到这个，我的心情就变得愉悦。

    就是很对不起卡卡西。

    “我没有回去的想法。”佐助看了我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

    虽然是个很好看懂的人，但也意外地很能看透别人。

    “而且对他们来说，我的消失是好事吧。”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一样。

    “我倒觉得他们觉得是坏事的几率更大呢，说不定现在把木叶的监狱都拆掉了，派人满世界在找你。”

    “其实在听到要被转移到监狱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佐助突然说。

    “四战结束后我曾在医院待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总能听到来见鸣人的人笑得很开心，但我只觉得吵闹。我没有办法像他们那样笑。活下来的我该做什么，接下来要走什么样的路，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些问题。留下来协助他...””

    佐助嗤笑了一声。

    “我完全不信那家伙人与人能够完全理解彼此的理念，答应协助他也只是因为他连我这样的人都不会放弃。虽然和傻子一样，可这就是我认同他的地方，就算为了和平也不应该随意地抛弃同伴。”

    “我不想再看到另一个宇智波，”他低声喃道，“一个被抛弃的宇智波。”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他讲述。

    “但不管如何，我也没有办法留在木叶，就算我没有来到这里。”他攥紧了拳头，声音嘶哑，“我也注定不会走和鸣人一样的路。”

    “在那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变的不变的都在提醒我宇智波只剩下我一个人的事实，他们越是开心，我越是痛苦。我告诉自己不要后悔，可放下数十年仇恨的我，还能被称为宇智波吗？让哥...”

    他的声音突然消失。

    “让鼬背负着污名的你，还能称作他的弟弟吗？”我接道。

    房间陷入了沉寂，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我以为你并不想提到他，毕竟在你看来鼬他很活该吧。”

    “啊，”我盯着他的脸，“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回答可能太过直白，佐助的脸色在短时间内变了又变，几次想要开口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不管为了什么高尚的理由，杀人就是杀人。

    更何况被杀的有那么多无辜的人。

    家族的名誉又哪里有人命重要。

    我叹了口气。

    “我怎么看他和你怎么看他是两回事，我能理解他但没有办法不讨厌他，你恨过他但没有办法不继续爱他。”

    比起说这就是复杂的人生，我更想把这归结于忍者注定悲剧的命运。

    他还不如做个冷血的刽子手，当一个为了大义不讲人情的神。但偏偏在面对自己弟弟的时又拥有了人的感情。

    佐助是他的私心。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扭曲的爱。

    “他既然选择了那条路，就已经有承担所有后果的觉悟。说到底他爱你，却用你赎罪，他有想过你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吗？在我看来你也是受害者，至少你没有对不起宇智波的地方。”

    “所以，不必感到愧疚。”

    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佐助低下头，头发散落在额前。

    “你果然讨厌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我拖长了调子，“不过我还挺喜欢他小时候的，又乖又有礼貌。让他变成那样，我们这些大人也有责任。”

    把家族的未来交给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让他们背负着巨大的职责在夹缝中里挣扎。

    我无视了他探究的视线，伸了个懒腰：“能把话都说出来真好，对吧？”

    佐助撇过头：“总之，我从来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因为别人勉强我自己。而我现在想做的就是建立一个新的和平的未来。”

    “那就谈一下今晚第二个话题吧。”我深吸了一口气。

    关于我们到底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我原本的设想是先推进千手和宇智波的联合，之后吸纳尽可能多的氏族。”

    “这不是和千手做的一样吗？”

    “就像你说的，”我耸了耸肩，“忍者只有联合起来才能有所改变，要不然天天就被雇着打架了。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不是和大名合作，而是借助忍者的力量去建立一套完整的与现在完全不同的国家制度。”

    木叶那样的制度只有在建立之初是光明的，或者说，木叶一开始就像西沉的太阳，在阳光下的人们看到了光亮，感受到了温暖。但随着千手柱间的死亡很快就堕入了黑暗。

    靠着燃烧一代代人的生命，继续点亮光明。

    但讽刺的是，就算这样，木叶也是所有忍村中最好的了。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千手柱间会不明白斑所说的本末倒置，而让木叶继续朝着那个方向走。

    “不同的制度？”

    “一套限制权力的制度规则。”我说。

    这就是我能想出的另一条路。

    “要知道所有社会的运转都遵循着一套规则，目前的规则就是大名掌握着所有的权力，可以随意发动战争而不承担后果；忍者拥有着杀戮的权力，可以随意杀人而不受任何惩罚。千手开创的一村一国时期的规则是：火影掌握着一国的军事权，可以随意发动战争；大名掌握着一国财政权，可以驱使火影发动战争。”

    “权力过度集中吗？”他喃喃道。

    “所以首先要通过制度将权力分散，让各个权力能够相互制衡，避免绝对权力的出现。参照现世，我是说我去过的那个世界中绝大多数国家的做法。成立不同的机构，分别制定规则、运用规则、执行规则。同时建立属于国家的军队，他们的负责保卫国家和人民的安全。”

    “要将所有忍者归入军队吗？”他提出疑问。

    “忍者会是军队的主要组成部分，毕竟他们拥有力量，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现实。要做的是提高正式工作的年龄，绝对不能再让十几岁的人就去学习杀人。要给大家选择，创造更多的职业，这就需要发展生产，让忍者能够融入社会创造价值。这么看医疗忍者反而更好融入社会，”我笑着说，“毕竟是人就不能避免一辈子不生病不受伤。”

    佐助也跟着笑：“所以你在那也很快融入进去了吗？”

    “那倒没有，”我有点头大，“他们的医疗手段和忍者的完全不同。”

    我将话题拐了回去：“而要想能够实行这个计划，必须要改变人们的思想。要让忍者明白，不是只有杀戮才能够生存；也必须要让平民明白，每个人都拥有权利。”

    “这些其实是要消灭忍者吧，将忍者融入到社会中。”

    “是的，我们要创造一个没有忍者的时代。”

    “我大概明白了，但你说这是你原本的设想，那现在呢？”

    我敲了两下点心盒：“这就要看看这个家伙打算做什么了，如果能把近藤拉入我们的计划中，那第一步和第二步可以同时进行也说不定。”

    近藤本就有成为大名的可能，将他扶上那个位置，以大名的名义提出改革，至少不会让平民的意见太大。至于反对的贵族，可以直接用武力让他们闭嘴。

    而且有一国的大名进行连线，忍族之间的联合会顺利很多。

    又或者说大名和贵族，本就不乐意见到忍族之间结盟。

    “不过，除了黑绝还有个问题。”我托着下巴，“尾兽...要怎么处理。”

    我一直都不能理解人柱力的存在。千手柱间分发尾兽的初衷是为了平衡各忍村的战力。但先不说九只尾兽的力量并不均衡，往后的几十年中各村能够完全控制尾兽的人也没有几个。

    尾兽怨恨人类把自己囚禁起来于是带来无尽的毁灭和伤痛，人们又怨恨尾兽毁灭自己的家园将仇恨转移到人柱力身上。

    “我会去打听尾兽的消息的。”

    “直接封印起来吗？”

    “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会选择直接将尾兽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