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都城时已经快要入夜,天边只剩下一抹淡淡的霞光。
我们被引到了近藤家在都城专门招待客人的宅邸。
“匡志大人会在两日后在府邸宴请各位。”
说话的人应该是近藤家的侍从,他早早就站在了宅邸的门口等着我们。
见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瞳孔明显放大,整个人都非常吃惊,但只是片刻他就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这两日我会来拜访的。”近藤靖彦留下这句话后就放下帘子离开了。
这句话当然不是说给我身边两位的。
这两位,一位在听到宴请时间后就一直皱着眉,一位从踏入都城后整个人就一直在神游。
我摇摇头,也不再管他们。
下午释放的那个破道对我身体带来的影响这会才慢慢显现,脱力、疼痛,但还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晚餐不是茶泡饭,而是招待规格的每人三菜一汤。
说是三菜其实也只有一盘豆腐、一条两指宽的小鱼和一小碟腌萝卜。
毕竟是战国时期,有限的资源基本上都被投入到了一直没有停歇的战争中。不过看来还是不耽误贵族们享受生活。
餐具被撤下后,侍女又端来了一壶清酒和一碟和果子。
斑在侍女离开后,给自己倒了杯酒,但他只是放在鼻下闻了闻并没有入口。
他看似懒散地坐着,但实际上连武器包都没有卸下。
斑放下了杯子,“你们说自己是宇智波...有什么证据吗?”
“还需要什么证据吗?”没想到佐助先开了口,但他下一句吓了我一跳。
“这张脸还不够吗?”佐助说。
不得不承认我们宇智波在恶心人上是有点天赋的。
基本不需要花什么工夫就能找到讨厌人的弱点,然后很容易用语言把对方惹毛。
现在看来在同族内也适用。
果然斑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沉,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半天后嘟囔道,“还真是私生子吗?”
“谁是私生子?!”佐助炸毛,拍着桌子。
“你不是说你那张脸就是证据吗?”斑冷哼一声。
“我有父母。”佐助皱着眉扭过头。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被佐助瞥了一眼后马上正色道,“那写轮眼总可以作证吧。”
我亮出了写轮眼,斑在看到三勾玉后脸色变得更差了。
“我想这是我们能拿出的最有力的证据了。”让我给他变出其他的证据,我也变不出来。
“你今年多大?”
“嗯?”我歪着头,“快五十岁了。”
斑一脸别耍我的表情。
我耸耸肩,我可是说了实话,但他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我拿起桌上的和果子塞进嘴里,不再说话。
“那你的眼睛又怎么回事?”斑又转向了佐助。
斑应该在先前的战斗中就已经看到过佐助的写轮眼了,唯一不好解释的就是佐助的轮回眼。
“天生的。”佐助像是早就找好了说辞。
“我们那一支只剩下我们两个。后来听说火之国还有宇智波,我们就赶来了。”我转移话题,算是给斑解释了我们出现在火之国的原因。
“你们之前生活在哪里?”
“是一个和这里完全隔绝的地方,所以我们对这里并不算了解。”
“我不要模棱两可的答案。”斑叩着桌子的食指停了下来。
“我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我托着下巴,“毕竟我不太想说谎。”
他的眼睛浮现出红色。
“那你们回到宇智波后呢?”斑的写轮眼紧盯着我,“想干什么?”
“首先要抓到一个东西,”我用手比划了一下,“我们的家人之所以陷入悲剧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那个东西。”
“你们那一支是因为这个东西才只剩你们的吗?”斑提问。
我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其实造成悲剧的原因太多了,不过现在首要目标是抓住黑绝,就算暂时抓不到,也不能让黑绝轻易地蛊惑斑。所以就先让他背上整个锅吧。
“他能够附身到普通人的身上,或挑起争端或激化原本的矛盾,让人们自相残杀。”
“附身?”斑的神色暗了暗,“他为什么会盯上宇智波?”
“写轮眼…我们的写轮眼,”我放低了声音,“所有死去的人的写轮眼都被拿走了。”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身旁的佐助背都绷直了,他不知回忆起了什么,握紧了拳头。
“那个东西长什么样子?”
“一团黑色的泥,”佐助说,带着几分讥讽,“也可能穿上衣服扮成人样。你可不要被骗了。”
佐助吐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那个家伙首要目标就会是你,说不定你已经见过了。”
斑面带疑惑,“为什么是我?”
“可能因为你比较厉害?”见佐助没有回答,我说道,“那家伙最喜欢找厉害的先下手了。”
他咳嗽了两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暂且相信你们的话了,但其他人能不能接受你们,具体还是看要族里讨论。”
“不过,他们心中就算不想接受也要捏着鼻子接受了。”斑嗤笑,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我也不知道他嘴里的他们指的是谁,不过。
“这真的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会遇到近藤靖彦,和贵族扯上了关系。
“我知道。”斑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你们挺幸运的。”
“是宇智波的幸运。”我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
刚想拿起就被斑夺走了。
“小孩子不能喝酒。”他说。
“我这个年纪已经可以上战场了。”我反驳。
“我们这里,女孩就算再大五岁也不能上战场,”他弹了下我的额头,像是警告,“就算是能上战场的人,没有成年也不能喝酒。”
一旁的佐助不慌不忙地将喝完的酒杯放下。
“他还没有成年诶。”我告状。
佐助睁开眸子,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不会一杯就醉了吧?”斑有些迟疑地问道。
“没有。”佐助否认。
“你...胳膊怎么回事?”斑抬了抬下巴。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佐助有点不耐烦地说。
看来是真的有点醉了。
“和人打了一架,然后断了。”在斑的注视下,他还是回答了。
斑冷笑,“你是傻子吗?”
我在心里默默点头。
佐助不再说话。
在房间里的气氛走向诡异前,侍女敲了敲门,她将之前去洗澡的雷奥送了回来。
在雷奥跑向佐助的中途,被斑抓住了后颈。
“你的通灵兽?”他看向我。
动物的直觉一般都很准,被斑抓住的雷奥一动不敢动,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和佐助。
佐助伸出手,“我的。”
“太小了,什么事都干不成。”斑评价道。
“反正以后可以长很大。”我说。
不让喝酒,我连桌上的和果子都没兴趣吃了。
“你怎么知道,万一一直就是这个大小呢?”
要是平时小家伙早就开始反驳了。
“狼怎么说长大了也不会小,而且他母亲体型就很大。”我脱口而出。
我愣了一下,按理说我不应该见过雷奥的母亲的,因为她已经被佐助火化了。
佐助只是看了我眼,什么也没说。
“咳,给我们讲讲这里吧。”我转移话题。
“这里?”
“比如现在的局势,要注意的贵族,还有忍族什么的。”我举例,斑作为少族长应该很了解这种东西。
“局势?一直在打仗,到手的钱越来越少,死的人越来越多。”斑的神色复杂,“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连像你这么大的女孩都要上战场了。”
“不能不打仗吗?”佐助突然发声。
“不打仗吃什么?喝什么?”斑呛道。
“有手有脚还能死吗?”佐助不甘示弱。
“忍者们可看不起下地的农民。”我笑了声打断他们,“而且大名们也不会允许。”
斑凝视了我几秒。
随后自嘲道,“的确是这样。说是被迫其实也是自愿,忍者们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算是自作自受。如今不得不接受大名们的任务,不得不相互厮杀。如果你不去变强,家族明天就可能会消失。”
“为什么这么说?”佐助问。
斑一脸玩味地瞧着佐助,“你倒是…”他吞下后半句。
“算了,我就给你讲讲吧。”斑坐直身体。
佐助并没有因为斑的话不满,相反他表情异常认真。
“忍者和大名起先是相互成就的关系,忍者帮助大名获得土地,大名给予忍者金钱和粮食。之后某些大名的国土越来越大,忍者的家族也不断扩大。但这必然会带来一个后果。”
“能下达任务的大名越来越少,而忍族需要的任务越来越多。”佐助接住斑的话。
斑点点头,“没错,忍者一开始的选择就带着错误。两方之间的主导权逐渐被大名把握,为了家族能够存活下去不得不频繁地接受任务,在边境厮杀。”
所以明明是为了让大家活着,但最后却导致族人一直送死。
“为什么不试着改变这个关系。”佐助语气平淡,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了怎样惊人的话。
“你是想让族人去送死吗?”斑冷笑。
“一族的力量很难去改变什么,”我揉着雷奥的爪子说,“而忍族之间常年累积的仇恨,又让彼此很难联合在一起。”
“今天宇智波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明天大名就会雇佣其他的忍族来一起对付宇智波。”斑握着酒杯,“而且族里那群老头子也不会同意。”
“那就这样吗?”
“不然呢…”斑反问,“我只能让自己不断变强保护着族人和家族。”
“只要战争不停,你想要保护的人就会一直面临死亡。”
听到佐助的这句话,斑手中的杯子被他捏成了碎片,鲜血透过斑的指缝滴到桌子上。
“我不会让他…死的。”斑盯着佐助,好像是在透过佐助看他的弟弟。
其实我没想过今天会谈到这个话题,虽然或早或晚都要面对。
我叹了口气,多斑说,“手伸出来下。”
“没事。”他的语气硬邦邦的。
“让你伸就伸。”我起身,表情严肃。
我最讨厌受伤还装硬气的人。
我拉着他的手,“反正我觉得佐助说得没错。”
伤口在我的手下一点点愈合,“既然觉得不对,那就要去改变。不过实现的路一定有很多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