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魏怜身子比以前好很多,今日她还是用着身体不适的缘由早退了宴,实在是听她们叽叽喳喳,会浑身不自在且有些头疼。

    她身体不好是众人根深蒂固的认知,皇后表示体谅,其他人自然不会说些什么。

    外头阳光正好,寒阳没带出几分暖气,魏怜拢了拢毛氅领口,纤细的脖颈往里缩了缩,口中呵出一口白气。

    明琴问:“姑娘,不若把兜帽带上?”

    魏怜摇头,难得好天气,想晒晒太阳。

    三人离了宫殿,走入红墙夹道。路上宫女太监罕见,偶尔路过巡逻的御林军。

    甚是静谧。

    明书把攥在袖子里的手拿出来,摊开,躺在手心的荷包出现在魏怜眼前。

    魏怜稍微一想,便知是三公主给的。她没到,皇后却是借机近了身。

    她从毛氅中伸.出手,拿起荷包打开一看,重重香料当中夹着一张字条,字条上是蝇头小楷。

    魏怜读过,垂着眼帘又将字条揣了回去,荷包递还给明书:“当皇后赏你的,收着吧。”

    明书点头应是。

    想起三公主说起淑妃的事,她道贵妃略微有些急了,魏怜却认为,何止是贵妃?

    不过,宫中目前局势越来越不明朗。

    原本是太子与四皇子争夺,谁也分不着什么大的好处。淑妃无儿无女,站在中间两头晃。现下淑妃有孕,月份尚小.便说七成是龙子,那么应该是差不离。一旦淑妃不站任何一边,自成一派,明争暗夺将更加厉害。

    皇后、淑妃、贵妃,三足鼎立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不能否认会稳定,但是也将耗着所有人。

    这件事急不得,当对方急才是最好的。

    魏怜轻轻摇头,三公主是一时间慌了神,在自乱阵脚,端看她能不能稳住。

    转角迎面碰见太子和沅亲王同行,魏怜想避已是避不开,索性大方行礼。

    太子点头,居沅亲王身后。

    魏怜快速瞧了眼站在太子前面,很面熟的人,垂下头。

    太子淡声提醒了她一句。

    魏怜再行大礼,沅亲王为当今皇上的皇叔,先帝的嫡亲弟弟,辈分之高,地位可想而知。

    这会儿魏怜也知道沅亲王像谁了,典型的皇室长相,眼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沅亲王待魏怜有几分莫名的亲昵,和蔼地笑:“刚才善之还说要等他夫人一起归家,着人通传去了,没成想在这儿遇见,便直接做个传话了。”

    魏怜心下惊奇,上元节那天他们明明像是第一次见,今日怎么这位沅亲王就唤起蔺宥的表字了?给人一种他在叫小辈的感觉。

    沅亲王有点自来熟……

    魏怜屈膝福身:“谢王爷。”

    沅亲王:“不必多礼。”

    太子若有所思看着沅亲王,半握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两人双双看向他。

    太子脸色苍白两分,笑了下,“今儿风有些大。”

    趁着沅亲王看向太子的空档,魏怜盯着他,手快速拨了下明书腰间的新荷包。

    太子瞟了一眼,神色未变。

    太子的话让沅亲王惊醒,一阵懊恼,这儿有着两位身子骨弱的人,当不住寒风。顿时歇了再说些话的心思,笑着与魏怜辞别。

    错身而后,两端心思各异。

    一边思着魏怜方才的意思,一边道:“皇叔公心情很好。”

    “少思少虑,心情不会坏到哪里去。”

    沅亲王点了太子一下。

    “皇叔公说的对。”

    沅亲王呵呵笑着:“善之好啊,他夫人也妙。”

    他的话多少有些于礼不合,倒是没人敢指出来。

    太子心中百转千回,想着沅亲王话里的意思,沉默着。

    魏怜知蔺宥在等她,脚下换了个方向,估摸着他应当在送她来的地方等候。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明琴垂着头,小心回道:“姑娘是说?”

    “刚刚。”并未指明。

    “或许……是十分欣赏大人?”明琴猜测。

    魏怜不置可否:“或许吧……”

    回想起街上相遇,他说“像……”,再观今日沅亲王奇怪的态度,魏怜差点都要认为蔺宥长得像他某个曾经的爱人。

    思虑着,不知不觉走到地方,额头上被轻轻弹了下。

    “夫人在想什么?走路不看路。”说着,蔺宥皱眉,“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走路不要着急知道吗?”

    魏怜摸.摸额头,下意识撇嘴嗔他:“半路上碰到沅亲王和太子了,这才知道大人在等着。原是我来快了,下次等上半个时辰再来。”

    明明没用什么力道,肯定是不疼的,魏怜额头中间还是微微泛红,在白皙细.嫩的肌肤上尤其显眼。

    始作俑者先心疼,热乎的掌心覆上去,轻揉着:“夫人时时在眼前才好,怎么会觉得你来快了?”

    他只是担心走快了她受不住。

    “碰见沅亲王他们,听到……什么奇怪的话了吗?”蔺宥愁绪集在眉心处。

    魏怜挑眉,笑着道:“善之?”

    蔺宥非但没有因为魏怜唤他表字开心,反而脸色冷硬黑沉半分。暗中咬牙,他就知道沅亲王不会吐.出什么好话来!

    沅亲王是蔺宥头一次碰见的怪人,热情到人无法接受。皇上三番两次解围,都没能顶住他一句“太合眼缘了”。

    有辱斯文!

    魏怜想了想,给出评价:“亲王是,待人和蔼的人。”

    蔺宥太阳穴发紧,不欲再提他。

    蔺宥取出一方帕子,半折着,仿佛盖着里面什么宝贵的物什:“夫人猜猜这是什么?”

    魏怜睫毛忽闪,问:“什么?”

    说着,她抬手要去翻看。

    蔺宥倏地抿了抿唇,轻挡住她的手,亲自翻开,帕子里面是魏怜之前丢失的耳珰。

    魏怜惊喜不已:“呀,你在哪寻到的?”

    蔺宥太阳穴狠狠一跳,神色淡了下来,道:“找到了就好是不是?回家后,同剩下的那一只一起搁起来。”

    “没有坏,还能戴,为何要搁置起来?”魏怜不解。

    “总归是丢过的,脏了。”

    那日应该是为了避开沅亲王,撞掉了耳珰。此时此刻蔺宥甚至觉得,沅亲王拾到耳珰都是好的,偏生是五皇子。

    单单是想一下,蔺宥眉毛就松不开,十分不爽。

    他对银楼那次,是记忆犹新呢!

    见蔺宥面色不愉,魏怜说:“搁起来便搁起来吧。”

    蔺宥迅速将帕子攢起,随意揣起来,一副生怕魏怜反悔的模样。

    转而他问:“小宴如何?”

    魏怜兴致缺缺:“大抵也就那样吧。”

    “若是不喜欢,下次便推了。”

    魏怜笑出声:“你当是外面的茶会呀,皇后的小宴怎么能推掉?诰命也要去的。”

    蔺宥黑眸一亮,问她:“你想要吗?”

    魏怜:“嗯?想要什么?”

    “诰命。”

    蔺宥随口一提,仿佛想要就能双手送来的样子。

    魏怜偏头,“一般般,不过应当能少说两句话。”

    小宴上,不见她们敢欺诰命夫人分毫。

    “那便是想要。”

    蔺宥身上的功,给魏怜挣个诰命是绰绰有余。在婚事上,他总觉亏欠了魏怜,寻得机会能给她点什么,当真是高兴至极。

    他说得轻巧,魏怜并未过于在意,模模糊糊应付了一声。

    转头抬眸看他,她道:“过几日阿奶寿诞,你有时间吗?没有时间我便自己去了。”

    蔺宥:“自然是有的。”

    他这般说,最好不过。

    魏怜随即成了甩手掌柜:“寿礼你来准备?”

    “嗯。”

    —

    第二日,魏怜接了圣旨,怔在原地。她当蔺宥说笑的,谁能想到现在她已经是诰命加身。

    蔺宥还在上职,放蔺五看护魏怜。

    蔺五道:“大人早先说过,夫人喜欢便拿去玩。”

    谁家诰命是拿去玩的?

    魏怜思及很多,她担心蔺宥过于无状,遭人把柄。

    “夫人不要担心,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蔺五解释着利弊,“大人身上功劳太多会招忌惮,以功请旨,抵了功不至于惹人,夫人也得了身份。”

    他一说,魏怜想想确实如此,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他今儿几时回来?”魏怜随口问了一句。

    蔺五顿了一下,道:“或许比往常晚一些。”

    魏怜没再多问。

    晚间,蔺宥还未归家,他的事迹先入了魏怜耳朵。

    吴妈妈用勺子折着碗里滚烫的燕窝粥,挥退了屋里的小丫鬟,仅余几个亲近的。

    魏怜抬头,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吴妈妈未抬头,认真来回折粥,嘴边响起一声轻叹:“姑娘怕是不知,今儿蔺大人去抄家了。”

    抄家的活计,怎么也轮不到蔺宥身上。

    魏怜问:“谁?”

    “前锋营统领贪污。”

    “……”

    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亲自去抄家了。

    小宴上的事,明书明琴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回来都说给了吴妈妈听,吴妈妈的暴脾气,好一通念叨,骂人不带一个脏字。

    今儿听闻抄家的事,吴妈妈还愣了好长时间。

    她对蔺宥没几分看好,觉着他不适合自家姑娘。但是蔺宥这个人吧,越是看着越觉得他好,他对姑娘的事,是让人挑不出毛病的。

    其实也没有太不好……

    “吴妈妈觉得呢?”

    “大人做的对!”说完补充一句,“贪的都是民脂民膏,该的!”

    魏怜心中复杂。

    得,又被他收买走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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