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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宴会前,赵夫人特地派了人为迟玉量体裁衣,又遣人专门送了她宴会当日需要穿戴的首饰玉佩,颇为用心。

    这些不单单是为迟玉,更多是因定国公府此次宴会阵仗不小,她如今住在容府,也是借着容府的名头去参加宴会。

    赵夫人心中虽有计较,却不曾在这些用度上短了她。

    只是这些人等在安香院外来来往往,最不顺心的便是柳夫人了。

    那晚祭奠之事传出来,柳夫人得知自己儿子被用了家法还一连几日只能闭门思过,自然是心急得闹了一通。

    可往日里最禁不住她撒泼的容镇重一到白夫人的事情上便格外较真,也从不会纵着她闹。

    柳夫人接连在此事上碰一鼻子灰,心下自然更不痛快。

    如今她儿子身上受着伤,这外头接回来的女郎却要风风光光去参加宴会,柳夫人直气得鼻子冒烟,又将房中物件摔了不少。

    底下人劝:“那位表姑娘容貌丑陋,便是再如何收拾又能有什么好叫人忌惮的,况且她摆明了是三公子的人,参加宴会连脸也露不得,夫人且放心吧。”

    柳夫人一想到表姑娘那张连人也不敢见的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宴会当日,浩风朗日,天蓝如洗。

    迟玉与五姑娘容与欢同乘一辆马车前往定国公府赴宴。

    迟玉身上穿着赵夫人命人帮她新裁制的天青色襦裙,外头是一件白色披风,头上一如既往是白色的帷帽。

    不思及薄纱之后的面容,便是十分清冷出尘的气质。

    容与欢穿着映衬她气色的粉色裙装,她生得娇俏可爱,这样的颜色正适合她,如一朵含苞的夏莲,纯净天真。

    她竭力地避开与迟玉的近距离相视,整个人紧紧贴着马车车厢,恨不能离迟玉最远。

    一路上也是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

    她本就不喜迟玉,今日前来赴宴本打算与自己母亲共乘,可谁想到多了位表姑娘,母亲便将她赶来了这里。

    赵夫人的马车在两人的前头。

    迟玉本就不是爱同人说话的性子,见她这样,自然也是同样不多说了。

    马车一路安静地行驶,容与欢没忍住开口挑刺:“表姐姐,你都生得这副尊容了怎的今日还有胆子来国公府啊?”

    她一双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好像是真的不解。

    但倘若迟玉是寻常女子,定然会被这话所伤。

    “赵夫人出言相邀。”迟玉平淡地回她。

    容与欢若有所思地点头:“虽然你戴了帷帽,可一会儿到了宴会上万事不定,若有人非要你掀开帷帽你也无法推拒……”

    容与欢只要一想到那个场面,便觉得十分悚然。

    “你既知晓今日宴会的目的,那我这般形貌丑陋之人露不露脸又有什么要紧呢。”迟玉轻笑。

    倘若连脸都不敢露,其他人才真会觉得她丑陋不堪吧。

    “也是。”容与欢赞同地点点头。

    她心里不由得犯嘀咕,也难保没有人故意为难她。

    马车很快到了定国公府外头,迟玉和容与欢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出马车。

    定国公府不愧是高门显户,光是府邸便要比容府气派不少。

    进了府内,华灯珍宝陈设无一不精巧,宴上来往的人也全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权贵,只当眼一看过去,便有好几个眼熟的。

    虽模样记不大清了,可有底下人在旁边提醒来人的身份,迟玉也能很快记起来,有几位是她曾在宫中见过的。

    只是迟玉在宫外待了两年,又有好些年没见过外人,其实如今隔了几年再见,许多模样是分辨不清的。

    也因的她行事谨慎,提防着真有哪个眼力好的人瞧出来了,这才不得不掩面赴宴。

    迟玉跟在赵夫人与五姑娘容与欢的身后,全程不多言语,连多张望也不曾,是打定了注意低调地混过这一场宴会的。

    今日各世家贵女无一不是精心装饰,只盼着能攀上定国公府这门好亲事,因此整个厅堂之内衣香鬓影实在秀色。

    迟玉在尼姑庵里待了整整两年,又重新见着这样秀丽堂皇的宴会,一时间当真有些恍惚。

    不多时,国公夫人也出来了,她身穿锦色华服,举止雍容,比宫中的娘娘们也不差。

    国公夫人只正儿八经的邻国嫡出公主,自小娇生惯养,荣宠无数,在定国公还未有如今这样多的显赫军功之时,两人相结识。

    父亲是开国将军,母亲是公主,也正因这样的身份,定国公府的门槛也便高不可攀。

    这样的出身论起来是堪比皇室的尊贵,也难怪赵夫人不曾多提防她,想也知道以她一个弱女子的身份,如何也攀不上这样的门第。

    就连容与欢今日也不过是随着赵夫人走一个过场,涨涨眼界,没想着真搭上定国公府的亲事。

    国公夫人一出现,众人便如众星捧月一般上前逢迎客套。国公夫人面容清瘦,风韵尤在,面上威而不显,看得出是个厉害人物。

    当初虞国能在临边几国生乱之际稳住脚步,紧靠住大燕国为依靠,还同见定国公结了姻亲,全是这位公主当时出的主意。

    如今其他几国皆被大燕合并,唯有虞国还有一席之地,可见她的深谋远虑。

    萧恪今日原本是没打算出席的,可偏偏他母亲不让,硬是三令五申派人请了他十八次,将他从后院请到了前头。

    他推脱不得被迫出来时,宴厅里已经来往了许多人,他隔着老远便看见了容云从,微微挑眉。

    原以为是姑娘们的赏花宴,他才没出来,却不想,他母亲非但请了京城的女郎们,连公子们也请了。

    容云从方才没见着萧恪便猜到了他的想法,这会儿一见他便开口:“就知道你没问过此次宴会的由头,饶是当真相看姑娘,以辛夫人的性子也不会直说,所以今日宴会说的是诗酒会,来得人也不少。”

    “再如何多,也不过都是那些熟面孔,能有什么新鲜的?”萧恪不屑道,人是来了,可也没有半点儿要到辛夫人跟前见礼的意思。

    容云从知道他如今不爱这样的场合。

    从前的萧淮安也爱在这样的宴会上把酒言欢,那时候的萧恪比现在年龄更小,好胜心强,更是肆意。

    彼时他一只手提着酒壶,另一只手握着狼毫笔在绢帛上提笔写诗洋洋洒洒的场景也曾名动一时。

    许是后来被赶去边关,他跟着士兵们在军营中生活了一阵子,将性子也养得野了,也不爱这些舞文弄墨、拈花吟月的事了。

    “可有些不一样,你那家中那位堂兄一直忌惮的那位掌管南衙十三卫的统领楚大人今日也到了,我方才还听见他与你兄长说话。”容云从道。

    萧恪果真微微意动,生了些兴趣道:“那位不是常年卧病连人也不见吗?今日竟然也来了,我母亲真是好大的面子。”

    容云从道:“我也正觉得稀奇呢,这位统领性子狠厉古怪,除了那位……从不与人亲近,今日竟也赏了脸,总叫人觉得不大对劲,总之你自己提防这些。”

    “我知道了。”萧恪皱眉,眉眼间是不堪其扰的烦躁,但仍压着性子揽着容云从的肩膀往宴厅里去。

    “说起来,今日来的京中女郎不少,你便没有中意的?”萧恪想起来什么一般,笑着问他。

    容云从耳朵一红:“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别乱点鸳鸯谱了。”

    萧恪看了一眼他强装镇定的脸色,又问:“你家也来人了?”

    容云从当即脸色一变:“我家五妹妹来不过是看个热闹,你可别拿她当挡箭牌。”他的语气中暗含警告。

    “我是有想要人当挡箭牌的想法,但也不至如此不堪,你倒不必多虑。”萧恪见他全然未想到另一人,俨然是护着的模样,有些好笑。

    又觉得自己多此一问。

    隔着珠帘的万花丛中,他一眼便看见了那一抹青色,不为别的,实在是她头上的帷帽太过惹眼,叫人不想注意都不行。

    还真是没打算露面。

    萧恪沉吟着,往辛夫人跟前走去,笑吟吟地同他行了礼:“儿子来迟了。”

    “你也知道你来得迟,你兄长嫂嫂迎接客人已经够久的了,你在外头耽搁什么呢?”辛夫人不满地瞅了他一眼。

    虽然心底知道自己儿子并不情愿,可她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其他人也没有能真的违背了她的。

    女客席那边已经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料到大约是萧小将军来了,连方才闲聊的声音都静了片刻,随即是更明显的异动。

    萧恪隔着珠帘往那边瞧了一眼,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方才在女客席瞧见了一抹青色的身影,觉得有些意思,便多看了两眼。”

    语气中是饶有兴趣。

    辛夫人见他竟然转了性子,还真的有了相中的姑娘,当即眼睛一亮,吩咐人道:“去瞧瞧那位青衣女子是什么身份?将人请来坐坐。”

    侍女低声应下。

    女客席是听见国公夫人与小将军说话的,只是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便听不清楚了。

    男客席那边也是一样,容云从只要一想到萧恪的性子,再想到他方才平白无故的多此一问,便觉得眼皮直跳,只觉等会儿会有不妙发生。

    又见国公夫人的贴身侍女往女客席那边行去,身旁有了议论声:“这位萧小公子还当真看中了哪位姑娘?”

    “呵呵,凭他的性子,便是同时看中十个八个也不算什么,这才惊鸿一瞥便将人请来,可见是辛夫人着急了。”

    “也是,到底是终身大事,着急不得,你说是也不是,楚兄?”

    有人突然提到了楚仁白,席间骤然一静,所有人不由得便将目光放在了楚仁白的身上,打量探究皆有。

    楚仁白年方二十便担了禁军统领,就连出身将门的萧家将军都被压了一头,曾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青年郎君。

    圣上更是下令将最珍重二公主许配了他,可谓是风光无限。

    只是好景没长久,这桩亲事没成,柔妃过世,二公主宫门紧闭,楚大人更是遇上了怪病,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对这位新贵打击不小。

    知情人皆猜里头的辛秘,可这位楚大人身在舆论中心却是一字也未曾透露过。

    唯有在提及这桩未成的亲事之时,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楚仁白面容是不见阳光的冷白,面容俊俏,依稀能从消瘦的容颜中看出几分从前俊朗时的棱角分明,如今却憔悴了些。

    目光是旁人不敢直视的冷冽,像一把弯刀,仿佛多看一眼,下一刻便会被他见血封喉。

    楚仁白没回这人的问题,他本斜靠在椅背上,一只脚抬起来搭在一侧的脚垫之上,胳膊也侧抬着捏着酒杯,鬓角的残发张扬在脸侧。

    此刻听见这人的话,只抬手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之上,冷眼看向那人。

    那人当即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道:“对……对不住楚大人,是我吃多了酒失言了,我向你赔罪。”

    说着,便颤着手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以此向他赔罪。

    楚仁白没看那人,只冷声道:“既知喝酒误事,便早早将酒杯砸了,省得不知哪日,被这酒穿肠烂肚。”

    语气平静,声线是长久未说过话的沙哑磁性,却如一盆冷水一般将方才胡言乱语的那人彻底泼醒了。

    只见那人慌张地将酒杯放下,再也没敢多倒酒。

    一旁的人看了这一幕全噤了声,不敢再提。

    直到有人起了别的话头,这才敢接着闲聊。

    这位楚大人性子是出了名的狠辣,只是沉寂了两年,便叫人以为是个软柿子试探,这下一看,还是原先那个人,更没有人敢惹了。

    原来那位二公主,还是楚大人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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