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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迟玉点头。

    待用过饭后,迟玉戴上了晚霜为她备好的帷帽,身着一袭素净白纱的衣裳,坐上了昨日那辆马车。

    风雪在这日缓了下来,天空放晴,这一路上迟玉也格外清醒。

    清弄楼是个喝茶的地方,里头格外清雅,也有不少人来此品茶谈事,地方是容云从选的,迟玉由此看得出他是个妥帖之人。

    不必进门便远远听见了丝竹音律,是清雅之乐。

    迟玉在门口报了要等的人,两人便被小二迎着上了二楼雅间。

    她已提早了一刻前来,不想容云从来得更早,推门时只见他坐在窗边,手中是一盏已饮尽的茶水杯,不知独等了多久。

    自她推门起,容云从的目光便定定朝这边望过来,停留了许久。

    这样的冒犯有些失礼,但放在他的身上却不叫人意外。

    迟玉手轻扶着帷帽,远远朝他点了点头,知棋在一旁将门户关好,便跟着立在了她的身后。

    “路远颠簸,我来晚了。”迟玉带着歉意道。

    容云从登时立了起来,似要往她跟前走,很快又反应过来,迟玉便是朝着他这里来的,便又立在了原地,俯身倒了一杯茶。

    他着急回应:“没晚,是我来早了。”

    隔着帷帽,他听不见迟玉的声音,那道如玉石般清脆空灵的声音却隔着多年的梦境,直直地砸进他的心底,将儿时的记忆唤醒。

    容云从向来温和知礼,却看着她不由得呆了。

    迟玉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

    容云从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后,他才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开,也并未追问迟玉为何一直未将帷帽取下。

    “那块玉佩我已然收到了。”容云从见她坐定,这才开口。

    迟玉隔着帽子边沿的薄纱朝容云从看去。

    “你需要我做什么?”

    迟玉有些意外,她今日特地在此和他一见,为的是打消容云从对她身份的疑虑,因此对于这个玉佩如何到了自己手上,她已准备好了许多说辞。

    却没想过,容云从竟然一句也没问过。

    果然如同她所知晓的那般,容云从对这玉佩的主人很是在意。

    “帮我离开寒恩庵。”

    他这般爽快,迟玉便也自然将要求提得利落。

    容云从闻言立即用目光将迟玉上下看了一遍,很是着急:“是谁将你一个弱女子关在寒恩庵中?你可有受什么委屈?寒恩庵中的姑子们果真不是好货,难怪将你折磨得这般瘦弱。”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叫迟玉有些不知如何接话。

    她定定地看着容云从,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打听来的这位容郎君的消息是假话。

    这位传说中的容家大郎君,好似有些太过诚恳了。

    迟玉的迟疑落在容云从的眼中便是对他的不满,当即改口道:“你既不欲多言,我便不多问,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定会想法子将你带出来。”

    迟玉这才点头。

    将她上心之事说过,迟玉尝了一口桌上的茶。

    敬亭绿雪茶,雅致又甘甜,她不觉看了一眼窗外的雪后之景。

    容云从有些犹豫地问:“你、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迟玉转过头来看他:“自同你分别后,跟爹娘去到了京城外,一路南下,他们本说南州风景宜人,到了后那里已经是战乱流离,温饱都成问题,更不论什么旁的了。人人尽说长安好,可离了长安,才真正知晓了长安的好处。”

    她声音平静,语调不缓不急,却叫容云从听得心疼。

    难怪他这些年连一封信都没收到。

    “总之,一路上颠沛流离,爹娘都被人杀了,我费尽了千辛万苦才跟着那些尼姑们回到了京城,之后便在寒恩寺安了家。”

    容云从面露不忍。

    迟玉适时停了下来,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许是心中以为她哭了,是以下意识抬起了手。

    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失了分寸,又停下动作。

    “我记得你小时候挺爱哭的。”容云从后知后觉同她解释。

    迟玉没说话。

    容云从又同她保证道:“今后你若有什么不好的,有什么要的,尽可以来找我,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如从前那般困苦。”

    迟玉点头。

    晚霜往迟玉跟前走了一步,低声道:“主子,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迟玉往容云从那边看去,容云从正是一脸的不舍。

    “既然今日已然相见,之后相聚的时候还长着,还望莫过记挂,云哥哥。”

    迟玉站起身来,轻声同他道。

    容云从便轻巧被她这句话安抚好了,又满怀期待地将人一路送到清弄楼外,望着迟玉远去,这才放心。

    晚霜紧随迟玉身后,低声问她:“主子,容郎君能将咱们带离寒恩庵吗?”

    “吏部侍郎从四品,要想寻个由头从一个庵院中带人离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况且那些人是不敢同他作对的。”迟玉压了压头上的帽檐,同她道。

    要离开寒恩庵其实不难,难的是离开的善后以及对皇宫那边应付的借口以及之后的去处。

    她们的马车停在街角,迟玉才走到路口,便觉一股冷气朝自己袭来。

    铜铸的剑鞘冷硬地挡在她跟前,如它的主人一般蛮横,萧恪的隔着薄纱抵在迟玉身前。

    晚霜第一反应便是挡在迟玉身前:“哪里来的歹人!你想要如何?”

    迟玉经不得冷风,轻咳了两声,随即便禁不住地连声咳了起来,她微微弯下了身子,只留给萧恪一个侧脸,肩胛随着咳嗽声轻轻震动。

    晚霜顾不得质问眼前之人,匆忙地扶着迟玉,面露关切。

    萧恪皱眉将手中的剑鞘收了回来,一脸嫌弃地抱胸立着,待迟玉终于平缓下来,他才啧了一声。

    “就你这样,还想进容家的大门?只怕等你进去,要先掉一层皮。”萧恪目光苛刻地扫视了她一圈道。

    “原来小郎君特意过来将我拦住,为的就是关心我?”迟玉一挑眉看向他的双目,反问。

    方才连咳了几声,她面色泛起薄红。

    萧恪看了一会儿,便莫名转过了头:“自然不是。”

    “你说你是花氏,我与她幼时相识,是来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假货来欺瞒我好友的。”萧恪压着声音微微朝她逼近。

    萧恪生了一张过分棱角分明的脸,他这样冷着目光朝人看来的时候便颇有气势。

    晚霜不觉便退了两步。

    迟玉垂眸看了一眼他提在身前的剑鞘,道:“我从未说过我是什么花氏姑娘。”

    萧恪的表情在一瞬间露出了些得意。

    很快便又听到迟玉后面的话:“我只是将我的一样随身之物带到一个有缘之人面前罢了。”

    他刚刚扬起的嘴角化成了冷笑。

    “有缘?”

    萧恪眼中的嘲讽太过明显,晚霜哪怕有些畏惧他,仍没忍住出声:“郎君这样贸然当街将我家主子拦着已是冒昧,未免有失礼节。”

    萧恪却不是那般轻易能被赶走的角色,因而目光直接地落在迟玉的身上。

    晚霜见他分毫不动,有些恼火,正要上前同他理论。

    迟玉最了解她不过,赶在晚霜上前同人争吵之前便将她拉住,瞥了一眼萧恪:“你要问什么?”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步远,可以清晰地看清楚对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这声音依旧冷如冰雪,萧恪莫名便有些不爽。

    眼前的女郎方才指不定如何妖言迷惑容云从,按照萧恪对容云从的了解,他定然是对眼前人唯命是从。可他不是,今日他非要试一试眼前人的真面目。

    “那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萧恪眼睛微眯。

    “我已说了,随身之物。”

    “随身之物?当年那小姑娘是被赶出府的,你这些年在何处?”

    “在外漂泊。”

    “你和寒恩庵有何关联?”

    “逃回来时小住过一段时间。”

    他问得步步紧逼,迟玉却总答得轻巧,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看过萧恪一眼。

    萧恪冷哼一声:“小住过一段时候,也算是有收留之恩了,你的回报便是一场大火将寒恩寺毁个干净然后再轻飘飘地抽身离开吗?”

    迟玉终于抬眼看向了他,心中想的确实寒恩寺的那些人果真不敢同萧恪说她的真实身份,所以萧恪才会这样问她。

    迟玉想了一会儿,随即点头。

    她这样理所当然承认自己的坏心,反倒叫萧恪不知如何指责她了。

    好像自己再问,便是多管闲事小题大做一般。

    他只得往后退了一步,道:“今日之事毕,往后你再出现在他身边,我都会这样警惕你。所以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都给本小爷小心一点。”

    迟玉目光有些诡异地看着他。

    萧恪眼神并未移开。

    迟玉于是点头,眼尾微微往下弯:“记下了,敢问萧小将军,我可以离开了吗?”

    “我本意也并非拦着你。”萧恪摸了摸鼻子,侧身让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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