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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gar High

    显然罗齐尔小姐要求他等待,用一种迂回狡猾的方式下令。

    卢平心中突然涌起一阵烦躁,比傲罗指挥在联络器中对他喋喋不休时更甚,他隐隐有一个恶劣的想法,那就是扔下钥匙一声不吭地离开,那罗米必然会抓狂,但糟糕的是没人强迫他留下,他无法像摆脱噪音一样摆脱沉默,屋子里的一切都静静地凝视着他,提醒他不论走或是留,沉默都将如影随形。

    这是你自找的,莱姆斯。卢平苦涩地想,伸手将香水的瓶盖盖了回去。

    他在桌边坐下,开始等待。

    而纯粹的等待格外难熬。

    他吃了点甘草魔杖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又坐回去,打量着门后那件厚实的长斗篷,直到窗外的天色变得和这件斗篷一样暗沉沉的,卢平点燃客房里唯一的一根蜡烛,但也点燃了自己的困意。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向那张窄窄的床上飘。

    他知道现在外面有可能在发生着什么,然而他却困在这里等一个可能是重逢也可能是恶作剧的结尾,责任感和愧疚感让他痛苦的同时也疲乏不已,而柔软干净的被褥沉默着,没有动作,唯一在召唤他的是气味,他越是走近,香水留下的余味便越浓。

    直到他投降般将自己扔到床上,在鸢尾花丛的错觉中睡去。

    没有恼人的梦境,卢平醒来单纯是因为吵闹,先是单薄的木门猛力合上的吱嘎声,紧接着女巫懊恼地嘟哝了几句,她试着轻手轻脚走进来,却被敲在地板上笃笃作响的鞋跟出卖了,半梦半醒的人最容易自我欺骗,卢平迷迷糊糊地劝慰自己,喧闹只是一时的,再忍一会儿他还能继续睡着,然而一声巨响打破了他的幻梦,卢平惊坐起来,眼看着一只圆滚滚的陶瓷杯滚动着发出持续不断的噪音,而黑发女巫追着它跑,敏捷又没必要地一扑,终于在茶杯滚进床下之前抓住了它。

    女巫蹲在床边,抬起头和卢平对视,绿眼睛依旧明亮。

    “早呀,教授。”罗米·罗齐尔说,毫不心虚地将手里的陶瓷杯递给他,“蜂蜜红茶?”

    卢平清了清嗓子,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罗米静静地等着他,手里还捧着那只茶杯,她没说话,但是呼吸急促,眼睛发亮,看上去很是亢奋。卢平伸出手,女巫将杯子递给他,却被紧紧攥住了手腕。

    “放轻松,莱姆斯。”罗米温和地说,任由卢平把自己从地上拉起来,在床沿挨着他坐下,“一切都结束了,我还是个白巫师,而且我在这里,确实在,不是什么障眼法把戏。”

    “你受伤了?”卢平问。

    她看上去没想到卢平会先注意到这个,“一道划痕而已。”

    但是是在脸上。卢平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右脸上的伤痕,它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至少要用个治疗咒语——怎么回事?”他后知后觉,“这是谁……”

    她避开问题,而是用眼神示意。

    卢平这才发现本应该在门后的斗篷胡乱地团在床上。

    “这连床好被子都没,我只好给你盖这个。”罗米说,在他手忙脚乱地拎起斗篷时回到了桌边,紧接着语气就变得促狭,“没想到你还算是喜欢。”

    “罗丝玛丽……”卢平无力地说,祈愿这能起到点作用。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教授。”

    罗米放过他了。

    “但也没发生多少事,好消息是,都是些好消息:我出了趟远门,去见个小朋友,韦伯家的小女孩,还记得她吗?算她命大,还真让她暂时找到了庇护之所,我知道这时候很危险,但我可不能再让小熊宝宝在山洞里冬眠了,我需要她的证词,这样我才能自由活动,不然今晚的船票就要过期,于是我费了点力气带她到伦敦,去魔法部——不巧路上遇见傲罗们正在寻找克劳奇,你也知道,虽然我和他的目的不尽相同,但他想见我的心不比我想见小韦伯的少,这一路光是躲避他就够麻烦了,但正好方便了我给那些傲罗一点线索,他们真是了不起,不一会儿就把他找出来了,有点麻烦的是我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决斗的时候他想对我用死咒,真是该死!而我向后躲,树枝划伤了我的脸。”

    卢平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蜂蜜红茶,一饮而尽。

    “这就是我受伤的全过程。”罗米最后说道,“但还真是有点痛呢,你可以给我吹吹吗?”

    光洁饱满的脸颊凑近,卢平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施了一个简单的愈合魔咒。

    “真小气。”罗米坐了回去,摸着恢复如初的皮肤说道,“我还买了礼物给你。”

    “现在你能把事情的真实经过告诉我了吗?”卢平冷静地问。

    “就是这样呀。”罗米说,眼睛忽闪忽闪,“哎呀,你的头发睡得好乱——”

    卢平抓住她的手腕,并预判到他狡猾的学生可能想要做一些暧昧的调情行为让他分心,然而他能做的也只是板起脸,尽可能严肃地看向斯莱特林,可罗米完全不吃这一套。

    “在格里莫广场那天,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她说着能让卢平的心猛地坠下去的话,语气却轻飘飘的。

    “我应该道歉。”卢平苦涩地说,他想松开手,但懈力的瞬间却被反客为主,罗米握住他的手,与他手指相扣,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

    “这是个开场白而已,别打断我。”她说,眉头皱起来,竟然是真的在回忆,“但我不能再耽搁了,你也知道魔法部的程序有多复杂,如果我不能尽快解决掉这两个大麻烦——他们一定和你说了吧,我被限制行动这件事——”

    卢平嗯了一声。

    罗米满意地点点头,她继续说道:“当然还有克劳奇。这是另一个,为了让我的船票不过期,我想,为什么不两件事一起做了呢,于是我得让自己看起来既想行踪隐蔽,又错漏百出,克劳奇不让人失望,他很快就注意到了我,而且还是不肯原谅我的背叛,这真是让我松了口气。”

    “哈,从不让人失望。”卢平讽刺地重复。

    罗米没去照顾他的情绪,卢平怀疑她是故意的。

    “我猜他前段时间一直忙着东躲西藏,这回总算是有些事情做了,刚开始真是麻烦又恐怖,我差点就没时间去把韦伯家的小姑娘接回来——你笑什么,莱姆斯?”

    “韦伯家的小姑娘,是你收留了她。”卢平说,零碎的记忆在他脑海中串联起来,“我们在那幢房子里的最后一个晚上,你可怜兮兮地掉着眼泪,又告诉我辛尼克斯的异常,给了我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这样你好把安全屋的下一波住客接进来——”

    他感觉到自己谈话的重心正在偏移,但那些话还是控制不住地从他嘴里滚出来,“是因为我不足以让你信任?罗米,你才要这么大费周章地让我自己从安全屋离开——”

    “是因为要保密啦,甜心。”罗米说,最后一个词让卢平哆嗦了一下。

    “大费周章?如果你指的是那些眼泪的话,算是吧,一直痛哭确实是有点为难我,但我可不是为了骗你离开。”她笑眯眯地,“我只是想骗一个吻而已。”

    可能是卢平的表情看上去实在是太可怜了,罗米叹了口气,并不要求他对此有所回应,但她继续说道:“说到底,莱姆斯,我也只是希望你能承认自己的心,告诉我你深深为我着迷而已。”

    “的确如此。”卢平说,没有犹豫。

    罗米一愣,“什么?”

    “我确实为你着迷,罗米。”卢平真诚地,平静地说,“你应当明白,你早就应当明白,如果我不是真正深切地迷恋你,我不会这样痛苦纠结,光是扒着缝隙窥见一点可能的未来,都会让我彻夜难眠。”

    罗米松开了他的手,迷惑地看着他。

    “我承认自己的心。”卢平重复道,“我的确深深地为你着迷。”

    他感觉到这间破旧客房中的角力终于开始失衡。同时女巫躲闪的眼神也让他发现,原来比他畏惧更多的人就在他眼前,所以她才要不断靠近,不断逼问,勇敢热烈仿佛战士,但阿喀琉斯之踵一击即破。

    罗米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椅子,“卢平!”她尖叫,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莱姆斯·卢平!你——”

    卢平慢悠悠地扶起椅子,“坐回来,好吗?”

    罗米向前迈了一步,下意识想要靠近,但她立即反应过来,换了个方向气呼呼地坐到小床上,紧紧抱着自己的紫色斗篷。

    “我知道你聪明,冷静,所以我不想再听那些会让我心脏揪成一团的逃亡故事,也不要再讲你是如何让克劳奇暴露行踪,克劳奇的结局我会自己买一份报纸来看。”卢平说,“所以我们别再提他了,你觉得呢?”

    “你想干什么?”她没好气地问。

    “我只是希望你能可怜你眼前的男巫,可怜他因你七上八下的心。”卢平说,“告诉我你从出现就一直在提的该死的船票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米沉默了会儿,表情像是在听她从没了解过的一门语言,但没过多久,她笑了起来。

    “我是不是还没说过你即将发怒的样子很迷人。”罗米说,皱了皱鼻子,脸上清楚地写着找回主动权的得意。

    “罗丝玛丽——”卢平故技重施。

    “船票就是船票。”罗米回答,“意思是我要离开这里,今晚的船票,意思是今晚就走。”

    “去哪儿?”卢平下意识接道。

    “第一站是希腊的小岛。”罗米老实地回答,“我找了个给《预言家日报》写稿的活儿,按时把稿子邮寄给编辑就行,之前在魔法部工作时有些积蓄,我用它买了船票付了房租,至于接下来,我希望是南美洲,可能是秘鲁,这取决于报社有多慷慨——”

    “环游世界。”卢平说,他想起安全屋里罗米戴着大框眼镜,拨弄着羽毛笔同他讲话的样子,手边是厚重繁冗的办公室文书。

    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环游世界!她说这话时还是一派孩子气。

    “你还记得!”罗米欢快地拍了下手,“别误会,教授,我还是一样喜欢你,但我今天必须得离开,因为我的船票——”

    卢平静静地看着她。

    “你知道不是因为船票,对吗。”罗米苦笑,“我懒得再找理由了。”

    “去海岛过冬天听起来很不错。”他温柔地说。

    “我在这里见到了你。”罗米说,“于是我知道我必须要离开了。”

    “你以为我不会留下?”

    “你当然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就是很难拒绝别人。”罗米说,“但我见到你,却发现我对你的——”

    卢平仿佛看见了一个爱的单词被咽回去。

    “——喜爱,比我以为得还要多。”罗米说。

    “你会写信给我吗?”卢平问道。

    “我想我会的。”

    罗米跳下床,抱着自己的斗篷,香水收进挎包,连同桌面上小小的耳坠,这时卢平才注意到她戴着另外一对,银色的链条细长,如同眼泪流下去落在肩膀上。

    “我会写信给你的。”她说,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门。

    卢平在桌边坐下,他没有什么要等的,但不想离开,最终他选择躺回去,鸢尾花的气味散尽时,他又一次睡去,但这次吵醒他的不再是手忙脚乱的黑发女巫,眼皮耷拉的酒保提醒他退房时间到了。

    “我记得你。”酒保倦怠地和他寒暄,“上次你来住的也是这间房,没要押金就走了。”

    “真是巧了。”卢平笑笑。

    “诶!等一下!”酒保叫住正要下楼的男巫,“你的东西落下了!”

    卢平停住脚步。

    离开酒吧时,他手里多了点东西,一份是当日最新的《预言家日报》,头版头条是食死徒克劳奇被捕的消息,另一份是两包花种。

    一包是蜀葵,一包是福禄考。

    这一年是个少见的还算暖和的冬天,但卢平还是选择尽可能多和朋友一起度过,有时小天狼星会给他一张明信片,来自希腊,收件人一般是凤凰社里和罗米很要好的几名女巫,有时也会有小天狼星,比尔,甚至珀西——

    珀西最近进入了交通司工作,圣诞节时他给交际圈中的所有人写信,提醒大家不要使用非法门钥匙出入境。

    他收到的希腊回信是一张印着小麦色泳装肌肉男模特的明信片充当贺卡。

    莫丽用她自以为迂回的方式问过卢平,要不要写封信,或者出个远门,如果他需要的话,她可以提供希腊海岛更准确的地址。

    卢平微笑着拒绝,从聚会上告辞,明天气温更高,冬天宣告结束,他要早起去给花园除草松土,以便后续的播种。

    伦敦郊区的住房依然寂静,安谧,人迹罕至,卢平把一整天的时间都耗在了花园里,粉紫色的晚霞铺满天边时,猫头鹰穿过了瑰丽的天幕。

    卢平收到了第一封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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