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宋祗年甚至来不及阻止,只见她抬手间,两根长针分别直接刺入,门口守卫士兵的太阳穴内。

    那士兵顿时倒下。

    而她,已抬帘闯了进去。

    入目之景,令她头顶发寒。

    襄王背对着帐帘,对五姐极尽羞辱之事。

    随着五姐凄惨的叫声,两人身影交错之际。白清苡分明看到五姐光洁玉臂上,尽是伤痕。

    从宋祗年那里,拿的长针已经用掉了,手无寸铁的她环视四周,从一旁的茶几上发现一把佩剑。

    她脚步放轻,走至利刃前,将其从剑鞘中拔出。提剑举步至襄王身后。剑起,未来及落下。

    陆景鸣回身,手腕一抖,手刀狠狠劈在白清苡执剑的手腕上。

    利刃落地,白清苡的两只手腕被陆景鸣擒住,动弹不得。

    陆景鸣脸上的笑容尽显得意,“这把剑跟了老子二十多年,从你把它拔出来的时候,老子就察觉到了。怎么?十七弟不能让你满足,你着急来本王这里投怀送抱?”

    “放开我!你欺凌女人,卑鄙下作!”

    白清苡的言辞,反而激起了陆景鸣的兴致。

    他原在大尧都城时,就对眼前之人有意。只碍其做了陆景辞的女伶,便不好下手。如今她自己眼巴巴的送来,陆景鸣不打算放过她。

    抓在她手腕上的那双粗粝大手,向上游走,直到上臂。猛然一个转身,带她至书桌前。

    陆景鸣抬脚,将已经只余半口气的五姐踹了下去。

    被他压制在书案上的白清苡,才深切体会到刚才五姐的感受。力量上的悬殊,让挣扎变成笑话。

    “小美人,本王可是想你很久了。今日便与你成其好事!”

    无助、挫败、惶恐,一系列的情绪萦绕在她心头。

    就当她以为要被惨遭毒手之际,一道沉稳的温润之声,从襄王身后响起。“打扰七哥。子真愚钝,把我的女伶弄丢了。不知,七哥可曾见过?”

    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在听到陆景辞的声音后,松了下来。

    白清苡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陆景鸣微微起身,头都没有转过去,带有半分恼怒,半分轻蔑地回道:“何时我这里,成了你的衙门?别打扰我的好事!”

    “卿郎……”白清苡轻唤着,随之一记耳光落在脸颊上。

    陆景鸣怒目圆睁,高声骂了起来。“贝戋人!有你说话的份?”

    陆景辞脸色发沉,几步向前,言语间少了几分谦和。“七哥,这个女伶性子烈。待我回去,好生调教,免得再惹七哥不快。”

    话已至此,陆景鸣不好因一个女人,与幼弟撕破脸,只得作罢。抬手抓起白清苡头发,将她带起,扔到身后之人怀中。

    她被陆景辞搂在怀中,眼神飘向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五姐身上。

    陆景辞侧首,轻声在其耳边安慰。“先随我回去,稍后再处理。”

    一直在陆景辞帐中,等消息的宋祗年,见二人回来,终是松了一口气。“既然苡姑娘平安回来,我先告辞了。”

    “子真。”在宋祗年从自己身旁走过的那刻,陆景辞抬手拍在他的肩头。“多谢。”

    宋祗年淡笑。

    他知陆景辞是谢自己,连日对白清苡伤势的照顾;是谢自己,在白清苡危险之际及时相告;更是谢自己,对白清苡并无贪意。

    “不必多言。拔营在即,你安排好苡姑娘,才是眼前首要之事。”

    宋祗年走后,白清苡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景辞。似乎可以从目光中,探寻到想要的答案。“你一直知道?”

    陆景辞斟了杯茶,修长且好看的手指执起茶盏,递至她面前。

    “子真谦谦君子,他不会做出悖逆之事。你皇姐之事……你应该明白,一个沦陷的国家,女人被欺凌不过寻常之事。”

    是,这个道理,他曾经就同她讲过,更是赠与了她鸳鸯同心簪,以求日后得以自保。

    白清苡并未争辩,只是哀求他。“你救救她,我求你。”

    见她迟迟不接茶盏,陆景辞收回手,自饮。

    他坐在雕花梨木椅上,睨了她一眼,“我与她不曾相识。况且,她是苏氏余孽。我为何要费心劳力,去救一个与我不相干的人?”

    白清苡咬住下唇,她知陆景辞的心思。

    内心挣扎过后,她移步至陆景辞面前,双膝弯曲,跪在他脚边。“可以了吗?”

    陆景辞薄逸的唇瓣弯起一抹好看的角度,身子前倾,与她之间只余三寸距离。从嘴里道出的话,却浸着玩味和凉薄之意。“我要什么,你很清楚。”

    白清苡偏过头去,错开目光,胸前因心中的怒意和紧张,浮动频率加快。

    陆景辞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逡巡,直到山峰那片美景,便停了下来。

    白清苡重新将目光转了回来,发现他此刻毫不遮掩视线停留处。缓缓合上双目,双唇紧抿,手上的动作有着轻微颤抖。

    素手解开腰封,如葱白般光洁的玉手攀在领口处握紧。随着两串清泪,滴落在手背上,她彷如被惊醒般,一颗盘扣松开。

    那晶莹的泪滴,也惊醒了刚才痴迷的陆景辞。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阻止道:“穿好了。”声音听起来清冷,心中却燃起一片炙热。

    白清苡感受到他掌心带来的温度,倍觉不适,将手抽出了出来。淡然的口吻,彷如说的事与她无关。

    “我也是苏氏,一命换一命。我是嫡出,继太子哥哥后,身份最为尊贵的皇室血脉。你交出我,寻个机会救出我姐姐。”

    陆景辞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扶额轻笑。

    他笑着,突然笑容凝滞,死死瞪着眼前这个不肯向自己屈服的女人。“自尊、身体、性命。你还真是变着花样的牺牲,是吧?”

    面对白清苡的沉默,他只觉眉脚在跳,表情阴霾,先是气极反笑地说:“旧日,你深谙三十六计。笑里藏刀这一计,你应该了然于心,为什么不用?”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咬牙厉喝道:“纵是你心里恨我,你连假装顺从讨好于我,你都不愿意吗?你很清楚,你取悦我,很简单。只要我高兴,你的那些请求,我可以轻易满足!”

    她端视着那张几近扭曲写满疯狂的面容,忽而轻蔑一笑。“陆景辞,你我之间,再无可能。”

    白清苡欣赏着他此刻表情不断地变换,从愤怒到气急,再到慌乱,再到痛苦。

    她站起身来,双臂环在陆景辞颈间,娇笑着坐在他怀中。

    两片温热的唇瓣,贴在他耳畔处,献上令他崩溃的一击。“卿郎,你要知道,我既不愿也不想,更不会。”

    白清苡感受到他全身肌肉都是紧绷的,强行抑制自己的情绪。

    她的头靠在陆景辞的心房上,一边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一边用食指在他下颌处来回摩挲。

    “我不会浪费心思在你的身上。自尊、身体、性命,对我都很重要。但是,我的心更重要。陆景辞,你永远都得不到我的心。”

    “你当真要这样?”陆景辞那如深潭般幽深瞳眸缓缓闭合,他几乎是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向她做出最后的确认。

    白清苡仰头,柔软印在他的下颌处。从口中吐出的字,如尖刀般在他心上一刀刀凌迟着。

    因为她说:“你最多只能得到我这副残躯。心和爱,你都不必妄想。”

    陆景辞蓦地睁开双眼,按住她的后脑,不容她动弹,带有侵略的吻盖了下来。

    这次换白清苡惊慌了,两只粉拳不停的在他身上捶打。想要尖叫,却被眼前人堵住口,不能言语。

    他古井无波的深眸中,此刻像是点燃了燎原的火势。他不能容忍,心爱的女人对自己,下达如此狠绝的判决。

    看似光鲜的显赫,他付出的远比其他兄弟们多。习文,他都是加倍完成太傅的作业。练武,他每日都会早起一个时辰,不分寒暑。

    他的王爵,是自己在战场上靠着本领,拿回军功换来的。

    即使成了高贵妃的养子,即使战功赫赫,可他依旧只是普通王爷,与太子之位相差甚远。他没有权力。

    即使如今身居高位,可他依然没有享受到母亲的疼爱。他没有生母。

    即使此番立了首功,回去定是风光无限,可他心爱之人却拒他千里之外。他没有爱人。

    他多年来的努力,付出如此之多,可他仍是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他接受没有权力的现实,因为他生母出身低微,即使养母是高贵妃,可他不是嫡出。自然与嫡子不可比,夺嫡之路漫漫。

    他接受没有生母的现实,因为生母在世,不曾有过舒服的日子,莫说见到夫君,就是吃穿用度都被管事奴才苛刻。生母身体孱弱,早早过世。

    可他不能接受白清苡坚定的分别信念。是她融化了他多年来,冰封的内心。让他知道,这世上是可以爱与被爱。是她开启了他感情洪流,她岂可中途退出?

    他不准!

    陆景辞眼底深色愈发浓烈,如墨的瞳仁里,此刻都是那张令人颠狂的容颜。他加深了动作。

    交错的呼吸、火热的亲吻,都是白清苡一刻也不愿再忍的极限。

    她贝齿一动,陆景辞吃痛,不得不松开她。

    目光灼灼,似要将她浑身散发的拒绝,全部燃烧殆尽。

    不顾他阴沉脸色,白清苡骂道:“你这獠奴!同你哥哥有何分别?只能靠武力欺凌女人!我告诉你,陆景辞,你什么都得不到!你处心积虑的皇位、你喜欢的女人,你终究是水中捞月,徒劳无功!”

    陆景辞凤眼半眯,目光死死定在她脸上。

    忽然间,抬手扯住她头发。为避免她会伤到自己,顺势将发簪扔到一旁,拖她至铜镜前。

    白清苡漆黑浓密的长发披散下来,仍如一匹小野狼般挣扎着,挥舞着双手,企图抓伤身后之人。

    镜中两道身影,交错狂乱。

    陆景辞左臂横在她身前,控制着她反抗的动作,右手锁在她下颚处,迫使她目光锁在铜镜上。

    他双眼发红,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让你好好看着,我是怎么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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