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

    福安堂内。

    谢老夫人端坐在上首的玫瑰圈椅上,下首两侧坐着大夫人赵氏和二夫人孙氏。

    “见过,母亲。”叶宣福身道,随后又朝着赵氏与孙氏见了礼。

    谢老夫人慈爱的看着立在堂前的叶宣,徐徐道:“好孩子,厨房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委屈你了。”

    叶宣闻言,出声道:“今日,之事,是儿媳,没有,管好,下人。”

    叶宣话落,碧云便“扑通”一声跪下,请罪道:“不干夫人的事,是奴婢的错,还请老夫人责罚奴婢。”

    谢老夫人言道:“碧云,你忠心护主,照我看,该赏才是。”

    碧云闻言,出声道:“谢老夫人。”随即,碧云起身,退到叶宣身后。

    谢老夫人抬了抬手,“好孩子,你坐。”

    叶宣听罢,走到了孙氏身旁的玫瑰圈椅上。

    叶宣刚坐稳当,大奶奶李氏便进来了,先朝着屋里人请了一遍安后,对着上首的谢老夫人说道:“祖母,今日之事是孙媳御下不严,这才让三婶受了委屈,那赖婆子,孙媳已经让人发卖了。”

    谢老夫人听完李氏的话,悠悠道:“做的好,我谢家绝不允许,刁奴欺主的事情出现。”

    话音刚落,大夫人赵氏表态道:“母亲说的是,儿媳回去便让人仔细筛选,将那偷懒耍滑,乱嚼舌根的刁奴,赶出去一批。”

    谢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

    孙氏捏着帕子,徐徐道:“母亲,这府里的一应事务,都是由大嫂料理,一时疏忽也是有的,况且这大郎媳妇年轻,御下之术自然还欠些火候,若是再有个人帮村着些,那可就不同了。”

    话落,大夫人赵氏的余光,瞥向孙氏,嘴角掀了掀。

    这是想横插一脚,分管家权?

    赵氏望向谢老夫人,徐徐道:“母亲,大郎媳妇正因为年轻,才需要多历练,今日之事,事发突然,大郎媳妇就处理的不错。再者,大郎媳妇若是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不是还有您,给孙媳妇指点迷津呢吗?”

    大夫人赵氏话落,大奶奶李氏顺着话茬说道:“母亲常说,祖母年轻时,可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在玉京城的官宦女眷中,可是闻名的。”

    谢老夫人闻言,笑了笑。

    一旁的孙氏,瞧见赵氏与李氏,婆媳两个一唱一和的,不禁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转了转眼珠子,换了个主意。

    “母亲,这大嫂说得有理,这管家就是得锻炼锻炼。”紧接着,孙氏话锋一转,嘴角噙着笑,说道:“要说年轻,三弟妹,可是这屋子里最年轻的了,莫不如让三弟妹也试试管家,这练了手,日后替三弟料理内务,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大夫人赵氏闻言,面上不显,手里却攥紧了帕子。

    这孙氏,见分一杯羹不成,还想将三房也搅进来。

    一直默默喝茶看戏的叶宣,突然被点名,站起身来,对上谢老夫人的视线,开口道:“母亲,儿媳,刚进门,不久,对府上,一应,事务,不熟,怕是,当不起,二嫂的,举荐。”

    魏国公的爵位是大老爷承袭,下一任国公便是大夫人赵氏的儿子,谢清,李氏便是将来的国公夫人。

    总之,这爵位是在大房手里传下去的。

    孙氏方才的一番话,不过是想分管家权,好在公中,给二房捞些好处。见计划不成,才将想将自己拖下水。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她若是管家,在料理庶务上,必定会与大房起龃龉,届时,孙氏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还真是,一个好盘算。

    孙氏见叶宣站起来婉拒,忙出声道:“三弟妹太过谦了,你是伯府嫡女出身,自幼想必对管家之事,也是耳濡目染的,如今对府上事务不熟,这管上一管,自然就熟悉了。”

    赵氏听罢,眉头微颦,孙氏还真是执着挑事。

    上首的谢老夫人将茶盏放回到手边,缓缓道:“宣儿刚进门不久,光是照应珩哥儿的饮食起居,就够她费心的了,管家之事,日后再说。”

    叶宣对着谢老夫人笑了笑,坐回了原处。

    孙氏见挑拨不成,只好闭了嘴。

    大夫人赵氏听罢谢老夫人的话,松了口气。

    她知晓谢老夫人不会让孙氏管家,但对于叶宣,赵氏心里还真没谱,毕竟三房,是谢老夫人的心头最爱。

    却没想到,叶宣虽有口疾,一双眼睛却看得透彻。

    事情已经解决,谢老夫人便让众人离开,独独留下了孙氏。

    这让孙氏有些好奇和疑惑。

    要知道,谢老夫人甚少留她说话。

    谢老夫人慢悠悠的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将茶盏放回原处后,才抬眼看向孙氏,缓缓问道:“老二媳妇,可知我为何,将你留下?”

    孙氏闻言,笑着客气说道:“儿媳愚钝,还请母亲明示。”

    谢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言道:“你确实愚钝。”

    孙氏:???

    “母亲,您……”

    谢老夫人竖起右手,示意孙氏别插嘴说话。

    孙氏见状,只好将喉咙里的话压下去。

    “老二媳妇,你愚钝就愚钝在,把你自己的野心和算计写在脸上。”

    孙氏闻言,眸子闪过一丝惊讶,却还是装糊涂道:“母亲这话,可是冤枉儿媳了。”

    “冤枉?那厨房的赖婆子,敢这么张狂,背后有你的指点吧。”谢老夫人直勾勾的盯着孙氏,出声道。

    孙氏对上谢老夫人一双审视的眼睛,有些心虚,将视线投向别处。

    “母亲,说话也是要讲究证据的。”孙氏强装镇定说道。

    谢老夫人哼了一声,言道:“我若让人将发卖的赖婆子拦下,赏二十个板子,你瞧瞧,她会不会说实话。”

    孙氏捏着帕子,抿唇不语。

    谢老夫人望着下首的孙氏,半是劝诫半是警告的说道:“老二媳妇,我之所以没这么做,就是为了给你留几分颜面。你是二房的女主人,在林深堂,你怎么折腾,我不管,但要出了林深堂,你就给我安分些,不然,我倒是不介意,给林深堂换个女主人。”

    孙氏听罢,瞳孔猛的睁大,有些结巴的说道:“母……母亲,儿……儿媳,明白了。”

    谢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孙氏退下。

    待孙氏走后,谢老夫人叹了口气。

    她膝下三子,老大有爵位可承袭,老三有能力,就老二资质平平,不上不下的,若是娶个明事理的媳妇,带着他上进也就罢了,偏偏选中了个眼皮子浅的孙氏,就知道争家里的一亩三分地。

    万妈妈见谢老夫人眉间有愁云,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人该放宽心才是。”

    谢老夫人闻言,笑道:“话虽如此,可我就是个操心的命。”

    话落,谢老夫人捧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后又对着万妈妈嘱咐道:“告诉门房的人,若是谢珩回来,让他先上我这里来一趟。”

    “是。”万妈妈应声道。

    这边的叶宣回到松月堂以后,先是仔仔细细的,从头到脚检查了碧云一遍,确定碧云没有受伤,这才彻底放心。

    “说好了,吵架,就成,你怎么,还,动手?”叶宣出声问道。

    只要碧云与那赖婆子吵起来,将人吸引过来,把事情闹大就成。

    可动起手,若是受了伤,那便不值得了。

    碧云出声道:“夫人,我一瞧见那赖婆子的嘴脸,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碧桃出声道:“夫人,你放心,碧云灵巧着呢,一点儿亏都没吃。”

    叶宣闻言,忍不住笑了。

    碧桃继续道:“夫人,那二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现在十分庆幸,夫人没有嫁给谢池,要不然,有孙氏那样的人做婆母,将来指不定要受多少磋磨呢。

    叶宣闻言,出声道:“那,赖婆子,想来,是,孙氏,买通,的。”

    碧云听罢,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碧桃先是一愣,而后想起孙氏在福安堂的所作所为,便也明白了。

    叶宣心中起先也犯嘀咕,就算在下人眼中,她不被谢珩所喜,好歹也是个正经主子,况且还有谢老夫人疼爱她,怎的一个厨房的管事婆子,都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便都说的通了。

    她本要嫁给谢池,可现在嫁给谢珩,与孙氏成了妯娌,又被谢老夫人所喜,孙氏心中定然嫉妒不平,便买通了赖婆子,故意让碧云将那些腌臜话转述给她听。

    她若是忍下了,不计较,孙氏看她受了憋屈,心里便高兴。

    若是她不忍,将事情闹大了,传到谢老夫人面前,那便是大夫人赵氏管家不善,御下不严,从而她与大夫人之间便有了嫌隙。

    本是顶好的主意,可惜孙氏沉不住气。

    在福安堂时,这件事本就与孙氏无关,只消喝茶看戏就是。可孙氏却非得跳出来,一会儿争管家权,一会儿又拖她下水,让人想不怀疑她都难。

    眼下,只怕谢老夫人,大夫人和大奶奶都知道是孙氏所为,而大家默契的,没有将那层窗户纸捅破,就是为了维护谢家,一团和气的氛围。

    在明面上,撕破了脸,便不是亲人,是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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