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谢大人,移步偏房换件衣服,再回去吧。”冯康三步并作两步,撵上谢珩说道。

    谢珩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部轮廓流下来。

    谢珩一面接过,玄墨手里的方帕擦脸,一边出声道:“不用了。”说罢,抬步继续向前走。

    出了这件意外,在场的闺秀,也无心欣赏湖景,纷纷乘坐自家的马车,回府去了。

    游船会被破坏,冯康更是恼怒,吩咐人去查清楚,老鼠到底从何而来。

    谢珩回到松月堂,径直去净室沐浴更衣后,换了一件松绿色常服,而后坐在书房的玫瑰圈椅上,听着玄墨讲着事情的经过。

    “那游船上,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群老鼠,那闺阁中的女子,自然吓坏了,在船上又跑又叫的,后来那叶三姑娘,也不知怎的,就掉进水里了。”

    “叶三姑娘?”谢珩出声问道。

    这个称呼有些耳熟。

    玄墨一愣,侯爷竟然不知道,自己救得是谁!

    “侯爷,您救的那位落水的姑娘,正是容安伯的嫡女叶宣,也就是与四公子,有婚约的那位。”

    虽然,他也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但应该,是准确的。

    !!!

    谢珩瞳孔猛的放大,叶宣?

    谢池的未婚妻?!

    谢珩伸出手,捏了捏眉心,那姑娘怎么偏偏是谢池的未婚妻呢。

    谢珩冷静下来后,开始分析。

    那游船在湖面上,怎会有老鼠,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三艘游船,只有一艘游船上面有老鼠,而那条游船上的姑娘中,只有叶宣一人落了水。

    如此推算,叶宣落水应当不是意外,今日有人故意设局,就是冲着叶宣来的。

    那背后之人,又会是谁?

    谢珩理清楚之后,抬眼问道:“玄墨,当时谢池可在场?”

    “四公子在场,我瞧见,他与易国公府的二公子,在一处说话。”玄墨如实回答道。

    谢珩陷入沉思,谢池既然在场,落水的又是他的未婚妻,可他却冷眼旁观。

    “玄墨,去查一查这件事。”谢珩吩咐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不管背后之人是谁,有何目的,今日算是给了他一个契机,景阳侯现在怕是,如坐针毡吧。

    ——

    揽月阁内,叶宣尚在昏迷中。

    大夫人周琼华,守在床榻旁看着叶宣,不禁落下泪来,她的女儿怎就这般命苦。

    一旁的容安伯叶镇见状,拍了拍周琼华的肩头,以示安慰。

    叶宣的亲哥哥叶绍,与嫂嫂温若妗,也在一旁守着,面上都是担忧。

    “夫人,都怪我不好,我该跟着姑娘,上游船的。”碧桃跪下请罪道。

    当时,叶宣要上游船,碧桃原本要跟着的,可叶宣觉得不妥,毕竟其他闺秀,都没有带丫鬟上去,叶宣便让碧桃,去周琼华身边侍候着。

    “不怪你,起来吧。”周琼华用帕子擦着眼泪说道。

    事发突然,谁又能未卜先知呢。

    “夫人,二老爷、二夫人、二公子和四姑娘,都在外面等着,想看看三姑娘。”说话的是周琼华的心腹,康妈妈。

    “让叶容留下。”周琼华出声道。

    康妈妈出去回话。

    随后,周琼华留下碧桃与碧云,在内室照看叶宣,其余人跟着她,都去了外间。

    “大伯,大伯母。”

    叶容与叶宣上的是同一条游船,今日也被吓得不轻,没了出门时的高傲模样,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

    “茵茵,蓁蓁是如何落水的?”周琼华调正好心情,柔声询问道。

    叶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我真的不知道,那老鼠又黑又大,我只顾着躲老鼠,都不知道三姐姐,是何时掉下去的。”

    周琼华见叶容说得不像假话,脸上还有些恐惧之色,便让人先回去了。

    没有人亲眼看见,叶宣是如何落水的,那就只能是,当做一场意外了。

    这个哑巴亏,只能咽在肚子里了。

    “爹,娘,那船上有老鼠,分明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叶绪出声道,语气中包涵着几分心疼。

    叶镇出声道:“话虽如此,可现在又没有证据,再说,景阳侯不是已经保证,查明事情的真相,给各家一个交代吗?”

    叶绍接着道:“以孩儿之见,那人竟然敢在,景阳侯游船会上做手脚,想必背后势力,不容小觑。”

    叶镇抬眼看向叶绪,出声道:“你说的不错,不过现下最要紧的,还是蓁蓁的身子。”

    大夫说蓁蓁除了呛了些水,没有别的大碍,但何时会醒,他也不知。

    “父亲,我听说,今日救蓁蓁的,是谢首辅。”沉默许久的大奶奶温如妗,思虑再三,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屋内其他人:!!!

    周琼华震惊道:“竟然是谢首辅。”

    在景阳侯府的时候,她听到蓁蓁落水的消息时,一颗心都悬了起来,赶忙朝着翠湖跑去,得知蓁蓁被人救上岸时,只匆忙的道了一声谢,便去探望蓁蓁的情况,却不想,那人是谢首辅——谢池的三叔。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蓁蓁与谢池有婚约,可当时那么多人都瞧见了,谢珩是打横着将叶宣,从水里抱出来的,更何况两人的衣裳都湿透了,且不知旁人,会如何议论。

    “这些事情,还是等蓁蓁醒了以后,再说吧。”叶镇出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你爹,照看蓁蓁。”周琼华看着叶绪与温如妗说道。

    叶绍与温如妗相视一眼,迈步走了出去。

    这边的叶容,回到二房的西院,刚踏进垂花门,就瞧见了,在甬道上,来回踱步的叶绪。

    叶绪看见叶容回来,快步迎上去,满脸担忧的问道:“茵茵,蓁蓁情况如何?”

    听到自家哥哥,是询问叶宣的情况,叶容眸中有些许失落,回答道:“尚在昏迷中。”

    叶绪看着叶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茵茵,蓁蓁如何落的水,你真的不知吗?”

    在回府的路上,他已经问过一次了。

    叶容闻言,诧异的抬眼,看着叶绪,“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推叶宣下去的。那老鼠,都爬到我的脚上了,我都害怕死了,哪里有心思管叶宣。”叶宣说完,眼尾已经红了,一半是后怕,一半是伤心。

    叶绪见状,解释道:“茵茵,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容打断叶绪的话,带着哭腔喊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就知道问蓁蓁,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妹妹。”说罢,叶容推开叶绪,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撷芳阁,留下叶绪一个人,愣在原地。

    而在墙角,目睹这一切的叶宛,有些庆幸。

    叶容没有让她去赴宴,反而救了她,同时也有些高兴,叶容为了游船会,打扮的花枝招展,却灰头土脸的回来。

    玉京就是一座,四处透风的城。

    不过半个时辰,谢珩英雄救美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玉京城,茶楼酒楼,勾栏瓦舍,到处都在议论。

    只是这事,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越传越邪乎。

    松月堂书房内,谢珩端坐在书案前,批阅公文。

    玄墨进门禀报道:“侯爷,属下无能,暂没有查出些什么。”

    谢珩闻言,并没有停止手上的狼毫笔,“无妨。”

    这人竟然有把握做事情,自然会不留痕迹,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

    玄墨听完,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道:“侯爷,不过我打听到了,旁的消息。”

    “讲。”谢珩眼也不抬的说道。

    “侯爷,您救了落水的叶家三姑娘,玉京已经人尽皆知了,他们都在议论。”玄墨说到这里停了,偷偷观察谢珩的神色。

    “说下去。”谢珩出声道。

    当他知道,他救的叶宣,是谢池的未婚妻时,便知晓,会有好事之人多舌。

    玄墨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那流言说,您觊觎侄媳已久,救人是故意为之,还有甚者,说是您安排人,推叶三姑娘落水,就是为了……”

    不等玄墨说完,谢珩已经眉头紧皱,直接将手中的狼毫笔甩出去,喝道:“荒唐。”

    这些流言蜚语,真是不堪入耳。

    玄墨既然能打听到,想必容安伯爵府,也已之晓,谢珩心中烦闷,抬手捏了捏眉心。

    一旁的玄墨见状,出声道:“都是无稽之谈,侯爷不用理会。”

    有道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他倒是不怕什么流言蜚语,只是叶宣一个女子……

    那日与叶宣,在法云寺相遇的场景,浮现在谢珩脑海中。

    那双盈盈杏眼,清澈如水。

    现在他才明白,为何当时叶宣一言不发,只让身旁的丫鬟答话。

    若是出声,自己便会知晓她口吃,这些年来,想必有不少人对此指点议论,所以在外人面前,她不想言,也不敢言。

    那他,就更不能让她,陷入流言蜚语之中。

    若想平息流言蜚语,最好的法子,便是让谢池与叶宣尽快成婚。

    届时,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但谢池,并非良配。

    那便只有……

    打定主意后,谢珩起身绕开书案,说道:“去景阳侯府。”

    玄墨:???

    侯爷去景阳侯府作甚?

    算了,还是跟上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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