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书

    李婠南离开皇城事关重大,在她没有被找回来之前,皇帝肯定着急万分,只盼着她回来,根本没精力想别的。但皇帝又是多疑的性子,等李婠南平安回到皇城之后,他少不得吃饱了撑的开始猜忌李婠南这次失踪是不是有预谋的。

    李婠南用失忆来应付是最好的,她确实是主动去了连城,但她不想告诉皇帝,便说记不得,若是来日皇帝查到,来与她对峙,她也以自己记不得而胜利。

    李婠南应付自己的理由就更简单了。

    她已然知晓自己两次暗自离开皇城,但她心中有盘算,知道此时不是最好的拆穿时机,她想要跟自己合作,来互惠互利,但司寇星野不能跟她合作。也没办法告诉她自己两出皇城的动机,有太多的事情他跟她解释不了。

    那还不如先发制人,跟她撕破脸。

    纵使明面不在意,暗自想她千百回。

    如今听她亲口说出来,她对自己仅仅是基于家国层面的关系,司寇星野难受之余,竟还有些如释重负。

    起码李婠南是真的不喜欢他,同他关系融洽的时候都不过是权宜之计。那如此,他同她撕破脸,不再烦她,也算是为她好了。

    司寇星野扯出笑意,像是自嘲,像是苦笑,没有再回李婠南的话,而是对着宇文奚道:“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我怕下次撞坏的就不是马车了。”

    面对司寇星野赤裸裸的威胁,宇文奚神色变动,但很快恢复如常。

    司寇星野说罢,淡淡瞧了李婠南一眼便离开了,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李婠南让人清理现场,自己稍上宇文奚和玉圣公主,送他们回去。

    玉圣公主看起来非常依赖宇文奚,不喜欢和外人接触,李婠南本就是清冷性子,也并没有对他们表现的太热切。

    宇文奚上车之前道了一次谢,上到车架内坐定后又道了一次谢,玉圣就跟着她哥哥一起道谢。

    北汴早先是中立国,李朝和他们不好不坏,李婠南也并没有特别关注过北汴的后宫局势,也是最近玉圣要来和亲,她才较为深入的了解了北汴后宫中的关系。

    怎么形容北汴皇帝呢!你说他有远见吧,也算有。他后宫中的妃子,有李朝人、有都朝人、有还碑人、有夏朝人等等,就好像立志要把不管大国小国,反正所有国家的女子都娶一个,这些女子都不是和亲,而是正常离开原来的国家到北汴的普通人。

    北汴皇帝想着,万一将来某天某个国家来攻北汴,他好能拿出一个自己老婆孩子是对方国家的人来,也好攀攀关系,若是此举不成功,就拿别的老婆孩子去找别的国家攀关系求庇佑。

    此番行径他也是独一份儿了。

    你说他不聪明吧,他也确实不聪明。

    宇文奚说,他们的父皇极其恶心。李婠南听着也多多少少有些惊讶,一般家丑不可外扬,除非实在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不然都会维系一下家族颜面,普通百姓家、世族大家都是如此,更何况是皇家呢。

    宇文奚说,他父皇宇文岐,只有两大特点——好色、怕死。

    宇文岐怕死方面,在娶那么多不同国家的女子做妃子以备不时之需,就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他其好色程度远比怕死举措还要奇葩。

    他连亲生女儿都可以下手!

    就是因为当年,宇文奚亲眼看见他父皇□□了他的大皇姐,而开始厌恶宇文岐,而开始为玉圣担忧。

    玉圣的生母早先是李朝人,曾经在惠州那片也是小有名望的舞姬,后来去了北汴,因天生艳丽而被大臣献给了北汴皇帝。她曾经也是盛宠一时,只是总有新的来取代旧的。

    她后来生下玉圣,因她不受宠,连带玉圣也毫无关注。玉圣长到七八岁时,美人雏形尽显,便是那个时候,宇文奚目睹自己的亲父皇□□他自己的亲女儿。

    他开始每日带着玉圣伪装,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玉圣就这样长到了十五岁,宇文奚没有一天不为她担忧。

    他心里已经落下了阴影。

    宇文奚知道,玉圣总有一天得要嫁人的,可她的美貌会为她带来祸端,他需要找一个能护得住玉圣的人。

    如果在北汴找不到,那就离开北汴去找。

    其实宇文奚心里已经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了,所以他骗了他的父皇,说他得到消息,都朝盯上北汴了,北汴得找个依靠,不能坐以待毙。

    他父皇太怕死了,立马想起有个李朝出身的妃子和女儿,他叫宇文奚赶紧带着玉圣去和亲。

    所以他们来了。

    李婠南听完,觉得他这故事编的还不错,逻辑要是再通一点,她说不定就信了。

    “嗯,然后呢?”李婠南配合的问道。

    “殿下虽然问着然后,但是一点都不好奇。”宇文奚可能也意识到他的故事漏洞太多。

    “怎会!看你这意思是要和我谈生意,我喜欢谈生意。”李婠南已经看穿。

    “听闻殿下在找人解译一封古黎字手书。”

    李婠南心中微动,并不好奇他如何知道的,只想着看来这宇文奚也算是小有资本的合作伙伴了。

    “我母妃便是黎人,普通的古黎字我基本都认得,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为殿下解译。”

    李婠南轻笑一声,“若是当年司寇星野有你这般爽快,我就不至于捅他一刀了。”

    宇文奚有些讶然李婠南会跟他说这个,可能是她自信自己完全可以将他拿捏,也可能是不在乎此事。他初次和这个传说中的固国大长公主打交道,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防备心极重。

    李婠南又道:“说说看吧,你想要的结果。”

    “我要芙儿嫁给……李朝太子,李固澄。”

    宇文奚的故事和直白谈交易,都没有叫李婠南情绪有太多起伏,可他偏最后淡淡然的一句话叫李婠南破功。

    李婠南:?

    她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宇文奚是说如今的太子李固澄,而不是说什么将来会当太子的某个谁!

    “你说的是,如今在都朝为质的李朝太子李固澄?”李婠南复述。

    宇文奚认真脸,“正是。”

    李婠南回道:“我现在开始好奇了。”

    黑夜寂静,白雪无声。

    李婠南从袖中拿出那份抄录司寇星野手书的内容递给宇文奚,宇文奚打开,全篇大略扫了一遍,说道:“多了。”

    李婠南:“?”

    宇文奚将手书内容页对着李婠南,指着落款的地方的一个小标识。

    “这是多余的,殿下不应该也一并复制抄录上,正是因为有这个,才没有黎人会为殿下解译。”

    李婠南了然,但仍旧不解。

    “都朝的皇族乃是黎人出身,黎人基数不多,但在都朝地位极高,不过纯血统黎人很少会离开传统黎人部落生活,相比皇族,黎人更信奉黎人族的族长和大祭司。所以当年都朝路氏皇后快要生产还要去传统黎人部落,只为接受大祭司的祝福礼。而这个符号,是大祭司专用。”

    说到此处李婠南便明白了,没有一个黎人会背弃黎人大祭司,为拿着有大祭司专属符号的不明手书解译。

    “你能解译?”

    宇文奚笑答:“我又不是黎人,还要管他什么大祭司。”

    宇文奚准备开口解译,最后又向李婠南再确认一遍:“殿下确定可以完成我的要求?”

    “需要我为你立个字据吗?”

    宇文奚也不知道她这是讽刺还是真心话,但也算放心下来,知她会信守承诺,便开始逐句解译。

    思母亲安

    儿于崇德元年初回安和,安和长夜漫,怜母不还家。

    安和草木深浅浅,我与母亲不得见。

    儿尚安好,得之所盛,母若在,不必挂心。我思我想,定会奋力前行,得达所愿。

    安和旧人也相见,且亦随心。

    七月七日,小妹及笄,满城烟花,换衣绾发,儿能弥补不过千百之一二,盼她梦星辰,岫岫长安。

    凛然月升,双咬响声,血影见身,不得长生。

    簪花会宴,赠花还花,我心谦谦;思慕有言,言之不误,我心欠欠。

    我见皇城星,又见心上月,可怜星而不旧时,旧时人儿无新月。

    前路且长且短,知母在护佑,儿亦然无惧。

    只望小妹,长命百岁。

    “问母亲安好。崇德元年儿子初次来到安和,安和城长夜漫漫,可怜儿子想念母亲但不能及时回家相见。儿子现在很好,母亲若是在身边能够看见,定然不会忧心。我定会极力达成目的。和在安和城的旧人也会面过了,旧人心志依然。”

    “七月七日的时候小妹及笄,我为她放了满城的烟花,为她换衣绾发,但这些事情轻微,比起我亏欠她的,甚至都不算弥补到千百分之一,希望她日夜好梦,像珍宝岫玉般被重视,长安喜乐。”

    只听开端,李婠南便有不解。此手书明显是以写给母亲的视角来落笔的,初闻像是司寇星野写给路氏皇后的,说他初来安和,如何如何。但细细想来,他不日就要回都朝了,何故要为路氏皇后写一封带不回去给她的手书呢。

    他手书中所写的安和旧人是冷宫里的老嬷嬷和老国师?

    前话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而后李婠南才真被接下来的内容所扰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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