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这一日,许父下朝后兴高采烈地回府,一路上哼着小曲儿,眼晴笑眯成一条缝,浑身充斥着喜气洋洋的氛围,让人一看便知他心情很好。

    特别是回到府内看到女儿在用朝食的时候,那一刻的他的好心情达到了巅峰。他笑眯眯地看向许熹言,问道:“女儿,最近可是有好事将近呀?”

    “什么?”许熹言有些感觉莫名其妙,放下勺羹来抬头看向她爹,看她爹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她爹才是那个好事将近的人吧。

    “发生了什么吗?”许熹言再次疑惑认真地问道。

    看女儿的表情,许父有些无法确定了,可如果他们两人没戏,又怎会传出些风声风语呢?他思索片刻,想不通,老老实实交代道:“刚一退朝那礼部的老徐便突然拉住我,说是恭贺我觅得佳婿喜当岳丈,我正疑惑呢,他便说那永昌候世子与你女儿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还将你们在寺庙相看的事情告诉我了,描绘得有声有色。”

    许熹言听完后,表情快要裂开,那纯属是个误会!她忍住迫切的心情,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平静下来,向她爹解释道:“爹,那只是一个误会,我只是在寺庙碰巧遇见了他们二人罢了,至于什么相看那纯粹是胡扯虚构!”说到最后,许熹言几乎是吼出来的。

    看见女儿这般生气,许父终于知道是假的,也明白自己一时糊涂了,男未娶女未婚,连三书六礼都未过,双方长辈还未通气呢。女儿又怎么可能干出那种私相授授的事情呢。

    可既然他们如此清白,那为什么会传来谣言呢?而且谣言还如此广泛?

    许熹言也在想这个问题,事实上她心中已经隐隐确实人选了,当机立断道:“爹,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你平日公务这么繁忙,我来处理就好。”

    “好”。许父点点头,女儿一向有主见,有手腕有能力,他不会担心女儿处理不了。

    ……

    江浔之如往日一般窝在室内里看书,这些时日他一直都是这般懒散倦怠,天气越发寒冷,他越不爱出门。

    关于许熹言的消息,他也许久未唤临墨进来汇报,或许是赌气或许是委屈,他也不清楚。

    总之不是良心发现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可见来人非常心急,江浔之眉头微蹙:“进来。”

    “大人。”临墨进来后,反而一改急切的样子,变得唯唯诺诺。原因无它,因江浔之对许熹言那边冷淡之后,他们也变得松懈起来,让怜香三天才传一次消息过来,而这次他们实在是察觉得太晚了,事情已经变得非常严重……

    他们知道,即使大人对许姑娘不上心了,以他数年如一日的偏执,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许姑娘嫁人。

    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大人是对许姑娘一时冷淡还是彻底放手了。

    “有何事,快说。”江浔之语气沉冷道,他已经有些不耐了。

    临墨不敢再拖,快速禀报:“大人,有传言说许姑娘和永昌候世子即将结为姻亲,并且今日早朝上礼部的徐仪制还恭贺许侍郎觅得佳婿,早日抱孙。而且还有传言许姑娘和永昌候一家前些日子在静观寺相看后,已经走了三书六礼……”

    “什么?!”这下轮到江浔之彻底惊住了。

    “此事是真是假?”话一出口,江浔之又觉得自己不必问了,如果是假的,许侍郎又何必那般欢喜。

    江浔之闭上眼睛道:“他们之前就在静观寺见面了,为何今日才来禀报?”

    临墨直接跪下来,垂首认罪:“属下该死。”

    “去领二十鞭,再罚你三个月俸禄。”

    “属下遵命”,临墨不敢有异议,退出去领罚。

    屋内一片寂静,半晌,江浔之拿起茶盏掷在墙上,嘭的一声,只留下一地茶渍和碎瓷。

    他拿起帕子拭净手中的湿痕,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润白,看不出有丝毫的冷厉。

    无人可知,平静无波表象下的他戾气究竟有多深重。

    守在门外的临砚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缩了缩脖子,大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极少发这样大的火气。

    许久后,里面再度传出来一道淡淡的声音:“备马。”

    “是。”临砚连忙应道。

    ……

    长香殿。

    崇丰帝正在李美人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冯公公隔着一道纱帘低声禀报道:“陛下,江大人有要事求见。”

    “嗯?他不是正在闭门养病吗?”崇丰帝从李美人的颈窝抬起头来,不解地问道。

    “这……奴才也不清楚。”冯公公小心答道。

    “他现在在何处?”崇丰帝坐起身来,李美人心神意会,开始为皇帝整理略显凌乱的衣襟。

    “他现在正在宣政殿等您。”

    “嗯,摆驾宣政殿。”若是旁人,崇丰帝才懒得理会,可这人是江浔之,是他一手提拔上来倚重非常的爱卿,而江浔之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眼下他突然找他,必有大事。

    ……

    在来的路上,江浔之已经想得非常清楚了,一路寒风凛冽,如同刀刮,也未能磨灭他心中的渴望。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绝对不能容忍任何男人占据她的身或心,即使只是名义上的,他也无法忍受。

    他生要做她的人,死要做她的鬼。

    即使她永远也不会爱他,他也要做她唯一的男人。

    殿门开启,崇丰帝走了进来坐在御座之上,江浔之向他行礼,崇丰帝摆摆手:“免礼,赐座。”

    “你找朕有何事?”崇丰帝懒散道。

    “今日微臣过来,是想请陛下为微臣赐婚。”

    “什么?”崇丰帝还以为自己一时听岔。

    江浔之再次重复道:“请陛下为微臣和许侍郎之女赐婚。”

    崇丰帝终于听清楚,可他也停顿了许久才想到要说什么话。毕竟他这位臣子常年不近女色,连一丝桃色流言都未曾听闻过,难免让人误以为他是一名断袖。

    可直到有一次崇丰帝想赏赐娈宠给他,看到江浔之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时,他这才反应过来,哦,江浔之不是断袖。

    而如今这样一位洁身自好到让崇丰帝怀疑他有阳衰之症的臣子,突然间向他请求赐婚,怎能不让他惊讶!

    崇丰帝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回来自己的舌头。许侍郎之女?嗯,他没印象。不过不妨碍他调侃道:“朕还想着爱卿突然急着找朕,朕还以为是有什么朝稷大事,原来是卿的终身大事啊。”

    江浔之低头拱手:“请陛下见谅。”

    “无妨,你难得为了私事找朕,朕不可能不答应你。”崇丰帝嬉皮笑脸地调侃完后,正色肃声道:“这门亲事,朕准了。”

    “多谢陛下。”

    崇丰帝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既然是你的亲事,那这道圣旨便由你来起拟吧。”

    江浔之再次谢恩,这一次的道谢里多了些真心实意,也不枉他为周家卖命这么多年。

    ……

    文渊阁内,案上铺陈着一张雪白的宣纸,江浔之坐在案前,他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没有早上的癫狂与扭曲。

    他手持毛笔,凝视着纸面,眉心微皱,思索该如何落笔,沉思良久,修长的手指握着墨笔,轻轻落在宣纸之上。

    毛笔轻挥,字迹纵横交错,他精心选择每一个字词,将自己的思绪与情感融入其中。

    寂静的空气中弥漫着沉静的氛围。他认真而又专注地落笔,仿佛要将自己六年来所有的喜怒哀乐、人生得失全都倾泄在这一张宣纸上。

    落日西山,余晖洒满了屋内。江浔之终于停笔了。待墨迹晾干后,便拿去交给内阁专门负责此项的人员审核,之后制作真本,最终再交皇帝盖上红印。

    此流程大约需要3天的时间。三天后,整个上京城都会知道他江浔之是许熹言的人了。

    一想到这里,江浔之就整个人轻松起来,在大晋史上,她许熹言会和他江浔之的名字永远绑定在一起。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逐渐隐匿,墨迹也晾干得差不多了,江浔之仔细折叠好放拿进盒子,将盒子交给在门口等候的小太监,让他送往内阁。

    而他则选择回府继续“养病”。

    冬日的夜晚愈发寒冷,江浔之一路疾驰,并不惧怕严寒,喜悦欢欣的心情足以抵挡凛冽冷风。

    来时焦躁狂怒,归时怡然欢喜。

    在府门前勒停骏马,江浔之将缰绳交给侍卫,大步踏进府内。

    临砚一直在府门口徘徊,特意等待江浔之,一看见他身影立马上前禀报:“大人,手下有要事禀报。”

    “何事?”

    “是许姑娘那边的,怜香傍晚传来消息,说许姑娘与永昌候世子的事情皆为谣言,许姑娘已经着急在派人调查谣言从何而来,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江浔之听完后,久久未言。

    阴差阳错间,他做错了一件事情。现在还可以修正,只要他回宫向皇帝请求撤销旨意,那么这道圣旨便不复存在。

    可是他真的要回头吗?他才不要!

    就这样吧,他想,不要回头。

    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可以让他以一个卑劣的理由拥有她。

    尽管这样想,可他内心依旧存有惧怕和惶恐。他真的很害怕看见她憎恨他的眼神,这样他在她面前连一个正常人应有的待遇都没有了。

    她会非常地仇视厌恶他,而自己,真的能承受住她对自己的憎恶吗?

    甜美诱惑之下是无尽的深渊,而他向来是个聪明人,只做最对自己有利的选择。可这次,江浔之选择不放手。

    没有章文庭也会有李文庭王文庭,狂蜂浪蝶扑不尽。

    他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他不要再被她抛弃,这一回,他要死死地牢牢抓紧她。

    江浔之站在寒风里,清俊的脸庞透出一片苍白,他的眼神坚定执拗,却又隐隐藏着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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