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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入灵界

    鸤鸠究竟是不是被活剥内脏这件事情,外宫的人更多是猜测,无凭无据,人云亦云,谁又知真假。

    阿夙想弄清楚这其中的真相。若是这般耗费她精力的是一件没有人性的事情,她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再继续做下去了。

    只是,内宫的事情,内宫的人才知晓,内宫难进,她身边又只有秦女能够接触到内宫的事务。

    若此时有个机会能让她见到内宫的人,她是一定会去的。

    然而这种机会真的就让她打听到了。

    说是打听,其实是在向别人询问是否有认识的内宫宫人时,碰巧听到的。

    安祈王不日就要受抽魂之刑。

    凫溪族所生活的界地,并不像灵界那般山清水秀,而是上有烈阳,下有熔泉,毒气弥漫。

    外族轻易进不来,于是将此界称作狱火之界,唯有王族所在的宫殿以及周围,才颇为祥和荣华,但空气中汇总仍弥漫着迫害人体的毒物,离王宫越远,毒物越强。

    而凫溪族人体内的炎趋魂经过适应,已经能够抵挡住这毒物的损害,若是将魂魄抽出,必然是要在毒害之中煎熬死去的。

    于是,许多追随他的族人便绞尽脑汁想要将他救出。

    也确实有人打听到了地牢的位置,并且挖通了地道,想要实行营救计划。

    阿夙不假思索地加入了其中。

    对于安祈王的营救,她是非常上心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能告诉她答案,更是因为他的事迹,他舍弃王族身份融入了低等级族人之中,为了带领他们谋取更好的待遇,他甚至为此坚持了八百年之久。

    初听这个人物时,她便对其有了颇高的好感,但秦女似乎并不喜他。她评价过安祈王,说此人能召集群众,只是因为运气,对全局的策划实在是糟糕。

    他初心虽好,但八百年的仗打下来,死去的族人早已无法估计,哪怕得到了平等的对待,得到了较好的生存之地,也是得不偿失,至少这不是最好的计策,更何况结果是败。

    前去营救的路上,阿夙回想起了秦女的话。

    正是因为安祈王这一失败的例子,底层族人往后很难再生出与王族分地域的念头,也不会再信什么王族人会成功带领他们谋平安。

    如果再有人想要推翻等级制度,其所走之路将会难上加难,甚至会两头都不讨好。

    走着走着,阿夙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安祈王是重犯,是将死之人,将他关押的地牢,会是这么容易就被挖通的吗?

    阿夙望着领头的那几人,她心想,回应安祈王谋反的族人,不仅是底层族人,他昔日的好友也有参与的,这次营救,便是那些手里有些权力的王族人所策划。

    与她同行的这些人,与她一样,都在为王族做事,有内宫的也有外宫的,职位有大的也有小的。

    她抑制不住地紧张起来,警惕心作祟,最终,她还是决定退出队伍。

    与她靠近的那些人,只当她是畏惧才逃。

    她本就是直觉不对,也不好让人与她一起走,又有一位似乎在宫中有职的人,对她轻言奚落,她更是肯定不会有人与她一起临阵脱逃,于是独自离开了。

    几日后,她再打听,竟真的没能问到当时前去那些人的下落。

    她正不安地在鸤鸠笼前来回走动,内心的慌乱全都体现在脸上。身旁的小鸤鸠也跟着她飞来飞去,不停地鸣叫,吵得她更加心烦,无法思考,索性她不再去想。

    这一回神,她便看到了金玉桥上飞落下来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女。

    秦女来,绝不是为了公事。

    这鸤鸠养育成人至少要一月,秦女一月才带人来阿夙这一次。

    虽然她有时到别的宫殿要鸤鸠时,也会偷偷跑来看她。

    阿夙能想起的最早记忆,秦女才刚获得护送人形鸤鸠的差事,忙的不可开支,三五月才见一次,全靠秦女留下的傀儡人照看她起居。

    再大点时,秦女便不那么忙了,但幼时缺少的陪伴,似乎令她十分介怀,以至于如今阿夙这么大了,她还是将她看作需要呵护的小孩。

    看到向来从容的秦女如今却神色匆匆,阿夙的不安更加强烈。

    “姐姐……”阿夙试探地出声。

    秦女反常的一言不发,眼中带着莫名的伤感,走近阿夙便将她抱进了怀里,紧紧搂着。

    “这本来就是王族为了揪出安祈王余党的阴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阿夙感到秦女的声音在颤抖,心中惶惶不安,问道,“姐姐,我会连累你吗?”

    “不会……可是你的处境很危险。”

    秦女的双臂又紧了几分,哪怕阿夙不去看她,也能想象到她的神情是多么的不舍,“逃吧。”

    “去灵界。我知道你当初为了找你的鸟,偷偷越了界。”

    阿夙的呼吸逐渐平缓。

    得知那些人的下落不明后,她不是没做过最坏的打算,她只怕连累到姐姐。如今,她不必死,姐姐也不会受到牵连,她甚至觉得结果不算太坏。

    “你会来看我吗?”

    秦女松开了手,对上那双期盼的眼睛,极其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我不知道。”

    阿夙的眼神逐渐低落下去。

    秦女也不愿,可她顾不上这些了。她拉着阿夙嘱咐道,“现下灵界内部混乱,正是灵族想要夺回界地主权的时期,人灵两族打的不可开支,你去了千万小心。”

    “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暴露身份,不管是人族,还是现存的灵族,他们对圣灵族的看法都不太友善。”

    阿夙忽然抓着秦女的手,眼神复杂,“姐姐,你还是不愿意把我的身世告诉我吗?”

    秦女料到了话题的发展,但她似乎还没有做好讲明一切的打算。

    “我和安祈王是什么关系?”

    秦女的神情微微一顿,阿夙便肯定了。

    “我是他和圣灵最后一位公主的孩子,对吗?”

    那些余党耳语时,她听见了。

    ——恍惚间,觉得她的长相与安祈王的非常相似。

    她后来看了安祈王的行刑通告上的画像,又稍加打听了他的妻妾,发现他曾经虽然没有娶妻,但却大肆宣扬了自己与圣灵族公主的感情。

    “你不许我外出,让我做这份不大接触人的差事,都是为了让我藏起自己的脸,不让别人察觉这其中的秘密。”

    阿夙说话之间,秦女已经缓缓背过身,不知现在是什么表情。

    话说开了,阿夙便想趁机问清楚,“姐姐,我究竟从哪来?你……又是谁?”

    秦女沉吟片刻,轻声笑了,“我真不明白。”

    她转过身,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意,“你和他连面都没有见过,怎么还能随他一样爱交友。我就算把你困在一方天地里,你也还是能结交到许多朋友,从他们那知道我没告诉你的事情。”

    阿夙直直地看着她。两人的亲情是没有任何变化的,眼前的姐姐也还是姐姐。

    “圣灵族灭时,你还在那琉璃灯里没有出世,他把你从灵界带回来,丢给了九黎殿下,转身就投入到他那伟大的起义当中,八百年不见踪迹。”

    “那时九黎殿下并不同意他鲁莽的谋反举动,两人起了争执,你又身怀炎趋和圣灵二魂,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处置你,于是一直把你封在那灯瓶里。”

    “也是巧了,凫溪王宫里,有一株千年才开一次花的玉树,巧的是,安祈王被抓时,那树刚好到了花期,于是九黎殿下就把玉树花的花冠制成了你体内的穗明玉,掩盖了你的圣灵气息,又派我来照顾你的起居。”

    阿夙其实能猜到一二,但她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与九黎王有关。

    那可是如今宫中势力最强大的小王,若是凫溪王倒下,她必然会在众臣的拥戴下登上王位。

    “我知道,就算我没有和你说起过这位九黎殿下,你也一定从别人那里听说过她,她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凫溪王的人。”

    秦女话锋一转,说道,“可凫溪王还在位,如果让他找到了你,发现了你体内的玉树花,九黎殿下就有难了,她的一切都会被毁掉。”

    “……所以她不让你活。”

    那一刻,阿夙并不相信她所听到的。她错愕地睁大了眼睛,“姐姐?”

    “姐姐当然不会那样做,你不要怕。”

    话音刚落,秦女的脸上便流露出了痛苦之意,虽然只顷刻,但阿夙还是发现了,她担忧地上前,秦女却忽然攥紧她的手腕,仿佛在交代遗嘱一般,难舍难分,却又着急,“去焚天池,现在就去。”

    ……

    焚天池是凫溪界与灵界相接的唯一通道。

    那是一池烈焰熔浆,池中热气氲氤,光亮灼目,温度之高能将人瞬间融化。

    池边缘有一段缺口,那熔浆顺着这口子流出,穿过一道模糊的屏障,便流到了灵界。瞬息之间,成了一条清澈无比的长河。

    那河水蓝得透彻,冬日降临时,河面会结冰,高处俯瞰仿佛一块巨大的蓝色玛瑙。

    阿夙初到灵界时,日日都会来到这河岸边。

    在灵界,这长河叫做凌江。

    它没有尽头,从没有人找到过。因为尽头是异界,设了结界。

    凌江的两岸丛林郁葱,河水又蓝得邪乎蛊人,所以许多富贵人家都在这附近建了宅子。

    阿夙熟悉了灵界的规则后,用身上值钱的东西换了点钱,思考将来的同时,也日夜想念着她姐姐。

    如此二十年过去,她的思念不减,还是时常会来到这里,期盼着姐姐的到来,期盼她们的相聚。

    她有非常非常多的话想要与姐姐说。

    这二十年里,她经历的事情不少,身份也与从前不同。她如今的身份是华封派的北阚师,秦夙。

    其实初来时,她只想着苟且偷生,完全没有要参与人灵纷争的想法。

    想法的转变在于某次迷路。

    她因为体内的灵族魂魄,能够在灵界不依靠他物飞行,于是她飞入半空中查看。

    当时天色已暗,她误将一处女婴坡看成了她居处所在的地方,于是落下,却不想一脚踩进了一具尸体里。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她的脚陷进了那死肉里,她顿时头皮发麻,将脚抽出时,鞋子已经不堪入目。

    那时她的五感还没完全适应灵界,其中嗅觉最不灵敏,否则途中就能闻到这片地里挥之不去的恶臭。

    她看清了脚下的场景,腐烂的死肉遍布四周,定睛去看,才发觉那些都是小孩的尸体……有的已经长蛆,有的尸体残缺,有的被野兽咬得面目全非。

    虽闻不到味道,但视觉的冲击已经令她头目眩晕,她竟站不住,腿软了下去,双手想要撑住,却不知扶住了什么东西,手里一滑,身体猛地往下一冲。

    努力甩开目眩的感觉,视野里却只有一颗没有躯体的头颅。

    那头颅没有眼睛,挂着两个空洞的窟窿,窟窿里血肉模糊。脑后同样惨不忍睹,头骨已经被啃得稀烂,里面的组织掉了出来,如果不知道这一堆浊物从哪来,便只会认为这是一滩被打翻的,浓稠的,带着调味品的粥汁。

    这一刻她彻底忍不住,疯狂地呕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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