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饭

    林奕奕由林小苗帮忙走进厨房。

    说起来她搬来这里之后很少使用厨房,现在仔细一看,其实整个厨房还挺宽敞,东西也齐全,使用起来十分方便。

    放下后东西后,林小苗立刻在旁边拿起纸“沙沙沙”地写了一段话:

    姐姐你今晚要做什么菜?

    一双大眼睛看着她仿佛都要滴出口水来,林奕奕被她逗乐了,曲起食指刮了刮这个小贪吃鬼的鼻子,问:“不如你猜一猜?”

    林小苗撅着小嘴有点苦恼。她逐一打开姐姐买回来的袋子,发现有鱿鱼干、腊肠、香菇、大头菜、鱼饼、笋还有炸花生和一些葱花。林小苗苦思冥想,实在想不出来姐姐到底要做什么菜。

    可随即一转头,她看到了一袋雪白饱满的糯米。

    林小苗的眼睛仿佛天上亮起的星星:

    姐姐,今晚我们要做糯米饭吗?

    林奕奕点点头,然后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笑说:“小苗你真聪明呢!”

    不错!林奕奕今晚打算做的就是糯米饭。

    下午她特意问过宋厨,南方家庭团圆的时候,最爱吃的其中一个菜就是糯米饭。

    起初糯米饭只是大寒时,大多数家庭的一个传统。冬天寒冷,大寒又是一年之中最后一个节气,也是最冷的一天,于是南方家庭都爱在这一天煮糯米饭,因为糯米有暖胃养胃的作用,在这天气吃非常适合!

    同时由于糯米吃起来软软糯糯的,比白米口感更好,几乎男女老少都爱吃,所以为了犒劳辛苦一整年的家人,也为了来年能平安如意,一切顺利,便都爱在这一天招呼一家人坐下来和和气气地吃一顿团圆饭。

    后来随着物质发展起来,糯米饭便不再只有大寒出现在饭桌上,很多时候一家人一起吃饭时,都爱做上一锅香喷喷的糯米饭了,软糯可口的糯米饭配上色香味俱全的送饭菜,谁能不爱呢?

    今天虽然未算很冷,但难得林家一家人整整齐齐地都在,林奕奕想要做一顿美味的团圆饭好好纪念这一天!

    洗净东西之后,林奕奕就着手做糯米饭了。

    在铁锅里放上糯米和适量水,隔水蒸的糯米饭只需要半小时左右就能吃,利用这段空余时间,林奕奕正好用来准备其它配料。

    将鱿鱼干切碎,配上切好的香菇粒和腊肠,林奕奕拿出另一个铁锅,将三样东西同时放进去快速炒匀,再撒上一点盐花和酱油,便完成了今晚糯米饭的部分配料。

    林奕奕拿起盘子闻了闻,好香!刚才她得到宋厨的允许提前下班,并且在他推荐的店里买了这些食材。果然宋厨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厨师了!在他介绍下林奕奕买到的菜既便宜品质也好。

    林奕奕十分喜欢吃腊肠,尤其是在饭里面加上切碎的腊肠粒。

    腊肠本身饱含油脂香味,当将切开的腊肠放到米饭表面之后,油脂的香气自然也渗透到米饭里面,晶莹雪白的糯米表面泛着一层薄薄的亮光,但并不给人油腻感,相反肉汁的香气也同时随着腊肠油沾在饭的表面,一口咬下去,颗颗绵软的糯米里面夹有丰富口感的腊肠粒,光是想想林奕奕都快要流口水了!

    刚才爆炒时她特意少放食用油,用腊肠本身的油包裹在鱿鱼干和香菇粒的表面,如此一来这两样味道偏淡的食材瞬间染上一阵招人食欲的肉香。

    等糯米饭熟透还需要一段不长的时间,林奕奕见还需要等一等,便让林小苗先去洗澡,而她自己则先做点别的家务。

    随后过了十五分钟,糯米饭完全蒸熟,她随后在饭中加入炒好的腊肠鱿鱼香菇粒、鱼饼粒、笋、大头菜、炸花生、葱花,浇上一点酱油,再最后一次翻炒均匀。

    一锅香喷喷软绵绵的糯米饭做好了!

    在林奕奕制作晚饭的期间,由于饭香,引来了饿得不行的林无顺和张大红两人。他们一个本来在房间发呆,一个在阳台照镜子,闻到香气才各自从原来的地方起身。他们从早上吵完架后到现在都没跟对方讲过话,导致张大红连饭都不想煮了,知道林奕奕在做饭,又觉得饭很香,便不由得往饭厅这边走来。

    结果来到饭桌前两个人撞上后又吵了起来。

    原因依旧是杨林,杨林本来睡在客厅用圆凳排成一排的“床”,他也一个下午没吃东西了。在今天之前,他本就每天食不果腹,日子过得非常凄凉。这会儿闻到饭香,他忍不住来到的饭厅想要吃饭。结果因为座位问题,他隔在林无顺和张大红中间成为争吵声的中心。

    林无顺一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小杨你坐爸的隔壁,以后家里没人敢欺负你!”

    张大红眼睛瞪着他气呼呼说:“喂!林无用你以为你在内涵我,我听不出来吗?”张大红随即翻了一个白眼,他厌恶杨林,这时扯着他的一边衣料让他别坐那个位置,另一边嘴巴没停下跟林无顺对骂:“这里一向都是小苗坐的位置,凭什么让给他?”

    两个人争吵的内容几乎没什么营养,都是想到什么骂什么。杨林站在中间十分为难,他想离开,却被两只手分别拉住,进退两难。而这时候林小苗也洗完澡出来了,顶着个湿头发站在饭厅门口,一张小脸不知所措。

    争吵声几乎充斥整个房子。林奕奕租来的房子本就不大,三十方左右,有一个房间、一个厨房、一个阳台、一个厕所和一个饭厅和客厅,再加上家具,几乎走路都小心绊脚,林无顺和张大红的骂声又没刻意压住声音,如果有邻居的话估计很担心这家人什么时候打起来。

    林奕奕在厨房里面也是被吵得烦,原主的记忆就有以前两人吵架的场景,一旦吵起来就没完没了,直至外面的人来劝架才勉强收住嘴。她在里面忙着做饭,本来声音还不大,后来才越来越大声,直至最后她也忍不住走出来劝说:“爸,妈,你们都够了!你们看都吓到小苗和杨林了!”

    “奕奕你来给爸评评理!”林无顺气在头上,完全没留意听林奕奕说什么,他还想拉着大女儿给自己撑腰,张大红什么时候变成个老赖了!?谁知他张嘴没多久,一阵浓郁的饭香扑来,他肚子咕咕作响,完全没给他老人家留面子。

    唔可恶!本来我都快吵赢了,都怪饭太香!

    一道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林无顺心想我就看一眼吃什么,要是没兴趣今晚干脆赌气不吃!接着他顺着方向,看到了林奕奕手里捧着两碗饭,瞬间瞪大眼睛,似看到珍稀宝藏一样激动:“这、这是糯米饭吗?”

    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糯米饭在林无顺童年里面是少有充满美好回忆的一道菜。林无顺小时候家里也穷,平日看着小伙伴们过年都有新衣服穿,还有零食吃,但他从来只穿着几件破破烂烂的旧衣服,还是别人家亲戚不要了送过来的,送来时候已经一股陈旧味道,让他总被笑话说“臭无用”。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林家,每一年的大寒妈妈总会做一大锅糯米饭,白白胖胖的小糯米一颗挨着一颗,等爸爸种完田回来,林无顺就拉着爸爸的手坐下来,开启一家人整年最丰盛的一顿。

    虽然简单,虽然不一定味道真的好,但对于林无顺来讲,也对于大部分南方家庭来讲,糯米饭就是温馨团圆的象征。

    想到这里,林无顺不禁为刚才的冲动感到愧疚。明明儿子才刚回来,大红和小苗跟着自己吃了多少苦,奕奕更不用说了,一个坚强又孝顺的女孩撑起整个家,而他作为一家之主反而没为家庭付出分毫,还自顾自地吵起架来。

    类似的记忆也在张大红脑海中闪过。她小时候跟着妈妈在张家受气,但无论如何在大寒这一天,妈妈都会亲自做一碗糯米饭给她吃。所以当她看见这碗熟悉的糯米饭,眼睛也微微泛红,没再想吵架了。

    其实这锅糯米饭跟林奕奕现代吃的很大区别,也跟宋厨教她的有些不同,属于农村里的做法,这些是从原主的模糊记忆里找到的。在原主小时候时,她的亲生母亲也是煮这样的糯米饭给她吃。

    林奕奕觉得团圆饭最珍贵的地方就是从前的记忆,她想用最质朴的味道唤回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心境,而她真的做到了。

    林无顺拉开凳子,让杨林坐到自己的另一边,林小苗则坐到原本杨林的位置,他垂着脑袋对张大红和声说:“大红,都怪我冲动了,我们今天都别吵了好不好?小杨的事等他恢复身体再说吧。”

    张大红点点头同意了,便也坐下来吃饭。

    这顿饭终于安安稳稳地吃下来了。林奕奕煮了一大锅糯米饭,还煮了一盘青菜。林无顺特别爱吃糯米饭,一碗饭扒拉三五口就全部吃完之后再添,他前前后后吃了有四碗才揉着肚子说吃不下。张大红吃得也不少,她陪在林小苗身边难得安安静静地吃着,偶尔跟林无顺拌两句,但都是开玩笑的形式。

    杨林则终于吃上一碗温暖安逸的饭,虽然整个过程中他都没出声还低着头,但林奕奕能感受到他吃饭的频率挺快,似乎也爱吃。

    林小苗吃得津津有味,而她就坐在林奕奕的对面,时不时对着她做鬼脸,逗得林奕奕乐呵呵。

    这顿团圆饭虽然刚开始有点曲折,林奕奕还担心自己的一厢情愿害大家没顿安乐饭吃。但后来慢慢随着糯米饭入口,饭香与笑声相互交融充斥满这个小房,一家人整整齐齐坐一起吃饭的温馨感便悄无声息地走入每个人的心里。

    果然,饭是一家人一起吃才香!

    “爸,妈,来喝点甜米酒好不好?”林奕奕拿来三个杯子,分别倒了三小杯递给自己、林无顺跟张大红。这些酒是宋大厨送她的,听说是自己在家酿的酒,度数不高但很好喝。张大红不太会喝酒,喝两杯便有些高了,居然跟林无顺说起了以前的事情,听得林无顺眼眶湿润。这两个人闹别扭闹了一天,却因为这些酒和一顿饭重新和好。

    林奕奕很感谢宋大厨,要不是他教做糯米饭的方法,还特意允许她早些回来,她都没法做成这顿如此有意义的饭。接下来她都得努力工作,好好感谢宋大厨才行!

    ***

    晚上十点多,往日已经闭门的喜宴楼如今从里面不断传来吵骂声。

    沉闷的倒地声响起,老宋闷哼一声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地上,但仍没完,随后而来的是他的厨师服跟一些私人物品,飞在半空然后狠狠地砸到他脸上。

    “我说最后一次宋大头,”跟老宋严肃沉稳的声线不同,说出这句话的男人嚣张跋扈,他从里面走出来,走到光照的地方,用厌恶嫌弃的神情盯着老宋,“你这个老古董快滚吧!明天开始喜宴楼没你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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