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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1949年初春,钟小芸作为最优秀的企业家之一,受邀参加闽江省企业家的晚宴。此时的钟小芸,已年过40岁。她的肌肤,保养得如同二十岁的姑娘一般,吹弹可破,只有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才会显露出她被岁月洗礼过的痕迹。

    钟小芸身着一袭雕凤的墨绿旗袍,披上一件貂皮坎肩,缓缓地从慈善会大厅的中央走来,她优雅的身姿,美丽的面庞,高傲的气质,吸引了在场所有男男女女的目光。晚宴的举办者王先生满脸堆笑地在人群中穿过,与钟小芸握手寒暄。

    “呦,这不是钟小姐嘛!久仰久仰!”一个大腹便便,头发梳得油光的中年男人举着一杯红酒越过王先生,“在下是华阳服装公司的董事长,向华阳。”

    “你好。”钟小芸礼貌地点点头。

    “听闻钟小姐是靠轻工业起家,折腾过矿产生意,辗转又成立了闽江省最大的制药集团,如今手里有多个舞厅,赌场,还涉足了军火生意,你的事迹在我们闽江省也算是一段传奇啊。”

    “过誉了。”钟小芸礼貌而又不失冷淡地说道。

    “你别看我只是一个做服装生意的,那我的生意也是从南洋做到美国的。只是这年头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啊,好不容易把鬼子赶走了,现在国共又没完没了的内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睡个安稳觉噢。”

    钟小芸看一眼身旁的李凤娇,李凤娇心领神会,随即上前说道:“不好意思,我们钟小姐累了,她需要休息一会儿。”

    “那我就不打扰了,这是我的名片,欢迎钟小姐随时来电指导。”向华阳将名片递给李凤娇之后便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什么东西,这个臭婆娘。”男人走到角落,对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破口大骂。

    “怎么样,是不是没个给你好脸色看?”西装男一脸的幸灾乐祸。

    “不就是靠着给男人做小妾才起的家嘛,要不是他男人早些年被日本人炸死了,她哥又颇有些能耐帮她把家产夺了过来,给她开道,哪有她今天的风光日子,还钟小姐,我呸,不就是个人尽可夫交际花嘛。”

    “那你还不是垂涎人家的姿色,上去搭讪。”

    “40几岁的骚老婆娘,有什么姿色可言。”向华阳嘴上满是不屑,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钟小芸丰腴的身姿。

    西装男盯着钟小芸丰腴的臀部,舔了舔嘴唇道:“那你是刚才碰了一鼻子的灰才这么说,人家要是给你脸了,指不定你得怎么往上凑呢。”

    “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你说她生意做得再大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要归了她那个半路杀出来的便宜儿子。也不知道她一个不能下蛋的母鸡,是靠什么手段把一个个男人拿捏得死死的,多半是闺房里的功夫不错吧。”

    “那她肯定是出神入化的造诣了,前些年被重庆摘掉乌纱帽的章省长,不是也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嘛。”

    “我看这娘们儿啊,多半也是天煞孤星一个,要不然她怎么会跟了谁,谁就倒大霉。”

    “架不住人家国色天香啊,手腕还相当的了得,不管是谁倒霉,反正她都能脱身,人家如今坐拥金山银山,听说如今南京那边,她都有搭上关系呢。”

    “所以哪个男人要是能爬上她的床,拿到她的钱,那下半辈子都不愁咯。”

    “倒也的确是个睡了也不吃亏的角色。”

    “哪是不亏啊,简直是要占大便宜了。”

    两个男人一脸淫邪地相视捂嘴笑了起来。

    “要不然能有那么多年轻漂亮的男人往她床上钻嘛。”

    “说来她也真是不要脸,男人死了耐不住寂寞,不说不能给男人守寡,做了章省长的情妇好不容易老实了几年,如今听说在外头圈养了一个又一个男人呢。”

    “可见是个没有男人便活不下去的骚货。”

    “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她圈养的人不是我啊。”

    又是一阵□□的笑声传来······

    “这些个贱男人,他们多半又是胡说八道了。”李凤娇下巴微微抬起,指着向华阳和西装男皱着眉头说道。

    “随他们去吧。”钟小芸目光空洞地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嘴长在别人身上,这些无足轻重的人怎么说我,怎么看我,根本就不重要。”

    “这些臭男人,自己不行,就只会四处编排比他们成功的女人。”

    “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男人不管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只要成功了,便可以英雄不问出处。而女人只要是利用过自己的美色,不论是付出多大的努力,成为多厉害的人,人们总会觉得这份成功是男人赐予的。”

    “我知道你为了把集团做到今天这样,付出了多大的心血,你就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把1做到100的!别去理会那些嫉妒你的人了。”

    钟小芸笑道:“他们嫉妒他们的,我过我的,我才不在乎别人在背后怎么说我呢。”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散发着自信的光芒,“智慧是资本,学问是资本,美貌也是资本,我只不过是曾经在落魄时将自己的资本卖给有需要的人,各取所需罢了,有什么可见不得人的。”

    “你真不愧是我一辈子都倾佩的人!”李凤娇竖起大拇指笑道。

    钟小芸摇摇头,“从1到100是我自己打拼来的,可是从0到1,却是永华给我的。”

    “就算没有陈董事长,你也一样能走到今天的。”

    “出生低贱的人,想要发家,都得要靠一些手段,有的人靠才华,有的人靠女人,有的人靠战争,有的人靠走私,有的人靠屈意奉承······总而言之,一个出身卑微的人想要成为人上人,比的就是谁更豁得出去,永华要我的美色,我要他的钱,这也算是一笔各取所需的买卖了。”

    李凤娇见钟小芸兴致平平,便安慰道:“别这么说,他还是真心爱你的。”

    钟小芸沉吟片刻,并不接话,她呷了一口红酒,接着说道:“对了,明天便是子洋的生日了,我让你买的《巴黎圣母院》手稿能到吗?”

    “放心,今天肯定能到。”李凤娇深吸一口气,“这可是你花了大价钱拍卖来的,明天一定会送到你的子洋先生手里。”

    “那就好,子洋说过很多次,他最喜爱的作家便是这个什么克多·雨果,他常常能从那人的书中找到绘画的灵感,这回买到手稿,我想他一定会开心的。”提到黎子洋,钟小芸多了一份生机与喜悦,那种少女般恋爱的感觉让她的脸颊绯红。

    “他肯定会开心的不得了的!”李凤娇故作夸张地说道:“也不知道这个黎子洋究竟是哪来来的福气,能得你这般青睐。”

    “你不觉得他,像极了年轻时候的那个人吗?他那种满面的忧愁与摩登气,那副一丝不苟穿着打扮的样子,总让我觉得仿佛回到了从前。”

    “你觉得好便好,我只希望他别负了你。”

    “只要我不失今天的财力与地位,他便不会负我。”

    说话间,百乐门的台柱子“花蝴蝶”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登台。她妩媚地向台下鞠躬,轻佻地向台下其中一位男子送了一个飞吻。一阵骚动之后,音乐响起: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细唱,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只有那夜来香

    吐露著芬芳

    我爱这夜色茫茫

    也爱这夜莺歌唱

    更爱那花一般的梦

    拥抱著夜来香

    闻著夜来香

    夜来香

    我为你歌唱

    夜来香

    我为你思量

    啊……

    我为你歌唱

    我为你思量

    夜来香

    夜来香

    夜来香

    一首歌曲结束,观众们一片喝彩。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男人们醉心于花蝴蝶迷人的嗓音和性感的身材,都暂时忘却了自己心中的烦恼。

    花蝴蝶妩媚一笑,故作不情愿地说道:“那就再给各位唱一首,只唱一首哦。”

    假惺惺

    假惺惺

    做人何必假惺惺

    你想看

    你要看

    你就仔细的看看清

    不要那么样的装着

    不要那么样的装着

    一本正经

    一本正经

    何必呢

    假正经

    假正经

    你的眼睛早已经

    溜过来又溜过去

    在偷偷的看个不停

    难为情

    难为情

    什么叫做难为情

    想爱我

    要爱我

    你就痛快的表表明

    不要那么样的扮起

    不要那么样的扮起

    面孔铁青

    吓坏了人

    何必呢

    红着脸

    跳着心

    你的灵魂早已经

    飘过来又飘过去

    在飘飘的飘个不停

    “你觉得她是□□吗?”钟小芸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女人的嘴形,她双手抱胸,脸色有些阴郁。

    “什么?”李凤娇疑惑道。

    “我看到有人在骂她是□□。”

    “别管那些臭男人了。”

    钟小芸塞了一颗葡萄在嘴里,“我看见骂她的是女人呢。”

    “这······”李凤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世间为何是这般?”

    “什么?”

    “男人们要压迫女人,强迫女人三从四德也就罢了,怎么连女人都要帮着来骂女人呢。”

    “可能······这个世界总归还是男人说了算吧?”李凤娇聚精会神地看着钟小芸,如同学生交了作业等待老师批改一般。

    “是啊,那些可怜的,卑微的女人,竟还要互相嫌弃呢。”

    李凤娇道:“谁会嫌弃你啊,你现在这么成功,可以把那么多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那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生活。”

    “是嘛?可骂我最凶的反而是这世间的女子呢。”

    “她们只是不说出口而已,一旦她们能够得到你的权势和地位,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呢。”

    两人说话间,花蝴蝶从台上下来,她举着酒杯,流连于一个又一个男人之间。觥筹交错,每个男人在靠近她时,脸上都布满了□□。

    “这个花蝴蝶,总觉得有些眼熟。”钟小芸看着年轻美貌的女子,如有所思。

    “可能是长得好看的姑娘大多相似?”

    “呵,有可能吧。”

    “钟小姐,久仰大名。”花蝴蝶穿过人群,来到钟小芸的跟前,恭敬的举起酒杯。

    “不敢当。”钟小芸礼貌地举起酒杯回应,二人相视浅浅呷了一口红酒。

    “早就听闻钟小姐的光辉事迹,花蝴蝶对您很是敬佩呢。”花蝴蝶笑吟吟地说道。

    钟小芸笑道:“花蝴蝶这个名号,在我们闽江也算是赫赫有名了。”

    “那哪儿能和钟小姐比啊,您可是响当当的企业家,您打个喷嚏,这闽江都得抖三抖啊。”

    钟小芸端详花蝴蝶明艳中带着一丝秀气的脸庞,“花小姐过奖了,不过,我觉得你有些眼熟。”

    胡蝴蝶往前挪了挪,显得更亲近些,“要是从前就见过,那真是我的荣幸了,我也觉得您似曾相识呢。”

    “你是哪里人呢?”钟小芸问道。

    “我是在泉城长大的。”

    “泉城,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不过我大约只能算是半个泉城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

    花蝴蝶笑道:“听说在我四岁的时候,我的亲阿爹把我卖到了泉城的一个殷实人家,我在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去泉城以前的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钟小芸轻叹道:“真是个可怜的姑娘,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骨肉分离呢。”

    “听我养父母说,我阿爹挣不到钱,被仇家追杀,大约觉得我是个累赘吧,卖了还能换几个钱,所以就将我撇下了。”

    “那你后来寻过他吗?”这莫名的亲近感,让一向对陌生人高冷的钟小芸,平添了许多话。

    “人海茫茫,上哪儿寻呢,听我养父母说,我阿爹喜欢去赌坊,可能早就欠下许多钱,被赌坊里的人给打死了吧。”

    “那他把你卖了,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是啊,养父养母对我也还不错。”

    “那······你为什么会做歌女呢?”

    花蝴蝶微微一笑,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日本人把我养父母都打死了,还把我掳去······好不容易天杀的鬼子走了,我死里逃生,阴差阳错又被人贩子卖进了歌舞厅。”

    “哎······”钟小芸情不自禁地握住花蝴蝶的手,长叹一口气,“命运的洪流卷过来的时候,哪怕只是一滴水,压倒老百姓的身上,都是惊涛骇浪。”

    花蝴蝶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听我养父母说,我阿爹是从榕城过去的,他和钟小姐一样,也是姓钟呢。”

    “这么巧。”

    “说不定我们从前真的认识,也有可能呢。”花蝴蝶莞尔一笑,那个笑容让钟小芸莫名想起钟莹年少时的笑脸。

    “也或许是前世的缘分······”钟小芸自言自语道。

    “那这便是花蝴蝶前世修来的福报了。”花蝴蝶笑道。

    “只是前世有缘,怎么便能算福报呢?”

    “谁人不知钟小姐是我们闽江有名的大善人,您开办了十几所学校,又维持着好几家孤儿院照顾那些失去双亲的孩子,能同您说上一句话,便已是花蝴蝶的福气了。”

    钟小芸笑道:“你的嘴,倒也很甜。”

    “铛铛铛!”台上一阵敲击声响起,众人都停下来不再交谈。

    “各位!”宴会的主人王先生站在台上,对着麦克风说道:“非常感谢在座各位闽江省最优秀的名流们来参加今天的宴会。”

    一阵掌声响过,宴会主人继续说道:“想必大家近来都有关注前线的战况,前方传来消息,□□试图打过长江,我军在□□的强攻下,为了守卫疆土,损失惨重,大批的优秀将领都在前线牺牲了。”

    “这□□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被剿灭!党国的军队也太不堪一击了······”底下有人小声地议论道。

    “老蒋只怕是大势已去了。”

    王先生顿了顿,继续说道:“鄙人非常荣幸,可以代表省政府开办这次宴会,今天请大家来,就是希望我们在座各位优秀的企业家们,可以出一份力,为牺牲的战士们筹备一些抚恤金,同时也再支援一下前线。”

    “凭什么政府打了败仗,没完没了地让我们来买单。”

    “就是,凭什么呀,我们的钱,也是自己辛辛苦苦赚的,政府怎么能三天两头的就到我们这里来打秋风呢。”

    “法币的购买力一降再降,我们的财产早就被吸取了大半,现在居然还要没完没了地要把我们最后的棺材本要去。”

    “别指望着一顿饭,一点酒,两首破歌就能从我们手中扣下血汗钱。”

    “而且谁能保证我们掏的钱最后会进哪个家族的腰包呢。”

    “我看他们就差明抢了。”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王先生立在台上,尴尬地无地自容。

    “我相信,政府是有这个能力扭转局势的。”钟小芸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不大,但是却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都已经捐出去多少钱了,每次都说有能力扭转局势,大话谁不会说!”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不满意地大声说道。

    “就是,我们又没有家人、相好的在蒋委员长手底下吃皇粮,我们哪个不是靠自己辛苦干活养家的。”

    “好不容易鬼子走了,没过上两天安生日子就又开战,这一打都快三年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完了。”

    “□□就那么厉害吗?国民党花我们的钱买了美国多少先进的枪支弹药,这都打不过,还要我们怎么支援?”

    “我们凭什么要拿自己的血汗钱去养那些达官显贵呢,他们从我们手里抢去的还不够多吗?”

    “各位,先别管政府是不是腐败,是不是无能,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是□□口中的资本家,大家可以想想苏联,他们的布尔什维克在建立苏俄的时候是怎么对待他们的资本家的?如果国民党守不住了,到时候大家别说是辛苦的血汗钱没了,能不能留下一条命都难说呢。”王先生紧紧地握住话筒,电流发出“滋滋”的声音,十分刺耳。

    钟小芸从手袋里取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支票,高高举起,“我愿意再相信政府一次,钟氏集团出两万两黄金,支持政府抗击□□。”

    李凤娇在一片哗然中,将支票交到王先生手中。

    “不愧是巾帼英雄,巾帼英雄啊!”王先生激动地热泪盈眶,众人一片哗然。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祝各位今晚用餐愉快。”钟小芸不等众人反应,便自顾自地离去了。全场的目光,再次锁定在她的身上,议论的声浪铺天盖地,席卷整个宴会。

    “钟小姐,请问你为什么要捐两万两黄金呢?你可以说一说自己捐钱的理由吗?”一个记者堵住钟小芸问道。

    “听说你阿哥在南京当差,你捐款和他有关系吗?”另一位记者接着追问道。

    “你是真的对战事有信心吗?”又冲出来一个记者。

    李凤娇拦住诸多记者,“我们钟小姐捐款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保卫国家的和平与安定,今天我们钟小姐累了,不接受采访,谢谢各位记者朋友。”

    好不容易才躲开记者的围追堵截,钟小芸仓促坐上汽车。没等李凤娇坐稳,汽车便起步了。

    “累了吧?”李凤娇喘着气问道。

    钟小芸摇摇头,“前方战事吃紧,也不知道战争的结局是什么,将来我和阿哥又会何去何从。”

    “当然会是国军打赢这场仗了,你难道没有信心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捐钱啊?”李凤娇侧过头看着钟小芸,不可思议。

    “我连自己明天早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多几万两少几万两,如今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呢。”

    “小芸,你怎么了,为什么近来会这么悲观呢?这不像你。”

    “我最近常常会梦见从前,梦见我刚来榕城的日子,梦见莹莹写信来谴责我阿哥是个屠夫,梦见我和永华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梦见我阿爹阿娘死在那场□□中,偶尔还会梦见自己在章日轩身边与虎谋皮的日子······”

    “你是不是太累了······”

    钟小芸闭上眼睛,“你说,人为什么总是会拼命去向往自己没有的,得到了以后又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最快乐呢?”

    “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太贪心了吧······”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李凤娇灵机一动,道:“你不是还有黎子洋嘛,那个男人不是令你年轻了许多嘛?”

    钟小芸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他啊,算是我生活中最后的一点甜蜜了吧。”车子缓缓地驶过,她无意中瞥到一个面馆摊子上,坐着一家三口,灯光照在那个男人身上,她的脑子瞬间浮现出那个半生都念念不忘的名字。

    “停车!”

    伴随着一阵惯性往前,车子停住。

    “怎么了?”李凤娇不解地看着钟小芸,又看看车窗外的面摊。

    钟小芸摇下车窗,心中忐忑不已,远处的那个人,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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