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令朝回到府邸后,遣退了一众通房,正式下定决心要追求明婧。
其中包括他在定安侯府收下的碧果。
碧果人如其名,柔软无骨的身子经常能解决他的所需。
可他现在要明婧,只要明婧。
为达目的,韩令朝可以不择手段。
舍弃一众通房算什么,得到了明婧才是最重要的。
碧果只是解决一时之渴的女子,不像明婧,是陪他携手一生之人,伴他至两鬓发白。
不远处传来碧果的尖叫声,韩令朝视若无睹,背过身去。
韩其领着一众家丁,将韩令朝的通房们遣散。
但轮到碧果时,家丁们面面相觑,神情复杂,齐齐看向韩其。
韩其也不能自作主张,便走进屋子问韩令朝,“公子,碧果姑娘怎么处置,是跟其他姑娘一并送走吗?”
韩令朝连头都懒得回,摆了摆手说道:“一并送走,我不需要她们了。”边说边玩弄着自己身上所佩戴的吊穗。
韩其一惊。
韩令朝一丝一毫的情感也无,这么薄情寡性的吗?
只想了一会儿,韩其俯身称是,带着碧果等人离开。
那些哀嚎声,离韩令朝越来越远了,韩令朝脸上终于洋溢出笑来。
…
…
九月十二日,江绪凯旋,大败南蛮,一万精兵伤一千三百二十八人,亡一百四十二人。此战南蛮损失惨重,南蛮国主故向大齐俯首称臣。
承平帝龙颜大悦,特封江绪为平南侯,赏千金食碌,爵位世袭罔替,并厚赏了一众将士。
一大清早,承平帝便率众臣于城门迎接江绪。
内侍宣读承平帝旨意。
江绪俯身跪下接旨,语气不卑不亢。
为表君臣和睦,承平帝特在宫内为江绪办了家宴,留江绪到正午。
这个消息传至靖远伯府时,靖远伯江让胡子都气歪了,在靖远伯府上大发雷霆。
他恐怕是全京城最生气,同时也最尴尬的人吧!
儿子凭军功受封侯爵,而老子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伯爵。
一旁的张夫人不为所动,悠哉悠哉地磕着瓜子。
江绪受封爵位,与她而言还是好事一桩,百利而无一害,她才不会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江绪有了爵位,受益的只会是她的儿子,可以顺理成章继承爵位,当下一任靖远伯。
“不行!”江让忽然大叫一声,语气愤怒,道:“我定要让全京城都知道,我是江绪的父亲!”
张夫人拿起一颗瓜子磕着,漫不经心地问江让:“伯爷可是要做什么?”
江让冷笑道:“我要为江绪办一场凯旋宴。”
张夫人冷冷“哦”一声,问:“那么伯爷想好要怎么办了吗?这凯旋宴上,该邀请那些勋贵人家来呢?”
江让挥手说道:“按你的旧规矩来,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京城里随便哪户人家都可以邀。”
说完后,江让扬长而去,走到一半路突然折了回来。
“一定要邀请永宁楼的明姑娘。”江让说道。
张夫人不以为意地应了,“伯爷放心好了,我必将此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江让走后,张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那日她去荟春园挑拨离间,本以为会成功,结果丝毫没有影响到明婧与江绪的关系,这让她气得两三天没吃饭。
这次,就算江让不说,她也要邀请永宁楼的明姑娘。
江绪能够获得军功,从而封侯,风光无限,她没法对江绪不利。
明姑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她还治不了吗?
等着瞧好了,她定要让明姑娘好看。
荟春园。
江绪本想着回了京就直奔荟春园的。
他今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到她。
可惜承平帝盛情难却,他直到午后才能回江宅。
既回了宅院,江绪便好生沐浴了一番,神清气爽。
他很快就能见自己日思夜想之人。
江绪换上一件靛青色直缀,策马奔去荟春园。
为了快些见到明婧,江绪加快了速度。
明婧今日没去永宁楼,她知道江绪今日凯旋,也想第一时间去看江绪。
她怕他身负重伤,怕他缺胳膊少腿。
总之,她担心他。
结果一出门,明婧便撞见策马奔来的江绪。
明婧笑逐颜开地将江绪请进花厅,又惊又喜。
明婧惊喜之余还不忘检查江绪身上有没有伤势,确认无碍后才放下心来。
“这次出征,你可有受伤?”明婧关切问道。
江绪摇头,“不过小伤罢了,我身强体壮,这点伤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很快便能痊愈。”
明婧忽的想到他们初遇那日。
那时的江绪身负重伤,已经奄奄一息了,若樱李没看到江绪,江绪是不是早就命丧黄泉了?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那日你在扬州身负重伤,是遭人陷害的缘故吗?”
江绪猜不到明婧为何问这些,但是他对明婧有求必应,知无不言,所以解释道:“阿婧没说错,那日我正是遭人陷害所致伤。而暗害我的人,正是我的亲生父亲,靖远伯江让。”
明婧心中一惊。
虎毒不食子啊,伤害孩子的父亲,还配做父亲吗?
“我去扬州本是一次秘密行动,知道我行踪的除了江让,我想不到任何人。”江绪冷冷说道,“江让不是个好丈夫,同时也不是个好父亲。”
这些明婧都知道了,她想起张夫人上次的贸然到访,道:“上回一位姓张的夫人声称是靖远伯夫人,对我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
“只怕都是些污蔑我的话,我见怪不怪了。”江绪神情淡然。
明婧点头,将那日张夫人的话说出,刻意省略的张夫人说的坊间传闻。
江绪听着神色如常,只是提醒道:“你要小心这对贼心不死的夫妇。”
明婧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关于我母亲的事,以及我幼时的事,以后有机会我都会跟你说。”江绪说道。
明婧的好奇心没那么严重,同时她知道,只要江绪想说,她一定能亲耳听到江绪告诉她。
“我出征的这些时日,阿婧可有想我?”江绪忽然问道。
明婧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心底话说出:“江寻绎,看到你平安凯旋,我心里很高兴。”
江绪一双凤目满含柔情,只能装得下明婧。
“其实我这次险些就回不来了。”江绪听见“平安”二字,便跟明婧说起自己的一次遭遇,“那时我被敌军所困腹背受敌,为了活命,我便竭尽全力杀出重围,只可惜最后被他们追到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坠崖。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没命的时候,我掉在一颗歪脖子树上,活了下来。不幸的是我已经全身无力,没法支撑下去了,我想到了你,我……”江绪本想表达情谊意,却怕明婧因此疏离自己,改口说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为了你,我定要平安归来……活着去见你。”
明婧听到这里,眼眶湿润,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江绪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擦拭明婧的泪滴,心疼道:“我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为了见到你,我不会让自己轻易死掉。”
明婧只觉得心中一暖,那股暖气渐渐涌在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说来也奇怪,同样的动作,韩令朝做起来令她厌恶,江绪做起来却令她愉悦。
明婧想到清阳长公主的话。
她真的心悦江绪吗?
这些时日,她为江绪提心吊胆,生怕江绪遭遇不测。
晚上睡觉之前,江绪的模样总会出现在她脑海里,令她彻夜难眠。
她或许是心悦江绪的。
但心悦一个人,需要做什么呢?明婧不知道。
江绪问了近来明婧在京城的一些事宜,明婧如实回答了。
听到韩令朝有意求娶明婧,江绪便坐不住了。
他离京之前,就怕明婧被别的男子骗走,心中慌乱不已。
韩令朝是个什么货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贯会说些花言巧语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韩令朝其人阴险狡诈,他……”江绪连忙提醒道,只是话还未说完,他就感觉唇上覆盖了一丝柔软,使得他连后面的话都未曾说出。
明婧踮起脚尖,上前二话不说吻住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短暂的一吻过后,明婧羞红了脸,连忙退了好几步,扭头不敢看江绪。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轻浮?
明婧这么想着。
而江绪目光呆滞,耳根子通红。
她这是在亲他?
江绪抿唇回味,她的唇柔软,带了点清香,是他喜欢的味道。
她也心悦他吗?
江绪反应过来,三步并一步上前,一手搂住明婧的腰,一手撑着明婧的头,俯身轻轻吻了下去。
这一次的时间更持久,二人都不抗拒,很喜欢这个过程。
一吻完毕,二人相视一笑。
“我心里十分明白,若我因此被韩令朝三言两语所骗,心悦于他,那我便不配做爹爹娘亲的女儿。”明婧内心通透,又道:“再者说,他也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江绪问她。
“我喜欢你这样的,你看似对谁都冰冷,实则内心细腻,我总能感觉到你无微不至的关怀,在与你相处之时,芳心暗许。”明婧朝江绪走进,歪着头俏皮问道:“怎么样,江寻绎你现在还想说什么呢?”
江绪想到京城里的传闻。
他本是不在乎流言蜚语的人,明婧也不在乎。
既然这是京城百姓的饭后余谈,便让他们谈好了,反正事实胜于雄辩,两情相悦不是靠嘴上说说的。
江绪含情脉脉地看着明婧,道:“我现在想说,我从见你第一眼起便心悦于你。”
明婧又一次羞红了脸。
“我们两情相悦,我对你情有独钟,你对于情深义重,若你愿意,我可一辈子陪伴你,不离不弃。”江绪许诺道。
明婧轻轻点着头,“我也一样。”
江绪在荟春园待到傍晚。
靖远伯府送来拜帖的时候,江绪悄悄躲在暗处,他不想被伯府家仆认出,给明婧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等到伯府家仆离开荟春园,他才漫步走出来。
明婧将请帖递给他,问道:“你希望我去吗?”
江绪扫了眼明婧手中请帖,并未接过,道:“他们请的是你,去或不去皆看你的意愿,我只能给你建议,并不能替你决定。但是我现在并无任何建议能提,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尊重并支持你的决定。”
明婧莞尔一笑,“那你是否相信,遇见事情时,我能够凭自己解决。”
江绪颔首,“我自是对你深信不疑。”
“那我便去了,我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后好有个防备。”明婧自信满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