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窍了

    第二日,精神萎靡的两人已经恢复过来,学凫水的热情依旧高涨,又聚到了水池边。

    这次不仅加派婢女守在岸边,连议事的三人都从议事厅搬到了水池边的大殿。

    要是有什么意外,也好第一时间赶到。

    原本一派严肃的议事氛围随着后殿传来的欢声笑语变得柔和起来。

    对于三皇子一事,三人又开始商量新对策。

    商量对策之前,裴斐让人把魏嘉月请过来。

    魏嘉月一进大殿三双眼睛就看了过来,不安的走两步立在众人面前。

    陆晏和先开口:“魏小姐,不必拘束,请入座。”

    全场只有裴斐身边的椅子空着,她只好道了谢在他身旁坐下:“谢殿下。”

    陆晏和开口:“今天日议事,事关筹划机密,本不愿让魏小姐知晓,可璟之说魏小姐在此事上极为关键,须征求你的意见,就请你过来了。”

    魏嘉月侧头看裴斐,眼神询问,这些大事上,她如何关键了?上次小言下毒一事就是她知道的太多了,皇家秘辛,知道太多活不久的。

    裴斐见小姑娘巴巴的看着自己,笑着开口:“此前三皇子一事后,你与我就生了嫌隙,好几日不曾搭理我,后不知为何又认为我喜欢宋小姐,应是又生了我的气,我思来想去还是猜不透你的心思,几次事下来,我也明白了,魏大人怕是什么都不曾与你说,那由我与你说,你在我们的计划里是什么样的角色,该怎么做,我都与你明说,我不想我们之间再有怀疑和距离。”

    魏嘉月听完这番话,惊讶的合不上嘴。这不按套路出牌的性子,不亏的谋略过人的少年将军,就这么打人个措手不及。

    “我……我不曾……”

    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裴斐笑意盈盈的开口:“你也别说没有,任何谎言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魏嘉月有些赧然,悄悄打量另外两人,陆晏和没什么表情,倒是陆允打趣的看着她开口。

    “嘉月就别掩饰了,你哪是他的对手啊。”

    这话一出臊的魏嘉月恨不得原地消失。

    陆晏和见此情景,出声调和:“魏小姐,璟之所言也在理,既是我请魏小姐入局,自该据实相告,此后还有不少事情麻烦魏小姐和魏大人。”

    太子都这般说了,魏嘉月不再推辞只好应下来。

    陆允是个嘴巧的,就由他开始从事情的原始讲起。

    太子的一事自是从皇家说起,虽说陆晏和是名义上的储君,但是皇后自从十二年前生产时差点难产殒命后,远走华南三载,等重回中宫之时,后宫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一是安嫔连升两阶位份成为安贵妃,皇帝亲下口谕,安贵妃协同皇后管理后宫大小事务,帝后二人的感情也因此生了嫌隙,不知是否是对结发丈夫心灰意冷,此后也不大管陆晏和的事,若不是皇后母家江氏一直扶持陆晏和,储君之位怕是早就易主。

    江家家主江丁岩已贵为右丞,对于皇帝来说,朝堂之上最怕外戚专政,权利外放就容易生异心。但朝中近年来人丁凋零,可用之人甚少,致使江家权利越来越大,江氏族中子弟深入朝堂各阶级,盘根错节。导致皇帝越来越不喜欢陆晏和,虽是自己的亲儿子,但谁又喜欢自己的位置被人觊觎。

    而三皇子的母妃安贵妃原本是皇帝为制衡各大家族而纳,十多年都相安无事各自掣肘,直到皇帝的身体慢慢出现问题,天平开始倾斜,安家从制衡各大家族变成了制衡江家。

    安家百年士族,不论财力还是势力不比江家差,所以随着安贵妃一步一步升迁,在宫里也越来越目中无人,到最后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争储之心已经明目张胆的放在明面上,是以,三皇子至今没封号表明了安贵妃的野心。

    此次魏嘉月被绑一事可以说是三皇子正式向陆晏和发起挑战。

    沈挚三朝元老,朝中部分人物不是他交好的同僚就是他的门生,致仕前他在朝中始终保持中立,他的好友和门生自然保持中立,朝堂之中还能维持平衡,但他致仕离开盛京后,很多之前交好的同僚或是他的门生为了活开始见风转舵,而魏清就是关键的人物。

    魏清作为沈挚的得意门生,之前也与老师一样事事只为陛下,做个中立的纯臣。

    但是圣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宫里早有传言传位不过就是近两年的事情,按照圣上对太子的态度,皇位之争在所难免。

    对于谁做皇位,魏清其实无所谓,他在意的是谁继位能保万世太平,百姓能安居乐业。

    而陆晏和近几年的所做所为,赈灾救民,减轻赋税,推行新政,一切为万民谋福祉,正是与他有一样的理念,这才说服魏清投营,加入太子党,三皇子迟了一步,想以魏嘉月为要挟,此乃小人行径,注定落下乘。

    魏嘉月听完,沉思片刻点头表示了解,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为何是我与裴小将军婚事作为条件,是不是我父亲……”

    魏嘉月话未说完,她始终记得上一世,父亲是为求一个承诺才有的这桩婚事。

    见她欲言又止,片刻陆允才回过味来,连连否认:“不是不是,魏大人是为天下万民的好官绝不会以此为要挟,也绝不是想事后邀功。只是……”

    现在换他言语吞吐的看向裴斐。

    裴斐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咳,是我的主意。事出突然,有一日圣上夜半突然急召内阁大臣和司礼掌印监,大家都猜测圣上是急病,着急拟旨继位人选的事,三皇子那边自然也紧急游说朝中几位大臣投营,那时沈大人才致仕不久,魏尚书就是风向标,虽然有意投身殿下,但直接宣誓投身太子阵营,自然免不了闹到圣上面前,只有由我与魏尚书达成连系,无需言明,朝中皆知我是殿下的人,你我二人有了姻亲,其他人自然就明白了该怎么选择。”

    其实就是把明面上结党一事,换个方式放在暗地里,虽有掩耳盗铃之嫌,但好歹在圣上面前就有了说法。

    这就是他们假婚约的始末,其中千世万缕的关系被他说的一目了然。

    陆晏和接着讲:“我与魏小姐明说,此次钦南山一行,原本想以魏小姐为饵,引陆南承一同南下,没想到陆南承就算放弃魏大人也要杀魏小姐,看来结下的仇怨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深。”

    魏嘉月低头沉思,不好作答,女儿家脸皮薄,她怎么好说她把人伤的可能失了根基。

    “此事,臣女也不好说啊。”

    陆晏和倒是没继续追问,只是嘱咐着此次回京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此事无碍,这一路上陆南承都没得手,他的人也伤亡惨重,多少会忌惮两分,他还要保留势力对付我呢。只是魏小姐再次回京要做好心理准备,朝堂之争,不见血的时候比见血更可怕。”

    这可是天下易主的大事,其中厉害魏嘉月自然省的,严肃点点头说:“嘉月明白了,往后如有需要,但请殿下吩咐,嘉月自当全力配合。”

    此话是说给陆晏和听的,表明了她的决心,虽然她文不可提笔安邦治国,武亦不能胯马上阵杀敌,但是只要自己有一丝作用,她也愿为博一个盛世贡献一份力量,哪怕是微弱的。

    她又想起了昨日的誓言,自己似乎真的要打破一个圆了。

    裴斐见她信誓旦旦,满脸严肃,就像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他赶紧表明心意,再说不到点儿上,他怕妻子变同僚:“也不全是计谋,我想娶你是真的。”

    魏嘉月从坚决中回过神,不可置信地回望他:“什么?”

    什么?她在这儿肝脑涂地,身先士卒,为大业奉献自己,他居然想的是娶她?

    裴斐轻咳,不自然地摸摸鼻尖:“我不是与你说过,我常年在关外,身边都是男子,自然得给自己早早的物色一个妻子,不然我何年月才能娶妻生子?”

    陆允听到这话,抿紧唇憋了又憋,实在没忍住噗呲笑出声,然后开始揭他的短:“裴小将军前十八年可都说自己以后可能得战死沙场,每次回京多少夫人受托来打探消息,是谁说不肯耽搁女儿家的一生,啧啧,这……”

    拖长尾音,伸出手指指着两人来回晃动:“……就不怕耽搁了?”

    裴斐见他没完没了,顺手抄起桌上的果子扔过去:“我开窍了不行啊?”

    陆允不服,躲过果子重新坐直,神情全是打趣:“哦呦~……”

    开窍了不行啊!感情今年回来拜的不是关公是月老啊!啧。

    裴斐无言。

    怎么感觉今天这人贱兮兮的呢?好想打他是怎么回事?

    攥紧拳头都忍不了了,然后起身……

    陆晏和噙着笑着看两人打闹,平静地开口:“如若不是漠北每年来犯,璟之与怀旭会是盛京城中最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儿,不当值时与京中好友闲聚,喝酒赋诗也好,切磋武艺也好,多快活啊。我时常希望他们努力精进箭术刀法,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而不是在战场上怕被偷袭的匈奴抹了脖子,璟之身上二十八处刀箭伤疤,每一处都是为大陆抗下的一次战事,要是盛世,他也不至于十八了还未定亲。”

    陆晏和还看着打闹的两人,眼神没有半分偏离,魏嘉月看向他,她从一个储君的眼里看出了柔和,此刻没有君臣之别,眼前的人只是他的至交好友,她又莫名的想起了叶枝,他的心爱之人,太子殿下怕是比任何人都希望这天下早日归于太平,无比希望自己能早日带来一个盛世。

    到现在,魏嘉月第一次有些理解父亲的选择,这会是一个带大陆走向盛世的君主。

    忽地又想起了前世,明年春末她与裴斐婚期过后三月就该开启长达三年的战事,三年战事一平,就是盛世了。

    她突兀的开口,带着笃定的希冀:“盛世,就快来了。”

    光影西斜,透过窗格照射在大殿之中,暖黄色阳光照在殿中每一个人身上,笑声响起,这是神明的赐福。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