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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衣裳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公主,传膳了。”

    “就来。”

    三人又去了前厅,裴斐不便一同前往,交代好长乐照顾好魏嘉月后,半路悄悄改道去了别处。

    长乐走在一旁,对着魏嘉月挤眉弄眼:“璟之哥哥可从未对姑娘家如此细心,看来是真心喜欢你。”

    说完又不服气的撅起嘴冷哼一声:“你要是负了他,我定不轻饶你。”

    魏嘉月看着长乐眼里尽是认真之色,不便言明,只得喏喏答应下来。

    进了膳厅,各家小姐都已经坐定,和交好的姐妹,两人一案坐在膳厅左右两侧。

    高台上长公主也坐着和新横郡主说着话,见长乐进门,忙向她招手。

    “长乐,来坐在姑姑身侧。”

    高台上除了主坐,左右都安置了一张桌案,左边案上已有杯盏,应该是新横郡主的位置。

    长乐上前见礼:“淳阳姑姑安好。”

    “安好、安好!来姑姑身边。”

    魏嘉月环顾四周没了空位,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瞥见角落的魏雪茹,那位子及隐晦,多一人应该也不明显,转身就想上前挤一挤。

    长乐正想上台阶,没听见身边人的脚步,不明所以的回头,看着向一旁走去的魏嘉月,出声询问:“嘉月,你作何去?来我身边。”

    此声一出,席间的小姐们都看向她,魏嘉月更不知如何行事,还是长公主开口打破她的窘境。

    “是魏尚书的千金吧,上前来,本宫瞧瞧。”

    魏嘉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行礼:“小女魏嘉月参见长公主,长公主万福。”

    长公主打量着魏嘉月,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是个怜爱的丫头,和长乐一同入席吧。”

    魏嘉月小心翼翼答是,提起裙摆跟上长乐的步伐。

    众人坐定,长公主举杯:“端午佳节,各家姑娘不必拘束,尽情开怀畅饮,尝尝长公主府的美味佳肴。”

    众女答是。

    一片祥和中,魏嘉月默默吃着眼前的食物,别说,长公主府里的珍馐果然不一样,连一碗豆腐羹都做的不同反响。

    长乐看着埋头喝汤的魏嘉月,这羹有这么好吃吗?遂将自己那盅推向她。

    魏嘉月不明所以,看看羹又看看她。

    长乐小声的说:“你喜欢,给你吃。”

    两人看着对方莫名其妙的偷偷笑了起来。

    对面的新横郡主,怒瞪着两人,重重放下调羹。

    “这白玉羹不好喝,撤了吧。”

    清脆的瓷器撞击声,让下面的各家小姐停下交谈,手里正喝着白玉羹的,都悄悄的放下来,推到最外侧。

    长乐从小就和新横不对付,见她此话明显针对魏嘉月。

    新横在长公主府里横,她也是不好惹的,从小到大新横在她手里没少吃苦头。

    “也是,这白玉羹对年纪大的姑娘不好克化,表姐还是少吃为好。”说完一脸不屑地看着她。

    这已经是明面上嘲讽新横年纪大了,新横还想回呛两句,被长公主一个凌厉眼神制止。两人就这样谁也不服输地瞪着对方。

    众女不敢开口,也不敢进食,都默默垂下头。

    魏嘉月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咽下口中的汤,也默默放下调羹在桌下去拉长乐的衣袖。

    这是长公主的地盘,她们都是一家人,闹僵了让别人看了笑话。

    长乐回头看了她一样,说了句别怕,又回头狠狠瞪着新横。

    还是长公主开口调和,满口的无奈:“好了,你们两个啊!真是前世的冤家,见面没有一次不吵架的。”

    见两人各自还不服输,转头先看向新横:“横儿!”

    新横看着自家娘亲转变的脸色,心中不服但还是先转开了视线。

    长乐得意的收回目光,把调羹重新塞回魏嘉月手里:“吃!”

    魏嘉月拿着调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长公主开口:“本宫少有宴请,也不知今日菜色是否合大家口味?”

    众女又答皆是珍馐美味,氛围又热闹起来。

    长公主看向魏嘉月开口:“魏小姐不必拘谨,横儿被本宫惯坏了,失了礼数,还请魏小姐见谅。”

    新横不服气:“娘……”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严厉的长公主剜了一眼。

    魏嘉月心里斟酌几番才开口:“郡主乃真性情之人,嘉月省的。”

    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好孩子。”

    还以为这下可以安心吃饭,长公主的下一句话就惊掉了她的筷子。

    “听闻裴小将军心悦你?”

    话音未落,屋里气氛倏然凝固,碗盏触碰的声音瞬间停下,台下的各家小姐都不顾失仪猛然看向魏嘉月,看来是被这惊天的消息吓住了,连长乐都被这诡异的气氛镇得放下筷子。

    魏嘉月顿感如芒刺背,各家小姐打量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稀罕物。

    诚如魏雪茹所言,裴斐无论是家室人品,皆是京城公子中最上乘,还不消说他的样貌是一等一的俊俏,在座的世家贵女没有一个不仰慕他的,没有一个是不想做他身边人的。

    可惜就是这样一个风云人物,适龄十八了,成亲早的孩子都有了。可裴斐呢!别说成亲,在京里平日结交的除了男子,还是从未见过他与哪个姑娘家走得近的。

    这样一个威名在外的人现在突然说有了心悦的女子?不说女子,连京城的公子们听闻都要惊掉下巴。

    随后想来也是,在驻地军营时都是男子,他一年到头,除了在京城,哪还有认识姑娘的机会。

    只是不知与这魏小姐是何时结识的?

    在魏嘉月紧张的不知怎么回答时,长乐开口了:“姑姑,这就是您不对了,威远将军夫人在闺中时与您是手帕交,现在她与威远将军远守驻地,就璟之哥哥一个儿子,也少有回盛京,您都不关心关心,他俩都要订婚了,您才只是听闻?”

    长乐的一席话又掀起了千层浪,右下首席的淑君县主率先开口:“长乐公主此话可当真,可不要误会了魏小姐,白白耽误了女儿家的名声。”

    关淑君乃开国第一异姓王北关王的嫡长女,北关王与威远将军又是故交,家中早有意与威远将军府结亲,家中最合适的结亲人选非关淑君莫属,现在半路跳出来一个魏嘉月,就算对嫡公主以下犯上,她也不得不问。

    长乐看着眼下这些蠢蠢欲动的人,眼里满是不屑,都是什么样的世家敢肖想璟之哥哥。

    “哦?淑君县主是在说本宫胡言乱语?”

    别看长乐年岁才十二,好歹是皇后嫡出的长公主,眼睑微微下垂,不做任何动作,说出来的话也没任何不妥,但关淑君感觉自己额上已经在出冷汗了。

    自己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冷静下来马上跪地:“公主恕罪,是臣女口不择言,但绝无质疑公主之意!”

    膳厅里,只剩微风浮动,贵女们大气都不敢出,魏雪茹缩在角落,暗中观察着魏嘉月。

    原想着把魏嘉月与裴小将军订亲一事先透露给这些高高在上的小姐们,不管事情真假,心悦裴小将军的小姐们自然少不了给魏嘉月的好果子吃。

    刚进公主府时,她急忙走开,就是为了引淑君县主去见魏嘉月,不料后来她却不见人影。

    不料想魏嘉月何时与长乐公主走在一起,还状似亲密。

    关淑君还跪着,长公主眼看是自己一句话引出来的乱子,想着自己今日宴请的目的,笑着出来打圆场。

    “这事怪本宫,女儿家脸皮薄,本宫哪儿能问嘉月啊,合该去问璟之那小子才对!”

    “现在还是先用膳,淑君你也先起来吧。”

    “本宫府里的戏班子新编排了《梁祝》,饭后大家都去瞧瞧,到时候公子们一起来,本宫倒要替凌云好好问问璟之。”

    “长乐以为呢?”

    长乐瞥眼看看关淑君:“问问也好,省得有人老是痴心妄想。”

    听到这句话,下座好些小姐都低下了头。

    魏嘉月在这场关于自己的博弈中,竟一句话都没说就赢了!

    她转头看向长乐,虽然自己还比她大两岁,她却稳稳当当的护住了自己,一时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

    长乐见魏嘉月看着自己,靠近她悄悄与她说话:“别怕,你保护我,我也保护你。”

    长公主看着亲密的两人,笑着想,璟之的担心是有些多余的。

    饭后,一群人沿着花园遛食,边赏花,边向戏台子走去。

    走到池边时,从另外一面的拱门中也走来一群公子,带头的是陆允。

    驸马都尉这几日远赴澄阳公干,长公主特意请了陆允来作陪,陆允此人活脱,他父王安庆王在朝堂上也是个人精,所以他的世故人情能力一流,叫他作陪再合适不过了。

    “淳阳姑姑,赶巧我们也去戏台。”

    身后一群公子们齐声问安:“长公主安好,长乐公主安好。”

    长公主看着一群公子,又撇眼身后的小姐们:“安好,如此大家一起走吧,交流谈话,不必拘束。”

    陆允狗腿的跑上前:“姑姑,我来扶您。”

    “你个小滑头!”

    此次宴请,大家心知肚明。

    虽说陆朝民风开放,没将女子禁足家中,但大户人家的小姐始终不会私下与不想干的男子来往。

    逐渐,高位上的女性长者,总会举办一些诗会雅集,促使公子小姐们相见。

    不说每次都有结果,但总会留下些机会,供两人以后往来。

    所以长公主都开口了,就开始三三两两的扎堆,一起往戏台走着。

    魏嘉月跟着长乐,落在人后,看着眼前的情景发愣。

    婚姻真是女子一生的经营呢。

    长乐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刑部尚书家的公子苏定。

    急忙挥手打断她的视线:“诶,你看谁呢?不可以看其他公子,你是璟之哥哥的。”

    魏嘉月回过神,没听清她讲什么:“公主,你说什么?”

    长乐皱眉,左右打量着她:“你不对劲!”

    “我怎么不对劲了?”

    “你喜欢那种温润的谦谦公子?”

    魏嘉月顺着她手看去,是一名身着玉色圆领袍的公子,绿色的长穗宫绦束得腰纤细,摇着折扇,看起来就很温柔。

    长乐见她看的认真,双手捧着她的脸,转到相背的一方,一字一顿的说。

    “不、可、以!”

    魏嘉月还不知道她说不可以什么呢,一道青色的身影走近,一把拿开长乐的手,抬起魏嘉月的下巴仔细端详。

    “不可以什么,把她脸都捏红了。”

    魏嘉月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容,脸上火腾的一下窜起来,局促的推开下巴上的手指。

    “我、我没事。”

    长乐无语,自己好心帮他看媳妇,他还不识好人心。

    突然,长乐感觉这人有点不对劲,围着他打量了一番:“你这衣裳?”

    魏嘉月也看过去。

    上午议事时裴斐穿了一件黑色的澜袍,腰间系着皮质金饰的革带,一如往常的肃杀之感。

    现在换了一身缥碧色圆领袍,腰间只系着一条玉石腰带,显得肩阔腰细,依旧束着高马尾,但整体看起来柔和了几分。

    裴斐作为十二岁就上阵杀敌的小将军,刀下敌军亡魂无数,平时要不是收敛着,通身的气质是小孩儿看一眼都会哭的程度。

    柔和?和他有半分关系?

    裴斐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咳,用膳时酒水洒了衣裳。”

    长乐转头看着魏嘉月,目光往下移,终于知道什么不对劲了,那衣裙上的翠竹颜色到特别,和裴斐衣裳的颜色特别配。

    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视,揶揄的拉长尾音:“哦~原来是酒水洒了衣裳啊!”

    “我还以为是某人故意换了一色的衣裳呢。”

    魏嘉月闻言,小心地看过去,等明白长乐的意思,又不好意思地看向一边。

    裴斐看着盯着自己看着看着就脸红的小姑娘,庆幸没花枝招展的白收拾一番,这次记陆允一功。

    “咳,走吧。”

    长乐看着前面慢慢走在一起的两人感叹:“本宫看好的两人果然相配。”

    旁边的丫鬟不说话,早些日子,也不知谁还说世间的姑娘谁也配不上裴小将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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