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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泪女尸(其二)

    祝羽来到吴山家,却发现无人在家。

    “天都黑了,大家都该下值了,先回去吧。”

    待众人都走了之后,祝羽和宋行在北街买了几个油饼,权当作晚饭。

    提起这个吴山,宋行就一肚子火气,“我听说他今早又来骚扰你了是不是?”

    这油饼又脆又香。本朝不设宵禁,这会儿夜市才刚刚开始,正好就给他俩赶上了第一锅。

    祝羽被油饼糊了满嘴,随意地点了点头。

    “嘿,这小子。下次再敢让我看见他来衙门面前晃荡,我非得把他押起来不可。”

    宋行见祝羽快被油饼噎了,赶忙在旁边的摊子上给她买了些汤水。

    祝羽就着汤将嘴里的饼吞下,对宋行说道:“诶,你可别了,他对我做不了什么,大可放心,本来盯着你的人就不少,你可别滥用职权啊。”

    宋行今年也不过二十六七,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捕头。一来是他刚入衙门的时候,就同祝羽搭档,屡屡破案;二是他家中有些背景。

    两人并排走着,华灯初上,逐渐有些叫卖声响起。

    宋行支支吾吾地问道:“对了,羽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什么打算?”

    “就是……呃……一些人生大事……之类的。”

    “噢~”

    祝羽恍然大悟,语调拉得贼长,“我啊,以后就打算干到四十岁退休,你知道我去年收的那个徒弟吧,我觉得他挺机灵的,学东西很快,比我还聪明些呢,我得好好培养他啰,省得以后像我师傅一样,得干到七老八十。”

    宋行见祝羽牛头不对马嘴的,根本没理解他的意思,一时有些苦恼,但他明白她本就醉心于破案,于是顺势接道:

    “……额,那么早退休作甚,别说咱们县令不肯了,其他那几个县的县令,成日把你借来借去的,他们就先不答应。”

    “当然是早点退,省得日日听你捧杀我。”祝羽努努嘴。

    二人斗嘴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李秀才家。

    祝羽拍了拍手,朝宋行说道:“走啦,吃饱喝足了,该干活去了。”

    她先是观察了一下附近,“这儿地段还不错,比我家附近可热闹多了。”

    随后挑了间裁缝铺子。

    老板娘一看到他俩的官服,又联想到了今日宁丰县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心里顿时清楚明了,忙招呼他们,一时又有些紧张,说要给他们看茶。

    “掌柜的别忙活了。”宋行打断了她手中的动作,“今儿已经下值,我们来这就是随便了解一下情况。”

    “两位大人,民妇一定知无不言。”

    祝羽拱出了个笑,“老板娘放轻松些,就是想来问问你与李秀才的夫人可熟?”

    待真当提起此事,老板娘脸上还是不免有些悲戚,随即缓缓道来:

    “说起容夫人啊,当真是个好人物。我这铺子也是做些街坊生意,自然容夫人也是我的主顾,要我说,见过容夫人的,就没有说过她的不好,噢,除了她那个婆婆。”老板娘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容夫人不仅是生的好看,性子也是极温柔的,她原先也是读过一点书的,和李秀才称得上是门当户对,又志趣相投。说起李秀才,也是个会疼人的,年年生辰节日,都得到我这里给他夫人选缎子、做新衣。”

    老板娘也是个性情中人,说到此处,不免叹息。

    “您说,这好好的,怎么就……唉。”

    祝羽连连点头,和老板娘一同感叹,又问道:“诶,那这容夫人这般好,怎地偏生和婆婆相处不来?”

    老板娘一听,颇有些为容夫人打抱不平的意思:“还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为了孩子的事,李老夫人嫌她嫁于李家四年无所出,操心着她李家的后代呗,要我说,小两口儿正是年轻,李秀才又有功名要考,晚些说不定才好呢。”

    “那要这么说,李老夫人同容夫人有点龃龉也都是因为孩子的事咯?”

    老板娘略一摆手,说道:“您有所不知,这李家的祖上出过些许人物,也算是有点底子,但这几代落魄了,李秀才他爹娶了一介乡野村妇,那性子,很是泼辣,自然与容夫人相处不来。”

    祝羽了然,很是捧场的点了点头。

    “掌柜的,我还有一事,你可知容夫人有没有常与女尼往来?”

    “女尼啊……”老板娘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有些主顾住在西街,平日里上门,倒是能见到抚清庵的女尼前来拜访,但北街甚少。”

    二人随后走了几家别处的铺子,祝羽一一问询,凡是认得容夫人的,的确没有半句言她不好的。

    一番询问下来,宋行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

    “诶,羽妹,你听我分析啊。容夫人与婆婆关系不好,全是因着没有孩子,容夫人求子心切,便跑去庵中求子,但在庵中意外得知自己无法生育,伤心欲绝,无言面对李家,于是打算在山中自缢。”

    “那春彩去何处了?”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里!容夫人意欲了断,身为婢女的春彩自然护主,阻止容夫人,而容夫人死意已决,见春彩阻止,便拔出簪子刺伤春彩,春彩见夫人如此行径,害怕过头,失手将她推倒,误杀了容夫人,春彩怕担上一条人命,伪装了容夫人自缢的假象,随后逃亡,这样还能伪造自己也是受害者。”

    宋行顿觉思路清晰,逻辑明了。

    “庵中女尼会些医术诊断不奇怪,你今日不还说她们有所隐瞒,想来就是知晓容夫人轻生的真相,觉得自己间接害死了容夫人,所以提前串通!”

    “李老夫人催生都弄得北街人尽皆知,你当她没有替容夫人找过郎中,说不定容夫人在家中还需日日吃药调理。”祝羽反驳道,“就算庵中当真有医术超群者,可容夫人的伤口并非碎石所致,若春彩推了容夫人致死,何必舍近求远,再造一个假的染血石头?”

    “呃……有可能是,她原先把容夫人推到了没有旁边没有树的石头上所以……才要重新伪造。”

    祝羽眯眼笑了笑,“那货结又如何解释?”

    “额……这……”还没等宋行想出个所以然,祝羽就接着说道:

    “宋行,你觉得世间的女子,都十分渴求有孩子吗?”

    宋行瞪大了眼睛,回道:“羽妹,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当然的吗?”

    祝羽摇了摇头,“这世间大部分的女子,特别急着要孩子的,一般并非出于自身的意愿,而是出于夫家的意愿。”

    “你想想那些急于求一个儿子的,哪个不是为了给夫家‘传宗接代’,不然是男是女,对于母亲来说,真有那么大的区别吗?”

    “且不说她与丈夫相敬如宾、恩爱有加,万事皆可等他回来再说。就算是情谊不深,李秀才素有才名,日后若是纳了妾,容夫人将妾生的孩子一抱,自己当上官太太,日子岂不美?岂会因这种理由就自缢。”

    宋行沉默良久。

    祝羽明白他父亲三妻四妾的,宋行从小便是从后宅里长大的,她话中的含义他定然晓得。

    “那你的意思是?”

    见他沉思,祝羽不禁提示一番:“她不会为了这样无聊的理由自杀,自然也不会为了这样无聊的理由去上香。”

    宋行灵光乍现:“倘若她去庵中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求子呢?她同丈夫的关系甚好,他此行进京赶考,作为妻子,她去庙里为夫君求个平安不行吗?”

    祝羽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说,最先误导我们‘容夫人求子心切’的人是谁?”

    “是李老夫人!不……不对!”宋行猛地摇了摇头,惊讶地看向祝羽,“是抚清庵的尼姑!”

    宋行想了一晚上,愈发觉得抚清庵中古怪,次日清早,便去衙门找祝羽,却听见她说:

    “我把吴山抓了,他们正在审,不过看来他确实没那么容易招。”

    宋行摸不着头脑,“怎么抓吴山,你昨日不是说不是吴山吗?”

    “不是他,但凶手跟他脱不了干系。”她直接了当地说,又向旁边的捕快吩咐,“去西街寻个人,跟吴山交往频繁,家中经商,有些钱财,时有尼姑往来,常出入风月场所,面上或者脖颈处有细小的划伤。”

    捕快应下,匆匆寻人去了,此案县令甚是看重,上下皆不敢懈怠,都望早日破案。

    “走啦,陪我去趟抚清庵。”

    “作什么?”

    “找案发现场。”看着宋行呆头呆脑的样子,祝羽还是没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抚清庵的师太见衙门昨日才来了人,今日又来,脸上没了好脸色。

    “不知今日各位施主又有何贵干。”

    祝羽也懒得同她废话,直接给宋行使了个眼神,她在来的路上都已经同他说好了。

    宋行一声令下,吩咐捕快们去搜静慧房间。

    “将酒醋洒在房中有尖锐物的地方,一处都不可放过!”

    静慧一瞧这个动静,连忙扑了上去,一番阻拦,自是无果。

    “你们!你们何故搜我房中,是衙门也没有这般道理。”

    捕快禁不住她吵闹阻碍,将刀一拔,静慧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祝羽挡在她面前,冷冷地说道:“静慧师父莫急,你那相好此时已经在衙门做客了。”

    静慧立马变了脸色,“你说什么相好,我不知道。”

    祝羽没有再说话,只是轻笑了一声。

    “显了显了!”宋行指着床,只见那床脚处赫然出现了一摊血迹。

    静慧一直到了审讯室里,嘴里还在嚷嚷着自己是被冤枉的。

    祝羽也不急,直接往凳子上一坐,让宋行去审。

    他冷笑一声,“被冤枉的?你那床角的血迹作何解释?”

    “小人不知道,真不知道啊!大人明鉴!”

    “吴山你可认识?”

    静慧的眼神往旁边微微瞥了瞥,看到一旁的祝羽,又立马收了回来。

    “我不认识,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宋行眯了眯眼,一拍桌子,吓得静慧抖了两抖。

    “谎话连篇!”

    静慧一直不松口,宋行有些恼了,正准备上刑,却被祝羽拦了下来。

    “罢了,先去审吴山吧。”

    宋行撇过头来看了看她,一时又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静慧一听,目中一道精光闪过。

    祝羽尽收眼底。

    吴山其实已经被审过了,一开始问的时候他还抵死不认,没忍到一轮,便急忙招了。

    这会儿,祝羽来看他,只见他随意地躺在牢里,平日里的骚包样子荡然无存。

    “此落泪女尸案性质恶劣,影响重大,明日会在衙门公开受理。”祝羽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只见那吴山莫名露出些委屈,他抹了把脸,从角落里爬了出去,试图扒拉祝羽的裤腿。

    祝羽心中嗤笑一声,冷冷地看着他这幅姿态。

    倒是挺豁得出去。

    他确实长得不错。不过可惜了,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酒囊饭袋。

    “祝仵作,我们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

    “诶,吴山。你可别害我。”祝羽打断了他的谄媚,“你是囚犯,还是杀人犯。”

    可吴山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惊恐的神情,而是接着说道:“我……是真的心悦你,你不要听外面的人是如何说的,那李家娘子分明就是个浪□□人,是她勾引我在先!”

    祝羽故作苦恼状,说道:“嘶,那你是说,容丽兰轻薄于你,而你为着守护自己□□里的那几两贞洁,誓死不从,才在山中不小心将她杀了?”

    吴山哪里听不出她的挖苦,连忙摇摇头,语气磕磕巴巴的,“也不是……就是,总之,是她先勾引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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