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回到房间,陈最照例先去洗澡,这两天跑外景,每次收工都弄得灰头土脸,弄得人很不爽。

    不一会,他披着浴袍出来。觉得渴,打算下楼。

    客厅很安静,黄客程站在冰箱前,纠结拿什么饮料,见陈最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问:“喝什么?”

    陈最指了指最外面一排易拉罐,黄客程心领神会,拿起一罐,反手抛了过去。

    陈最接过,随手撕开锡环,抵在唇边喝了口。

    这种啤酒麦芽浓度很高,易醉,对他却没什么作用,用来助眠倒是效果不错,睡得快。

    黄客程提醒他:“酒精虽然催眠,但降低睡眠效率和质量,悠着点。”

    他随意地应了声,捏着易拉罐,去沙发上坐下,捞过边上的遥控,点进了电影专区。

    黄客程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问:“你这两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他在镜头前瞧得分明,陈最这两天明显心情不好,跟其他嘉宾一起做综艺效果的时候,虽然也会跟着一起笑,但眼睛是冷的,游戏环节也很配合,但兴致不高,休息间隙都在走神,整一个心不在焉的状态。

    并且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对上戴维的时有股很微妙的敌意,或许是本人潜意识的反应,但镜头会放大一切。

    “吃瘪了?”

    陈最捏着遥控,光标在片单上快速跳动着:“被你说中了。”

    “什么?”

    “人看不上我。”

    他情绪匮乏地补充道:“还把我扫地出门。”

    黄客程被他怨夫般的语气搞得哑然失笑。

    “指不定人家只是脸皮薄,嘴上那么说说呢。”

    这句话倒是真心的,不是玩笑。

    两人是发小,在一起处了那么多年,陈最对异性的杀伤力他最清楚不过,尤其是在青春期,追在他身后的蜂蜂蝶蝶,压根没停过。

    只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他反倒成了上赶着还讨不了好的那个。

    “你这是真栽了。”黄客程说,“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人家讨厌?”

    讨厌?不至于。陈最垂着眼回想。

    虽然不明显,但靠近的时候,她的身体会紧绷,无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应该不是讨厌。”他下了结论。

    “那不结了。”对方拍拍他的肩,“虽然都说男追女隔座山,但你这样的……”

    陈最抬眸看去:“?”

    黄客程有些痛心道:“牺牲一下色相,应该更有效。”

    陈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仰脖,喝空最后一口,捏扁了瓶子,投进垃圾桶。

    投影屏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去,黄客程愕然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怎么又不看了?”

    “困了。”

    *

    八月,岛上正式进入了旅游旺季,即使限流,上岛的人仍然络绎不绝。酒店、民宿天天爆满,就连半山那间条件不怎么好的客房也订了出去。

    这两天,许久跟着志协的工作人员,挨家挨户地上门,跟那些酒店和民宿主签订零废弃环保协议,要求不主动提供一次性用品,并配合垃圾分类回收,以减少环境压力,已经有三十多户加入了合作队伍。

    正值多事之秋,刘叔又出了事,在进山捡拾垃圾的时候,起猛了,眼睛花了下,栽了一跤,所幸那片土地上都是湿软的落叶,人没出什么大事,只是脚趾不知撞到了什么,诊断结果是轻微骨裂,未来一段时间只能躺在医院里。

    许久跟志协的人轮流给他带饭,有时是中午,有时是晚上。医院的病号餐太寡淡,外面卖的又油,许久一般在家里做好,用保温盒装着带去医院。

    这天她去的时候,刘叔在床上吃水果,看着精神头不错。

    她敏锐地发现病房比平日多了些不同。床边多了两把椅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拖来的,床头放了两个拆开的果篮,边上放了一个精致的食品袋,隐隐散发着饭菜的香气。

    许久认出那包装,是当地的一个高档海鲜酒楼,本地人嫌贵,会去的都是外地游客。

    她将果篮往里挪了挪,腾出一块地方放饭盒。她来医院前已经简单吃过,只是这样一来,饭就多了一份,难免浪费。

    “有人来过?”

    刘叔年轻时广结善缘,老了还在为小岛奔波劳碌,称得上德高望重,住院了有人来看望并不奇怪。

    刘叔点点头:“他们来前也没打招呼,不然你也能少跑这一趟。”

    “没事。”许久说,“正好从您家里拿了两本书过来,给您解解闷。”

    这下刘叔是真高兴:“我正愁没事儿干,医生也不让我看手机,说影响休息。”

    “纸质书也不能看太久,伤眼睛。”许久说,“没水了,我再去接点。”

    “别烫着。”刘叔嘱咐。

    许久提着热水瓶走到门口,门上有块透明的玻璃窗,正好看到外面有两个人,要推门进来。

    “看来今天是来对了。”

    是黄客程的声音,身后还站了个人,他穿着一件麂棕的夹克,牛仔长裤,愈发显得肩宽腰窄,黑色鸭舌帽檐下,是一对熟悉的眼睛,看过来时极黑极亮。

    许久微微失神,对方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去接水?”

    “……嗯。”她侧身,让他们进来。

    陈最停在她身前:“我去吧。”

    “不用跟他客气。”黄客程笑着,“让他去,我们进去坐。”

    许久只好把热水瓶给他,看他出门。

    病床左边还有一把椅子,黄客程走过去坐下,自然地帮刘叔削起水果。

    这样一来,右边还剩两个位置,陈最只能跟她坐一起了。

    许久犹豫了下,选了里面那张坐下。

    刘叔问黄客程:“这两天不忙?”

    “忙,怎么不忙。”黄客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许久,“这两天转移阵地了,在瓦砚岛出外景,忙得脚不沾地。”

    那是一个私人岛屿,刚刚结束开发,近一年才对外开放,岛主只接待团队,需要提前预订,散客无法登岛。

    “那怎么还过来,多远呢,这不胡闹吗。”刘叔怪道。

    “还有一批设备要运过去,听说您进了医院,顺道来看看,也不耽误什么时间。”黄客程安抚着老人家,“再晚一天,说不定您都出院了。”

    刘叔被他哄得开心,叫他帮忙把可伸缩塑料餐桌放到床上,打算吃饭。

    许久帮着拆开食袋,他们带了三菜一汤,茶油炖蛋,毛豆烧鸡和素什锦,加上一碗牛肉羹,很清淡,却比医院的病号餐丰富不少。

    陈最不知何时进了门,悄无声息地在她身边坐下。许久往里稍微挪了些,见他倾身,将热水瓶放去床下,左手因为用力显得筋骨分明,略显苍白。

    老人怕两个年轻人饿着肚子来陪他,问了句:“你们都吃过吧?”

    “我是在船上吃饱了。”黄客程没客气,指着陈最说,“这个估计还饿着。”

    “小陈没吃饭?”刘叔放下筷子,把床头柜上一个保温盒递给他,“正好多了一份,小许给我带的,手艺可不比外面差。”

    “那谢谢刘叔了。”

    “客气什么。”

    陈最接过饭盒,侧过身,目光在她脸上微微一顿,有种征询的意味。

    仿佛真的退回了陌生人的界线,在认真询问她,介不介意他吃她做的饭。

    许久解释:“没关系,不吃也是浪费。”

    三格菜,他吃得一口不剩,似乎是真的饿了。

    等刘叔吃完,三人帮着收拾掉垃圾,又陪着聊了会天,许久起身去洗水果。

    黄客程:“您年纪大了,有些事可以交给年轻人去做。”

    刘叔苦笑:“年轻人哪留得住,没什么盈利,又都是辛苦活,要不是小许这两年替我撑着,这个协会早散了。”

    其实协会面临的困难远比他说得要严峻,只是有些情况不适合对着外人吐露,他也没再多说。

    陈最若有所思。

    许久端着洗干净的水果进来,黄客程见状起身:“我出去透口气,你们聊。”

    陈最拿了两个果冻橙,放在手里慢慢剥着,他剥得很细致,连淡黄色的脉络都小心地撕了下来,用纸巾裹着,另抽了张纸巾,垫着果肉,给刘叔递了过去。

    剩下一个递给了许久。

    许久怔了下,出于礼貌,轻轻接过,掰了一瓣,放进嘴里。

    皮薄肉多,酸甜的汁水瞬间爆开在口腔。

    身边,陈最站了起来。

    “先走了,下次有时间再来看您。”

    刘叔让许久送送陈最。

    病房外,许久隔着两步,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昏暗的走廊,冷白色的光线,还有消毒水的气味,一切似乎都在昭彰着那天傍晚,逼仄昏暗的窄间,男人温热的吐息,烫人的字句,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陈最忽然停住:“打火机,是你送过来的?”

    许久没想到他会提这个,怔了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陈最说,“就送到这里吧。”

    许久果然停下脚步。他有些自嘲地摇了下头,忽听她又叫住他。

    “那个……房费的事。”许久迟疑着,还是说出了口,“你给得太多了,我不能收。”

    陈最定定看着她,目光深暗。

    “那就欠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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