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所以,你哪得罪她了?”

    陈最面无表情地瘫了下手:“我怎么知道。”

    黄客程难得见他吃瘪,闷闷笑起来:“活久见,还能你情场失意的时候。”

    陈最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也不一定。”

    两人回到民宿,陈最接到一个电话,黄客程先上楼。等他打完电话,走进房间,刚好看到黄客程不太爽地从卫生间走出来。

    “怎么?”

    “你这儿也洗不了了。”黄客程皱眉,“出水阀坏了,一滴水都没有。”

    陈最本来外套都脱了一半,听到他这么说,又套了回去,一粒一粒往上系扣子。

    黄客程:“你等下,我去隔壁看看,能不能再开个房间。”

    “不用。”陈最干脆拒绝,拎过一个小箱子,往里面塞了几件衣服和盥洗用品,“我有去处,不用管我。”

    *

    陈婆婆是下午回来的。

    许久一天都在外面,是以看到半山亮着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推开门,老人家坐在桌子边,对着蜡烛在捻什么东西,她一颗心缓缓落下。

    “婆婆。”许久随手关上门,“下次缺什么跟我说,您腿脚不方便,不要一个人在外面跑。”

    婆婆对她招了招手:“小九,来。”

    许久搬了把凳子,坐到了她跟前,才发现她手里提着一只平安符,红线的接口断了,才用烛火烫融了,重新黏合在一起。

    “我去普陀求的。”老人看着她,“我听人说,那儿南海观音最灵,保佑我们九九平安顺利。”

    许久怔怔接过,老人的手指擦过掌心,粗糙而温暖。

    “我这趟出去,还存了点钱。”陈老太从一只绣着花的布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不多,给自己买点喜欢的。”

    许久心里涌上一丝异样:“婆婆,发生什么事了?”

    陈老太笑了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年纪大了,多做点打算。”

    许久见她面色如常,才接过那张卡:“这钱我先替您收着。”

    她没想过用这笔钱,只是不收的话老人家难免心里难受。

    陈老婆子跟她交代过这些后,就回了房。人上了年纪,精神头就容易不好,之前一直在厅堂里坐着,也只不过为了等许久回来。许久看着她睡下,轻轻关了灯,替她掩上了房门。

    回房间时,红姐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红姐:西边有几家民宿停水了,你这边怎样?

    许久走进浴室,试了试水龙头,回复:有水。

    红姐:那就行。

    许久:明天我去新红泥看看。

    红姐:没事,他们没联系我,应该没什么问题。

    许久看了眼,没再回复,拿了换洗衣物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时,手机屏幕上多了条消息,一个本不该在这个时候给她发消息的人。

    Zui:睡了?

    许久看了眼时间,十七分钟前,她刚刚进去洗澡的时候。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信名栏很快显示为对方正在输入中,很快,第二条信息跳了出来。

    Zui:我在你楼下。

    这下许久彻底怔住,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整个人都轻微恍惚了一下。她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道缝,果然看到门外站了道人影,他似乎感知到二楼的动静,直直看过来。

    许久掩上窗帘,披了件外套下楼。

    门在面前打开的时候,陈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女孩穿着一件灰蓝色的衬衫外套,里面是白色的睡衣,黑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后,锁骨处的布料濡得半透。

    “有什么事吗?”

    陈最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她脸上:“有啊,住宿。”

    “老赵家里停水了,”他顿了下,“小老板,收留我一晚?”

    许久瞅了他一眼:“满房了。”

    陈最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扫了眼一楼黑黢黢的窗户:“你家客人都睡得这么早啊。”

    才九点不到光景,周围民居和沙滩上灯火通明,哪家满房的民宿会像半山一样,一片漆黑,毫无动静,傻子都知道这是挡人的借口,不过陈最没戳破,也没要走的意思。

    许久:“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

    “行,”陈最点点头,“倒是还有一件事。”

    许久眼皮子跳了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他长腿一迈,直接跨进了门,许久没料到他会突然靠近,无措间退了半步。

    陈最收起散漫的笑意,垂眸打量着她:“给我的那杯酒,为什么没酒精?”

    草丛里突然几声虫鸣乍响,一只鸟鹊扑棱棱地惊起,抖落几星冷雨。许久惊得一抬头,蓦然撞进陈最的眼睛。他眉骨很高,眉弓下的眼很深,像在等人自投罗网,黑得摄人心魄。

    许久语气平静:“酒精影响伤口愈合,我只是不想让事情变麻烦。”

    陈最嘴唇动了动,忽然抬眸,往她身后瞥了眼。

    黑漆漆的里屋亮起一盏灯,安静的空气中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响动。不多时,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陈婆婆裹了件厚外套走了出来,神色有点担心。

    “九九,谁在外面?”

    许久怕她忧心,过去搀住她:“没什么,一个问路的,我扶你回去睡觉。”

    然而自家院子大半夜多了个男人,还是个身量高挑、长相周正的,很难不注意到。陈婆婆看着陈最,欲言又止。

    陈最上前两步,露出一个颇有涵养的笑:“婆婆好,我是九九的朋友,夜深过来投宿,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朋友,”老太婆重复了下,神情顿时松弛下来,“不打扰的,九九,带他进来吧。”

    许久拉住陈最,轻声道:“婆婆年纪大了,喜欢清静。”

    陈最眨了下眼:“放心,我作息很健康,不会惊扰老人家。”

    陈婆婆还在催:“九九啊,带你朋友进来吧。”

    “……”许久无声叹了口气,弯腰去提他的行李,没料到陈最正好也伸出了手。掌心和手背处的体温短暂交融,一凉一暖,过电般的颤栗。

    她收手的速度有点快,搞得陈最很无辜:“不是故意的。”

    许久看着他不说话了。

    “行,”他退步,“我不说了。”

    陈最跟着许久进了民宿,地方很小,但收拾得很干净的地方,屋里有很多有些年头的老物件,表面的花漆都已经包了浆。

    陈老太沏了一壶茶出来,给陈最倒了一杯:“晚上凉,喝口热茶。”

    转头对许久说:“冰箱里还有些食材,他要是饿,就给弄点吃的。”

    交代过后,她把空间腾给了两个年轻人,自己回了房。

    “你外婆好像很喜欢我。”

    许久看着杯里的茶水:“晚上喝茶,不怕睡不着?”

    陈最:“还好,我对茶多酚和□□不敏感。”

    许久没打算陪他喝茶,起身去收拾房间:“只有二楼一间空房了。”

    对上陈最似有深意的眼神,心头一颤,解释:“之前不是骗你,那个房间很久没收拾,不能住人。”

    她没关对方信不信,说完话就转身上楼。没走两步,听到茶盏轻轻搁在桌上的一声脆响,椅脚轻微挪动的声音,他跟了上来。

    “九九。”

    那两个音节在他嘴里含了一下,轻轻地吐出来,带了一丝温柔缱绻的味道。

    陈最:“你的小名,哪个字?”

    许久脚步轻微滞塞了一瞬,继续往上走,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不重要。”

    打开房门,铺面而来一股淡淡的尘味儿,家具和壁纸都是老式的,陈旧却干净。这个房间很久没有住过人,但许久隔段时间就会给它通风扫除,保持得还算干净。

    她折回自己房间,抱来一床新被褥:“没有新的了,这套刚洗过,介意的话你只能睡地板了。”

    那床被子是蓝色的,印着小黄鸭的图案,散发着阳光和洗衣液的香气。

    陈最的目光在上面停了几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你的?”

    许久动作一顿:“不是。”

    陈最的笑意更深了:“小老板给我铺床,就算撒了钉子我也得睡啊。”

    许久跪在床边,伸手捋平被褥边角的褶皱,睡衣的下摆缩上去一截,露出一段白皙柔软的腰肢,再深处是一片起伏的阴影。

    陈最靠着门框,他收敛了笑意,冷而薄的眼皮半耷不耷地垂着,显得眼神幽深晦暗。

    “好了,浴室在旁边,有事可以叫我。”

    不多时,许久铺好被褥,从床上下来。陈最倚着门边的那道墙,眼神笼着她,透出几分冷感和散漫。门口本来就那么大点地方,他往那一戳,更显得逼仄拥挤。余光中,男人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丝毫没有挪窝的意思,那道视线带着两分淡淡的侵略性,像一匹狼在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误入领地的猎物。

    许久在他面前停住,隆起的被子挡住了她半张脸:“让让。”

    陈最动了动,忽然往她肩上轻轻推了一把。

    许久没有任何防备,被推得倒退两步,靠在墙上。

    陈最一低头,轻而易举地逼近她。

    “没事不能找?”

    她整个后背都贴住了墙,退无可退,凉意从脚跟爬到后脖颈,男人灼热的气息悬在她人中处,因为离得太近,视线无法聚焦,他的眉毛、眼睛,声音,气息,都是模糊的。

    许久浓密的眼睫毛静静垂着,眼珠跟玻璃球似的,乌黑安静,看不出情绪的波动。然而发紧的嗓音还是暴露了她的心绪。

    “不能。”

    陈最喉结滚了滚,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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