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日

    破晓踏泥来问讯,细看枝上喜平安。

    今日是破晓之日。东方破晓,有凤来仪。

    天空正是一片低沉昏暗,只见一道霞光,带着烈火焚天之势,从东方席卷而来。霞光形似凤凰展翅,伴随着仙禽的啼鸣,天光大亮。

    泷西小界,乌栖林深处,赵家家祠。

    圆形祭台上一物悬于半空,金光一现,似有凤凰之影闪烁,凤鸣声起。一息之后,异象消失。时间之短,不禁叫人怀疑异象刚才是否真的发生过。

    在内室的老者从打坐中惊醒,思量少时,掐诀捏出一道传音到门外的小童。

    “告知族长和两位长老速来,家祠异动。”

    另一边,赵家思绒阁,一声嘹亮的婴孩哭啼声响起。

    “生了,生了,程大师,夫人生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娃。”接生大娘满头汗水,人还未至院中,就迫不及待地报喜。

    只见一道人影,从院中疾步跑入产房,叫出来报喜的接生大娘都是一愣。

    也是,夫人这胎着实惊险,三天三夜才平安产下孩子,大师在院中也守了三天三夜,此时听闻喜讯,哪有不急的道理。

    襁褓中的孩子,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迷迷糊糊,想来哭了许久,应是倦了。

    赵程抱着孩子,爱怜的替床上的妻子将汗湿的鬓角抚到一旁。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固体丹喂给妻子。

    “秋娘,苦了你。”

    “程哥,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个女儿,现在得偿所愿,辛苦都算不得什么。”赵秋绒躺在床上,虽刚生产完正是虚弱的时候,但是一双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怀抱中的孩子。“快给我看看孩儿。”

    襁褓中的小婴儿惺忪着睡眼,小嘴一张一合,裹着口水泡也随之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赵秋绒看着小女儿可爱的模样,心都要化了,竟是不由自主地泪湿眼眶。

    赵程和赵秋绒都对这个孩子抱有极大的期待。

    赵程是赵家的第一炼丹师,为了他未出世的孩子,他翻遍了族里的丹药谱。可以说,比起寻常修真界所需要的丹药,他甚至更擅长炼制母婴用药。

    赵秋绒在怀孕前,是个一心练剑的修炼狂,是赵家最年轻的筑基修士。她身为剑修,战力强大,更是掌管赵家的司武阁。

    但在怀孕期间,赵秋绒为了蕴养这个孩子,她从筑基跌到了练气巅峰。如今生产又损耗了身体,再度筑基之事怕是要再延缓几年了。

    父母之爱子,付出之多之深,是三言两语说不尽的。但夫妇二人看着襁褓中已然熟睡地孩子,只觉得一切的艰苦都不算什么。

    而家祠中,两位长老和族长已经赶到,四道人影围站在祭台旁。

    此时的族宝和往常一样,安静无声,只是泛着淡淡的金色灵光。叫来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大长老如此急切的召我等来此,可是家祠和族宝出现了什么意外?”赵和身为族长,是第一个出声的。家祠对他们一族至关重要,听闻家祠异动,他免不得担忧。

    “族宝显灵,我亲眼所见,似凤凰展翅之影,还伴有凤鸣之声。”

    “族宝显灵?”穿着一身破烂,腰间还挂着个酒壶的中年男人语气古怪:“这族宝几千年没有一点动静,大长老眼花了吧。而且今日又正是破晓之日,你怕不是将破晓之迹,当成了族宝显灵。”

    “老二,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如此地步,族宝何等重要之物,我怎会信口开河。“大长老皱着眉头看向那身着破烂的二长老,这老二还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

    二长老在赵家孤身一人,无亲无后。整日里抱着酒壶饮酒舞剑。但他偏偏是族中战力最强之人,一手剑术,族中无人可敌。

    他和大长老同为筑基后期巅峰,差一步就可入金丹。但是这一步,两人一个用了五十年,一个用了四十年,都还是未曾触及。

    大长老从怀中掏出一块泛着灵光的石头,石头上印着繁琐的符文。

    “此事事关族宝,大家可一观记影石。”

    盖因记影石制作方法复杂,记影石在修真界不算常见。另外记影石需要使用者在其上刻录符文来封锁,观看则需要与之对应的解锁符印。解锁符印错误以及已使用的记影石,都将即刻化为粉末。

    且记影石品阶不同,可记录的力量载体也不同。寻常的记影石只可记录凡人和低阶修士的影踪,但赵家家祠中的记影石是传承下来的,品阶之高连化神修士都可一窥,其中珍贵不言而喻。

    大长老此时要求观看记影石,可见事情非同小可。

    二长老这才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众人也都肃穆以待。

    大长老掐出一道繁琐的符印,将一道灵光打入记影石中,众人皆举目望去。

    只看见天边一道霞光席卷而来,在隐隐约约地凤鸣声中,家祠祭台上金色虚影一闪而过,恍惚间好似有一声更为尖锐的凤鸣声。

    之后整个石头就突然碎成粉末,连凤凰的影子都没看出来,甚至那声尖锐的凤鸣声都叫人分不清是破晓之迹带来的声音,还是祭台上族宝传来的声音。

    众人脸色一变,这是——

    神迹不可窥。

    “今日是破晓之日?莫非是破晓之迹引起族宝异动。”三长老严肃道。

    他们一族血脉与金乌有点稀薄的渊源,破晓之日就是金乌化日之日,如此猜测倒也无可厚非,更何况那声凤鸣声太像破晓之迹了。

    “非也,破晓之日百年一现,而百年前的破晓之日,族中也未记录有族宝异动之事。族宝与我族息息相关,可是族中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小和,你来说。”身为掌管家祠的大长老自是比旁人更了解族宝。

    “可最近族中平静无事。”赵和思来想去未曾想到有何大事发生。

    “若说今天,倒是有件算不上大事的喜事。我二弟赵程,他的娘子秋绒难产,生了三天三夜,才在今日卯时三刻生下了一个女娃。”赵程是赵和的亲弟弟,兄弟二人感情极好,想到弟媳生孩的艰辛,赵和也是一阵心惊。

    “卯时三刻?”

    大长老内心一震,思绪连连:“族宝显灵正是卯时三刻,速召赵程和他的女儿到祠堂。”

    大长老召的急,他只来得及吩咐接生大娘和小徒照看好妻子就匆匆赶过来了。

    他心中疑惑,自己还在和妻子温存,就被召见,还特别提醒带着女儿一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看向睡得正香的女儿,不由将怀抱紧了紧。

    小童领着赵程到了祠堂。赵家三位长老和族长围站在祭坛边,见赵程进来,不约而同都将目光看向他怀中的婴儿。

    赵程怀中的女婴,除了长得十分玉雪可爱,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赵程又是心里一紧。恰巧小婴儿此时悠悠醒转,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四处好奇的张望,最后竟将目光直直地看向族宝所在,一瞬不移。

    女婴的异处又是叫众人一阵心绪激荡。

    难道真和这新生的女婴有关?

    “今日卯时三刻族宝显灵,你的女儿正是卯时三刻出生,我等怀疑与你的女儿有关,不如逼出一滴精血探测一番。”三长老一向与族长一脉不和,看到族长一脉又添新丁,还与族宝扯上关系,脸色算不上好。

    “不可!”

    赵程和赵和闻言都是脸色一变:“孩子才刚出生,就失了一滴精血,实在有损。”

    “此法不可取。”大长老一贯言简意赅,一句话就下了定论。

    “嗤,老三你是老糊涂了吧。”二长老也嗤笑道:”族中记载,若有引起族宝异动的族人,必得珍而重之,可称族中重宝。你竟让这位疑似族中重宝的小孩一出生就献精血,要是损了这小孩的身体,我族罪人,非你莫属。”

    听到二长老的阴阳怪气,三长老也不在意,心知这老二向来是个怼王,逢人就怼。

    而且他也知道如此提议不可取,就是和族长一脉不对付,故意恶心他们一下。

    如此,他很干脆地就让步了:“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可族宝之事如何是好?”

    家祠中又是一片静默,众人各有所想。尤其是赵程,听到女儿居然和族宝扯上关系,他这颗老父亲的心简直快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等会真有伤害他女儿的事发生,他必得拼死抗争。他暗暗地想到,心中已是开始考虑哪些丹药等会会派上用场。

    不过赵程这番心理活动显然是多虑了。

    三位长老,哪怕是不喜族长一脉的三长老,也是从没有动过伤害赵程女儿的想法。

    千年了,族宝从未有过异动,如今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绝不会让人毁掉她。

    “不如等到侄女五岁之时,以精血测资质,到时引一缕入族宝中,即可见分晓。”族长赵和倒是想到一个折中之法。

    “善,以此女疑似重宝的身份,多等五年倒也无妨。”大长老和颜悦色地对赵程道:

    “可有取名?”

    “还未。”

    “此女破晓之日生,然曦字过大,就取汐字。”

    “赵汐。潮汐去还,黎明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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