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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3)

    “绾一,她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宋嘉洵蹲下身子,平视小鸢儿,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说:“小鸢儿,你也一定会如皇兄一般喜欢绾一的。”

    小鸢儿看着皇兄难得如此郑重的和自己说话,顿时感觉这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她不禁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嫂心怀好感。小鸢儿如此可爱,自然不会有人不喜欢的。

    小鸢儿难得认真地点点头,回答道:“嗯嗯!小鸢儿一定会和皇嫂嫂做好朋友的,就像是和渝溪一样的好朋友。”

    宋嘉洵本想告诉小鸢儿,绾一和渝溪是不一样的,但仔细一想,小鸢儿还太小,以后就慢慢得懂了,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就在这时,九安看东方将白,便微步走至宋嘉洵身旁,俯身轻说:“启禀太子殿下,时辰到了。”

    宋嘉洵闻声点头,最后叮嘱了小鸢儿几句,便起身。他牵着小鸢儿的手,交给静檀姑姑,又安排九安跟着小鸢儿。一切安排妥当后,他便大步向着毓庆宫宫门走去。

    永兴五年毓庆宫宫门

    东宫官员百余人均身着朝服,陈设仪仗队、鼓吹队在毓庆宫宫门口。宋嘉洵身着冕服乘坐舆(yu,意为车)而出,东宫各侍卫按照礼制或引导或跟从在鹤架旁。直至宫门,宋嘉洵下舆升辂(lu,意为车)(可以理解为换乘另外一种规格的车)。接着东宫各官员跟着太子鹤架,过崇仁坊和胜业坊,至安兴坊,再到达孟府门口,然后调转车头向南。宋嘉洵下辂乘舆。待鹤架到达孟府前的围帐处,宋嘉洵再下舆入帐。东宫各官员也随之进入相应的围帐。

    孟府大门前的围帐是昨日,有关官员早早搭设的临时围帐。皇太子的围帐朝南,东宫各官员的围帐设在南面,东西相向。

    宋嘉洵一入围帐,就被小鸢儿冲过来抱了个满怀,身子不由得向后踉跄了一步。

    小鸢儿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原来,就在宋嘉洵乘坐舆架出东宫时,静檀带着小鸢儿,跟着九安从侧门出宫,然后,抄近路先行一步到达孟府门口,再趁无人注意之时先行进入围帐内。围帐在有关官员搭建好后,便交由东宫仆寺和东宫十率府管理和守卫,自然是安全的。所以,当宋嘉洵一走入围帐,小鸢儿就冒出来了。

    “皇兄,皇兄,新娘子呢?小鸢儿等不急要见新娘子了!”小鸢儿急匆匆地问。

    宋嘉洵蹲下身子,安抚着怀中这个动个不停的小朋友:“小鸢儿,现在还没到时候呢!迎亲礼还有着很多的流程呢。小鸢儿,等会儿你一定要乖乖听静檀姑姑的话,千万别乱跑,好吗?”

    小鸢儿看着宋嘉洵点点头,一张小脸上是难得严肃认真。

    孟府

    时辰一到,孟绾一身着褕翟(yu  di 一种礼服),头梳花钗,凤冠霞帔,雍容华美,出闺阁,在闺阁南面站立,教养嬷嬷和乳母分立于孟绾一两侧。真可谓是:“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

    孟萧身着朝服,立于西边台阶下静候。

    接着引进官引导皇太子出围帐,站在大门东边,面向西。接待宾客的傧(bin)者穿着朝服出来,站在大门东边,说:“斗胆请问,殿下有何吩咐。”引进官跪着汇报完毕。宋嘉洵在再说:“孤奉制命行亲迎礼。”

    引进官接到命令,起身,传达给傧者。傧者进门告知,引导孟萧出大门西边迎接,后向东拜两下。宋嘉洵回应拜礼。引进官再引导宋嘉洵进门,靠左行,拿着大雁的人跟从。傧者引导孟萧进门,靠右行。

    此时宋嘉洵从东面台阶上,站在闺阁门户前,面朝北站立。孟萧从西边台阶上,站在西边,面朝东。

    待双方就位后,引进官启奏行奠雁礼,拿着大雁的人拿雁上前。宋嘉洵郑重接过大雁,再交给孟萧。孟萧交给身边的人后,退行站在西面。宋嘉洵再拜两下,从东边台阶下,出门到围帐处等候。

    接着,孟绾一随孟萧夫妇前往孟氏祠堂行礼。

    孟萧夫妇端坐于庙堂之上,孟绾一向前拜别父母和各位长辈。

    孟萧看着女儿凤冠霞披,仪态端方的模样,总觉着这时光怎么过的这么快,这么快。明明昨日里,还是那个会为了想要荡秋千而向自己撒娇的小姑娘;是那个会为了新出的话本子偷偷卖掉新买的簪子的小女孩。而今,却是穿着凤冠霞披,成为太子妃的大姑娘了。

    “一传训,尊老爱幼,孝敬长辈。人伦之常,不可违也。”

    “再传训,真诚对友,热情待客,为人之道,不可背也。”

    “三传训,尔往大内,夙夜勤慎,往承惟钦,敬孝无违。”

    孟萧含泪训诫道。孟母眼见如此情景,牵住孟父的手,再望向女儿,双目含泪,依依不舍地说道:

    “尔父有训,尔当敬承。”

    一方红巾下,孟绾一早已泪流满面。

    自幼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自己太过让父母操心。还记得有一次初春,好不容易父亲到了休沐的日子,本来一家人说好去护国寺上香。行李物品早就打点好了,可是由于自己突如其来的一场高烧,一家人不得不留在府中。记得那时自己烧的迷迷糊糊,睁眼醒来时,只见母亲累趴在自己床边,父亲正在门外熬药。她听见管家叔叔劝父亲去休息,他来熬药。可是父亲摇摇头,说他不放心,总得做些什么才好。

    有时候她总会想着,自己这么一副体弱多病的身子,身旁总需有人时时照看着,让父母忧心着,给家里带来了很多负担,让本就不算年轻的父母,还要每日为自己的病东奔西走,操劳照顾。如果不是自己,父母也许会过的更加轻松,也不会在知天命之年就头发花白,形如七旬老人。

    记得年幼时。有一次,在自己又缠绵病榻之际,她几乎是自暴自弃的问照顾自己半夜已经疲劳不堪的父母,:“如果当年不生下我,会不会更好。又或是如果我是一个男孩,会不会更好?”

    她清清楚楚地记着,父母都愣了一下,然后母亲用她布满老茧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因为发烧而滚烫的手,说:“不会的,绾一。你知道吗,你是我们夫妻俩向诸天神佛求了半生才得的礼物。你是天赐,是最最最好的女儿!”

    如今,自己要离开家,离开父母,嫁给洵哥哥,虽说自己对于未来抱有信心,相信自己会和洵哥哥过的很好,但是此时此刻,自己还是哭了。

    就在此时,宫中的傅姆向前一步,扶起孟绾一的手,说:“娘娘,该走了。”

    孟绾一跟着傅姆向舆走去。就在绾一即将登上舆时,孟母控制不住自己,跑了过去,抱住绾一,泣不成声。

    “若是,若是,难受了,就回来,父母在呢,一直都在。”

    孟绾一一听此话,克制不住,回搂母亲,哽咽道:“女儿谨记。”

    周围众人见此情景,都泣不成声。

    傅姆见状,笑着说道:“夫人玩笑了。太子殿下与娘娘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就情谊绵绵。如今更是,喜结连理,新婚燕尔。怕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又怎会难受呢!”

    孟母一听,连忙拾干眼泪,笑道:“是了,是了。只当我是爱女出嫁,一时情急,胡言乱语罢。”

    孟母又看着绾一,摆了摆手,含泪笑道:“去吧,去吧。”

    孟绾一就这么在与家人的依依惜别中登上了舆车。

    舆至孟府大门,绾一一从舆上下来,就感受到了宋嘉洵的目光,不禁羞红了脸颊。宋嘉洵也抑制不住喜悦,走到绾一身旁,从傅姆哪里抢过绾一的手,自己小心翼翼扶着由于头盖喜帕,视线受阻,行动不便的绾一,向着凤轿走去。

    孟绾一在宋嘉洵走过来时就已经感受到了,自己不禁羞红了脸,心中不免暗自庆幸:“幸好还有这喜帕,不然自己这般模样,怕不是会惹笑话。”

    就在绾一坐好凤轿时,宋嘉洵也随后登上辂。东宫众人按照来时的礼仪,启程回东宫。

    坐在凤轿里,绾一只觉得紧张和期待。

    回想起第一次见洵哥哥时,自己才两三岁,由于常年生病,身形瘦弱,怯生生的。那时,父亲已经教导完太子,正准备带着她回家去,突然,洵哥哥跑过来,喊住父亲,想要询问父亲问题。自己就站在父亲身后,整个身子被挡得严严实实,两只手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角,却又由于好奇,偷偷地去看他。

    只是那时太小了,早已经不记得洵哥哥和父亲的谈话内容是什么了。

    只是记得,那天的晚霞很美,火红一片的云彩在洵哥哥身后,橘黄色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很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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