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事

    她不想死。

    看着假萧灼的手越来越近,时鱼的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活着才能救江时月,活着才能享受这世间的万千乐趣。

    这念头深扎在时鱼脑中,在假萧灼要触碰到她的瞬间,她急忙侧身闪躲,又飞快地亲了下自己的手背,打算变成一只仓鼠逃走。

    只要她溜得够快,这天人一定抓不住她。

    时鱼想得挺好,却没算到自己刚变成仓鼠,腿还没迈开呢,假萧灼就浅勾手指,转瞬她便落入其手中。

    她一边惊恐地吱吱乱叫,一边奋力挣扎,假萧灼的双眸却还是那副淡然自若的状态,两指捏着她,将她送到眼前。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他放轻声音,安抚着时鱼。

    对上那双如琼的眼眸,时鱼的鼠叫声逐渐弱下去,连打嗝也停了。

    长廊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雪,从天际流转而下的亮银落入凡尘,化作神明眸底澄澈的光,容纳着世间万物,亦包括她。

    发现小仓鼠不再挣扎,而是呆傻地望着他,假萧灼的眸底划过一抹极浅的笑意。

    不远处传来一串脚步声,闻声假萧灼的眸色转冷,他把仓鼠揣入衣袖中,然后将自己的双手也交错着揣进袖口里。

    时鱼趴在袖中,风雪都被假萧灼的手隔绝在了外面,而她被满袖的冷檀香裹着。

    此时萧煜已经走过拐角,瞧见萧灼后沉声问道:“刚刚这里有人用了法术?”

    萧灼低着头回答:“是我,刚才走到此处,看见树上落了只成精的寒鸦,想着可能是昨夜余下的妖孽,就用了符咒,不过我的驭符之法不如兄长,让它跑了。”

    萧煜瞥了眼廊外的枯树,又疑忌地看向萧灼,在他的面具上打量许久,然后弯唇露出一个冷笑:“阿灼,你来此处是要做什么?”

    萧灼:“我正要去给阴女准备汤药。”

    “药?”萧煜向他走近两步,“药的事不用你管了,父亲已将此事交予我。”

    萧灼微顿,片刻后问道:“那我该做些什么?”

    萧煜暗暗打量着他,半晌才幽声说道:“现在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乖乖待着就好。”

    哪怕是藏在袖中听二人的谈话,时鱼也感觉很紧张。

    她在替这天人紧张,经昨夜一闹,萧家父子已经盯上假萧灼了,眼下他若有半点差错,萧子科与萧煜都会将他狠狠除掉。

    也不知这天人与那邪门的萧子科斗起来,谁更厉害。

    时鱼虽不知答案,但她现在有了私心,这天人会护着她,所以她希望能是这天人更厉害。

    想着,她伸出鼠爪,轻挠了两下假萧灼的指尖,想给他撑撑底气,望他不要在萧煜面前露了怯。

    萧灼眸光微转,面具后的神色松了松。

    他抬眸看向满面阴冷的萧煜,说道:“若兄长没有旁的事,我就先回书房了。”

    萧煜默声点了点头。

    萧灼转过身大步离开,衣袖随着他的步子摆动,没一会儿时鱼就被晃得头晕了。

    她用爪子抓住袖子,想减轻一些晃动,但不见有多大作用,最后她只好用力一跳,跃到假萧灼的手上,紧紧抱住他修长的食指,这才感觉没有那么摇晃了,长舒一口气后,时鱼整只鼠瘫软在他的手指上。

    感觉到指上的柔软,他稍稍放慢了脚步。

    时鱼没有注意到这点,眼下她很缺水,想得也都是和水有关的事。

    她迷迷糊糊地惦念着水,也不知假萧灼是何时停下的步子,更没发觉被她抱着的这只手,正带着她慢慢从袖中抽离。

    温暖清澈的水漫过身体,被水完全包裹后,干渴的肌肤才得以呼吸,白鲤鱼现出真身,鱼尾欢快地在水中摇摆着。

    时鱼在水中游了一圈才回过神,前后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盛满水的大木盆中。

    她又仰头看去,假萧灼就站在木盆旁看着她。

    “好些了吗?”他淡声问道。

    时鱼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地反问道:“你......真的不杀我?”

    没想到假萧灼又把问题抛了回来:“为何杀你?”

    “天人不是都讨厌妖吗?”说话时时鱼吐出了几个泡泡。

    假萧灼的一只手端在身前,沉默片刻后肃声说道:“万物众生皆平等,该厌的是心怀恶念的邪物,你不是。”

    原来天人是这样想的。

    时鱼暗道寒鸦就爱胡说八道,害她刚才被吓个够呛。

    想着,她从水中跃出化作人身。

    不过这次,时鱼用的是自己原本的面容。

    她用手指玩着微微卷起,长至腰间的发,眨着一双圆杏眼疑惑地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妖?还有,江小姐被你藏在何处了?”

    假萧灼说道:“放心,她很安全,知道你有诸多疑问,可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同你说。”

    时鱼:“什么事?”

    “萧煜马上会去给你送药,今日的药未经我手,所以这药,你不能喝。”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明显这是件需要认真对待的事。

    时鱼也严肃起来:“那我死也不喝。”

    “不行。”假萧灼又说道:“若你反抗,他们自有办法强迫你喝下去,所以你还是顺着他们的意思做。”

    时鱼听得糊涂,又不能喝药又要顺着他们的意思,那她到底该怎么做?

    假萧灼伸出手,掌心躺着一粒泛着莹润光泽的黑珠子:“此珠名为鲸吞,将其含在口中,你喝药时莫要将药咽下,此珠自会替你吞掉那些药。”

    “哦哦!”时鱼连忙答应,睁大双眼惊奇地将他手中的珠子接过。

    她都没听说过这样的宝贝,想来一定是天上的稀奇物。

    “切记不要被萧煜发现此珠,也不要再乱用法术。”说着,假萧灼略作停顿,面具后的那双眼注视着正认真把玩鲸吞的时鱼,过了片刻才又说道:“我现在送你回屋中,今夜我会想法子去见你。”

    闻言,时鱼的眸中一亮:“见我?”

    “为你解惑。”假萧灼淡淡解释道。

    时鱼有些无趣地‘哦’了一声。

    假萧灼在她眼前轻挥衣袖,转眼她就回到自己的屋子中,面容也变回了江时月。

    时鱼走到床前坐下,低头看着手中的鲸吞。

    本来她还想问问那天人的名字。

    虽然今夜应该就能知晓他的名字,可时鱼还是想早些得到答案。

    她转头向窗外看去,雪花继续洒落着,入目银白,压满了枝头。

    寒风料峭,但屋中的红炉内燃着上好的炭火,她将双手双脚都凑近炉子,俏皮地摇晃着,唇角也随着升起的暖意扬起。

    她不知为何开心,但就是很开心。

    萧煜走到门口时,正好瞧见笑得开心的江时月,他的眉目一沉,眸底闪过一抹浓烈的憎恶。

    他最讨厌女人的笑脸,她们就该唯唯诺诺,低三下四的模样,笑得这么开心,真是不像话。

    可念在江时月活不了几日,他也不打算出手教训这个女人了。

    整理好表情,萧煜端着热腾腾的汤药踏入房间。

    瞥见他的身影,时鱼连忙收回手脚,端正地坐好,柔声问道:“兄伯找我何事?”

    “你该吃药了。”萧煜笑着说道。

    时鱼有些委屈地看了眼他手中的药碗,然后垂下眼眸,一手捏着帕子挡住嘴,说道:“这到底是什么药?实在难以下咽,我可以不喝吗?”

    “不可以。”萧煜拖长了语调,倨傲地睨视着她,“这汤药对你身子好,必须喝。”

    时鱼在心里呸了他一下,她当然知道自己逃不过这碗药,刚才不过是为了把鲸吞放入口中才那样说的。

    她装作不情愿但无可奈何的模样接过药碗,强忍着恶心,将猩红发臭的汤药灌入口中。

    被她压在舌下的鲸吞把汤药全部吞下后,时鱼又假装吞咽了几下,然后将空了的碗递回给萧煜:“兄伯,我喝完了。”

    萧煜点了点头,然后阴沉地眯起眼盯着她看。

    见他半天都没有移开眼,时鱼心里有点发慌,于是将脸侧到另一边,问道:“我的脸上沾到什么脏东西了吗?兄伯为何一直看着我?”

    “你。”萧煜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字后,突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厉声命令道:“把嘴张开!”

    时鱼被吓了一跳,再听他的话心下更慌了。

    难道萧煜看出端倪了?

    不行,绝对不能被他看到鲸吞。

    “马上张开嘴!”萧煜催促道,声音也发了狠。

    他越来越用力,疼的时鱼的眼尾溢出点泪花,最后只能缓缓地张开嘴。

    樱桃小口微张,萧煜俯身凑近,向她口中看去,片刻后又说道:“舌头抬起来。”

    时鱼顺从地抬起舌头。

    见确实没有异样,萧煜才甩开她的脸。

    时鱼一手扶在床上,嘤嘤哭了起来:“兄伯这是为何?是时月做错什么,惹兄伯不快了?”

    她这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倒是深得萧煜的心。

    这种感觉很畅快,他让江时月疼痛,落泪,绝望,而她不敢反抗......

    那层伪善被他心底充满恶意的愉悦彻底撕开,他弯唇笑起来,阴恻恻地说道:“真是可惜了,若你不是阴女,我定会将你弄到我房中去,你这脆弱不堪的模样真是太合我心意了。”

    说完,他冷笑一声,撇下了哭哭啼啼的江时月,甩袖离开。

    走到门外,萧煜又转过身,扫了眼江时月的屋门,随后甩出两道黄符,紧贴在门的两侧。

    黄符贴好后,两个小孩倏地出现在门口。

    萧煜看着他们,冷声说道:“看好她。”

    做好这些,他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时鱼悄声走到窗前向外张望,看着萧煜的身影走出小院才松了一口气。

    她又小跑到门口,好奇地打量起门外的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都是七八岁的模样,身上的衣服有点古怪,时鱼看了半天才猛地想起这是寿衣的样式,男孩身上是褐色的缎子寿衣,女孩身上则是粉色的缎子寿衣。

    感觉到她的视线,两个孩子动作整齐地回头看向她,这一看可将时鱼吓了一大跳。

    他们的脸是惨白的,脸蛋上涂抹着非常夸张的红胭脂,双目中也不见黑色的眼瞳,就用白色的眼球凶狠地瞪着时鱼,一身的阴戾之气。

    惹不起,惹不起。

    时鱼在心里念叨着,连忙缩回鱼脑袋,关好门后小跑回床前坐好。

    看来她这是被软禁了,有那两个小鬼盯着,她肯定迈不出这间屋子了。

    其实出不去她也不急,就是不知今夜那天人还能不能来找她了。

    她心里惦记着晚上的事,就等着天人来为自己解惑。

    下午时她被囚得实在无聊,就躺倒在床上,大抵是前一夜折腾得太累了,她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也不踏实,睡着睡着她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用微凉的指尖轻触她冒着冷汗的额头。

    时鱼原本拧紧的眉头缓缓舒展,又过了半晌她才睁开眼。

    假萧灼一袭黑衣坐在床边,淡漠的眸子正在面具后静静地看着她。

    时鱼一惊,捂着肚子快速坐起身,刚要开口,就见他将食指竖到唇的位置,低声道:“放轻声音,不要惊动外面。”

    闻言,时鱼闭上嘴巴,歪着脑袋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眼,然后笑着重新看向假萧灼,小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能来了呢。”

    萧灼回道:“眼下他们已对我生疑,有些话必须今夜同你说清。”

    时鱼认真听着,不敢有半点分神。

    “你应该也看出,萧家父子正妄图用邪术得道飞升,此次我下界,便是来阻止他们的。”假萧灼沉声说道。

    时鱼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奇怪地说道:“这些我昨夜便知晓了,不过我很奇怪,你明明法术高强,为何不直接将这萧家除了,而是假扮成萧灼的模样和他们周旋呢?难道你打不过他们?”

    假萧灼轻摇头:“我真正要伏诛的并不是萧家,而是堕欲道之主,荼靡木。”

    时鱼:“堕欲道?”

    “世间本有五恶道,这五恶道为苍生万物的浊气而生,不死不灭,就算将其伏诛,千万年后他们还是会再生于世。”

    假萧灼耐心地同她讲道:“我应感荼蘼木重新降于人世后,便下界欲将他伏诛,寻到萧家时又知晓了他要献祭十二阴女,助他重建堕欲道,为了防止他的真身逃脱,我才扮成萧灼进入萧家,打算在暗中寻其真身。”

    时鱼听得有些紧张:“那你现在找到了吗?”

    他的眸色一沉:“还没有,他十分狡猾,很会隐藏自己,这宅中不仅有无数用来迷惑我的法阵,还有数个荼蘼木的幻影,我须得步步小心,稍有差错便会惊动他,若让他的真身逃脱,便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他所害。”

    说起惊动,时鱼想到昨夜的事,满是歉意地说道:“昨夜,是不是我的朋友们惊动了他?给你惹了麻烦?”

    假萧灼垂眸看向她,冷薄的语调松了一些:“不,昨夜是我惊动的他,我本想破了宅中的法阵后作法寻他,却没想这宅子本身就是一个禁制,很多法术在宅中施用都会被荼靡木发现。”

    “哦,所以你才不让我施法了。”时鱼恍然大悟。

    他点头说道:“昨夜之事还要多谢你们,虽然萧子科开始怀疑我,但因为昨夜的闹乱,他还不能确定我就是天人。”

    知道自己闹的那场乱反倒帮了他,时鱼弯唇笑起来,不过很快她又奇怪地问道:“那你早就看出我是假的江小姐了,为何不戳穿我?”

    “因为我需要你假扮江时月。”

    说到此处,假萧灼在面具后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我寻到萧家时,他们已选好最后一位阴女,为了不惊动荼蘼木,我没有阻止江时月嫁进萧家,直到成亲那日,我发现江时月是你假扮的,后来我寻到真的江时月,她又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前因后果,这才有了新的打算,江时月是凡人,手无缚鸡之力,比起她,你更适合留下来稳住萧家父子与荼蘼木。”

    时鱼想,原来如此。

    她是妖,会法术,胆子也大,的确比江时月更适合留下来对付这宅中的变态。

    见她不再提问,假萧灼忽然问道:“你生气了?”

    时鱼立刻摇头:“才没有,你让我留下来是对的,如果你将江小姐留下我才会生气,她胆子小,对上萧子科和萧煜那两个变态肯定会被吓哭的。”

    说着,时鱼又笑起来:“你是在我扯下盖头时,发现了江小姐是假的吗?”

    “你走下花轿时,我便认出你的真身了。”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

    时鱼噘起嘴巴,心想也是,这天人的道行远在她之上,自然是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法术。

    时鱼:“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假萧灼略微沉吟后开口说道:“眼下我也受这宅子所限,想通过法术找到荼蘼木是不可能了。”

    听到他也受限,时鱼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他一抬眼,就看到时鱼一脸紧张的模样。

    时鱼不知道,他不仅能看穿她的真身,就连她那有些简陋的幻形术也能识破,此刻看到时鱼的面容随着他的话皱起,竟令他有几分想笑。

    他轻咳一声,压下多余的思绪后说道:“我已有打算,荼蘼木的献祭仪式必须有两位护法,若萧子科与萧煜有一人受伤,便不得不让我替补护法之位,这样后日我便能同你一起去见荼蘼木了。”

    这计划倒是好,时鱼用力一点头:“需要我做什么吗?虽然我法术不强,但还是能帮上小忙的。”

    假萧灼却说道:“那天你只需保护好自己。”

    时鱼微怔,心头却乱跳了几下。

    这个天人虽然看起来性子清冷淡漠,但其实心很暖嘛。

    假萧灼的视线忽地落在她一直捂着肚子的手上:“你不舒服?”

    时鱼回过神,她拧紧秀气的眉,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不知为何,我肚子有些痛。”

    “腹痛?”假萧灼的声音冷肃起来:“你喝了那汤药?”

    时鱼摇头,想了想又说道:“因为萧煜要检查我的嘴巴,我怕他发现鲸吞,就把鲸吞给咽下去了。”

    一听是把鲸吞咽下去了,他松了口气。

    他看了眼时鱼的肚子:“若施法取出鲸吞恐怕会惊动荼蘼木,只能让你先忍耐两日了。”

    时鱼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到底是他将时鱼牵扯得如此之深,看着时鱼难受的模样他心有不忍,于是说道:“你先躺下,我用法术帮你缓解疼痛。”

    闻言,时鱼连忙摇头:“不要,万一被荼蘼木发现就完了。”

    “无妨,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法术,不会被他发觉。”他说道。

    时鱼却依然不愿,她鼓着脸低下头,明亮的眸子转了转后,又突然抬头看向他:“你把面具摘了吧,看看你的脸,我就不痛了。”

    他怔了一瞬。

    这止痛的法子还真......特别。

    思忖半晌,最后他决定顺了时鱼的意,抬手将面具摘下。

    那张精致的脸重现在眼前,时鱼又不自控地呆了呆。

    她不是没见过美男子,可在脑海中,就是找不出一个比眼前这位天人更好看的脸。

    时鱼忍不住问道:“神仙是不是都如你这般好看?”

    这话将他又问得一怔,无论回答是还是不是,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见他许久未言,时鱼以为他是默认了,不由得握紧双拳,信誓旦旦地说道:“以后我也要当神仙,然后到天上去见识更多的漂亮神仙!”

    旁人修仙不是为了长生不老,就是为了拥有至高无上的术法。

    她为的,却是能看到更多漂亮的面容。

    从某种意义上说,时鱼要比这世间的大多数人纯粹。

    时鱼又说道:“江小姐把我和她的事都说了,那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吧?”

    他神色淡淡地点了下头。

    时鱼双臂环在胸前,有些不悦地说道:“这不公平,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他并非刻意对时鱼隐瞒名姓,只是没寻到时机说而已。

    现在倒是个时机。

    他深邃的眉眼依旧凉凉淡淡:“玄......”

    吐出这一个字后他又突然没了声音,时鱼也不知这天人在想什么,等得她有些焦急。

    半晌,他难得地弯了下唇角。

    “褚泠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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