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中,上一秒还十分自如的素娘子在听到长宁公主不咸不淡的一个问话后,脸色就已经不是很好了。
可她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姿态:
“哼。”
……就、只是……“哼”——?!
你在他们面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唐成乐瞪圆了眼睛,猛地上前一步,脸上的错愕已经将他想说的话都表现出来了。
似乎素娘子的这个表现对于他来说,比长宁公主居然如此有城府值得人震惊百倍。
“荒唐,快解开谢镖头身上的毒。”长宁公主的声音带着无可奈何,但又足够有威望。
他们只见素娘子“啧”了一声,抬眼看了一眼那边的唐英锦和他身边的谢屿戈,似笑非笑的半眯起眼睛来:
“我倒是能解。不过殿下,这蛊……真要解?”
这话何意?
所有人茫然又疑惑的看向长宁公主和明显脸色差到了极点的谢屿戈。
还有什么解不得?难不成这蛊虫已经和谢镖头心脉相连,已经无可救药了?
“嗯?”长宁公主似乎也为素娘子的话感到疑惑,她沉默了半晌。
片刻后,一阵轻笑声从帷幕后传来。
这笑声清澈,让所有人原本提着的心不自觉的放下来些许:
“谢镖头,这回,你怕是误会阿素了。”
……啊?
长宁公主温声解释着:“我看你心内那蛊的反应,分明是护心蛊。金狮镖局的人在元乾国被八层堂的人袭击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可阿素在这件事中所做的并不多。”
“非要说的话,只是提前在你身上放下了这枚蛊虫,不排除她原本想要用这蛊钳制、亦或者恐吓玩弄你,不过机缘巧合,这蛊的的确确救了你一命。”
“让你临死前,回了这么一口气。”
长宁公主的解释简单易懂。
众人却不敢置信。
……居然是护心蛊?!
但、但如果按照素娘子的作风,只是为了未来以剧毒的蛊虫恐吓谢屿戈,又不会被长宁公主知道责怪的话,这种行径居然也说得通?!
谢屿戈愣愣的下意识看向那边的素娘子。
他们一看过去,便看到一个掩面忍耐笑意的女子正耸动着肩膀。
“……噗,果然是蠢货。”
!!!
——你这家伙未免恶劣的过了头了吧!!
毕竟他们最开始也不知道你和长宁公主之间的关系,不知道你会怕惹恼长宁公主而不敢真的杀谢屿戈,谁能想到这一层啊混蛋女人!
虽然是乌龙事件,可这“第一恶人”的名头放在你身上,果然没有半分违和感啊!!
长宁公主无辜又无奈的总结:
“谢镖头。”
“……你被耍了。”
“噗哈哈哈哈!”素娘子忍耐不住的大笑紧随其后,江湖人们黑着脸,看着小人得志的素娘子的神情,一个个恨得牙痒痒。
偏偏对方的的确确是救了谢屿戈一命的!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谢屿戈忽然上前一步,拱手弯腰。
这样坦然的态度让其他人讶异,内心又不自觉的叹服起来。
刺耳的尖利笑声消失了。
他们猛地回头,看因为谢屿戈的行为瞬间失去了兴趣无聊转头的素娘子,惊愕的重新看回直起腰来,面不改色的谢屿戈!
——不愧是和素娘子相处数月的人!完全摸透了她的作风啊!
“好了。此事是阿素不对,谢镖头愿意原谅她自然是好的。”长宁公主温厚的声音为这个事件画上了句号。
“啧。”
有一个人不情愿。
不过似乎没有影响。
“长宁公主。”
这次开口的,是程天机。
众人惊讶的看向程天机,据他们所知,虽然程天机这厮喜欢凑热闹,可和皇权与江湖相勾连的事,他一向是怕麻烦,分毫不愿意染指的。
怎么今日倒转了性子?
长宁公主接下来的一句话解开了他们的疑惑。
“程少侠,你我为友,不必多礼。”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只是,极乐门与武当之间的纠缠……”
“已经解决了。”程天机再度拱手,抬起头来时,眼神复杂的看向眼前的帷幕。
在这一刻,那曾经在他面前露出温和笑意的女子似乎离他无比遥远。
“……多谢殿下暗中帮扶了。”程天机听到自己的嗓音发哑,如今他就算再傻,也明白了,被掌门极力隐藏的和武当之间的矛盾,眼前的女子老早就发觉了。
并因为他们这些人傻又无用的善意,愿意出手相助。
武当偌大的势力、勾结大都朝一起,说推翻就推翻了。
——当然,也不能忘记,楚煊人和温献淳胆大包天,去元乾国扰她清净的事宜。
如今看来,那所谓的大杀器“噬无痕”,在这个女子的面前,不过是一场闹剧。
“不必多礼。”长宁公主的声音带着笑意,她转而看向那边的其他人:
“还有各位,虽然为了对付温献淳和楚煊人之流小人,我忍辱负重,受江湖各位帮助,如今初君在这里感谢各位。”
这就是完全给他们脸了。
一众江湖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有些惭愧和心虚。
……明明在长宁公主落难之际,武林人除了第一时间冲到元地寻找元乾国宝的真相之外,就是那些阴险之徒在无为楼高高的挂上司马昭之心的悬赏长宁公主的悬赏令……
特别是后者,如今看来,对于本就和无为楼关系紧密的长宁公主来说,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她完全可以凭此事反过来找他们的麻烦的。
仅凭刚刚冲出大殿的那条巨蛇,在场就无人会是她的敌手。
——可是她没有。
她不但盖过了他们只是在议论和落井下石的行为,甚至还最起码在面上给了他们足够的颜面。
——可他们自己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虽然在场的人几乎没有背后捅刀子的人,可江湖人实在是太多、太杂了。
几个势力的话事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由微笑着的昆仑派大弟子上前一步,拱手恭敬:
“殿下言重。”
“您为君,我们皆为您的子民,天经地义服从您。”
这话也说的太大了。
如果坐在这里的人是卫南星,倒是有几分道理,可长宁公主不过是一个小国的君主,更何况她还从未发过正式称王的公文。
即使“长宁王”已经是众望所归。
长宁公主闻言只是微微一顿。
下一刻,发出温婉的笑声,声音却气势宏大:
“知道便好。”
“归罢。”
后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听的众人一头雾水之际,他们忽然感到一阵天摇地动!
刹那间,无数蛇虫鸟兽从大殿的角落和殿外的庭院冲出去,像是撒欢的孩童一般,只是他们的身躯个个大的仿佛一座小山坡一般。
“……”
大殿内一片安静。
在场的众人似乎已经不会“瞠目结舌”了。
他们甚至只是在感慨。
原来“知道便好”……
——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
西域的事了结了。
以一种轰动天下,又润物细无声的方式。
好似…没什么改变?
明明是一件大事,可他们在内心百感交集后,恍然间发现……似乎这世界的格局并没有因为长宁公主的身份大白而产生任何巨变。
而且、她似乎正如她所说的。
只是想留好自己的元乾国而已。
作为元乾国的“国宝”。
*
当江湖人从西域归来之际,他们方才听闻,无为楼居然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内易主了。
消失数年的血公子重新回到了无为楼。
——并接管了它。
在那之后,原本的楼主不知所踪,无为楼的结构也被新上任的楼主以雷厉风行的姿态改造,曾经除了杀手无人能入内的楼宇的低层已经可以允许委托人进入,只要他们不怕性格诡异的杀手忽然发疯的话。
只是各个堂主还是带着各自的风格,不过他们除了杀人偷宝之外,还接起了其他的活,赚钱的方式更加多样了起来。
虞梦簪接替了毒长老的位置,楚望月则是接管了诡长老的位置。一个毒人,一个女童,倒也是素娘子的地狱笑话。
虽然虞梦簪现在还没做好和卫南星相认的打算,只不过想来也不会拖延太久了。
各个堂之间原本被森严把守的楼梯开放后,原本死寂的无为楼变得诡异的黑暗的同时,也渐渐活了过来。
人们不再死气沉沉,而是更加有了“人”的气息。
*隐秘的寺庙中
一名红衣男子头戴斗笠,推着身前坐在轮椅上的面容清秀的普通男人,二人朝着大树下缓慢行进。
树下,扫着落叶的小僧还在日复一日的抱怨着这让自己一遍遍重新来的妖风,另一边空无一人的亭子中,两人一点点靠近过去。
“血公子,你当真不去做和尚了?”坐在轮椅上的“楼主”这般问道。
斗笠男人嗤笑一声,一把摘下斗笠,只见他的头顶已经长出了细碎的短发:“我就知道,你当年为了救我,在我身后断的那条腿,我迟早要换回来。”
血公子的态度不好,可前任楼主却笑的更加畅快了。
“我以前便比不过你,无论是在杀手训练中还是在父亲的教导下,你永远都胜我一筹。”
楼主的声音沉稳,像是娓娓道来的讲述着故事:
“可你不知道,有些时候,赢家,反而是输家。”
血公子这次没有冷笑,只是也没有回应他。
“素娘子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血公子没有说话,楼主就率先问他。
“你以为呢?”血公子反问了回去,他坐在了石凳子上,掀了掀眼皮:“你不会以为我接管无为楼,只是为了你一个人吧?”
楼主轻轻摇了摇头,无奈的抬眼看向他。
只见血公子自顾自的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回忆着那晚素娘子来找自己时的情形。
听到她的那番话,血公子就明白了。
最开始或许是他不在意,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再澄清、亦或者拒绝什么了。
忽然,一阵吵闹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二楼的楼宇中,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女惊恐的尖叫着逃跑,她身后爬着快速攒动的巨型蝎子,后者看上去无比凶悍,吓得叶初莹直逃窜:
“混蛋程天机!快让它滚开啊啊!!”
血公子皱眉,下意识就要站起来的时候,却被身边的挚友按了下来。
——“哈哈哈,师妹,蝎只是想和你玩而已,它很喜欢你……”
“喜欢个屁啊!!”
“你再笑?再笑我就打掉你的牙!!”
那边的蝎子被闪身出现的程天机挡住,叶初莹终于缓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又凶神恶煞的瞪向了程天机。
后者被威胁,立刻煞有其事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像真的生怕对方打掉自己的牙一样。
——楼下的血公子缓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可当他目光一转,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二楼,一道倩影坐在桌边。
极乐门掌门就这么宁静的旁观着不远处弟子的打闹,缓缓地端起茶杯。
——然后遥遥的朝血公子的方向抬了抬手。
血公子僵硬在原地。
反倒是他身边的楼主笑盈盈的举起茶杯和她遥遥敬了一下。
然后被气急败坏的血公子一掌打翻了茶杯,笑的前仰后合。
“咳咳……倒是你们,真不打算告诉小叶她的身世了?要知道她现在每每提到自己那个不知名的爹,都是满口嫌恶呢。”楼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着。
血公子直接背对着身后的楼宇坐下了。
“不告诉了。”
简洁明了。
也是。反正血公子的确配得上叶初莹的那些形容词,去了也只会挨一顿臭骂,说不定以后连面都不让见了。
楼主笑着重新端起血公子的那杯茶,缓缓放到嘴边。
更何况……她从来都不需要一个父亲。
盯着那边楼上叉着腰恶狠狠的斥责程天机和蝎子的叶初莹,楼主意味深长的喝了一口茶。
——直到婀娜多姿的魅长老拐了个弯走了进来:
“楼主~该喝药了~”
他的脸色陡然一黑。
……
片刻后,苦不堪言的他皱着一张脸,拉着身边的血公子,开口问道:“你和素娘子关系好,不如托她帮我稳稳长宁王,她到底是怎么能喝得下那些苦药的?”
“我和素娘子关系好什么!”血公子气的拂袖,“再说了,人家长宁王早就不需要喝那些个什么苦药了!”
楼主一愣,随后不禁感慨万分:
“是啊,谁能想到,数百年流传的所谓元乾国宝,不过是将所有气运都投注在了这个时至今日,唯一的后继人身上了?”
血公子冷笑一声:
“可这不是个亏本买卖,不是吗。”
“的确如此。”
如果没有元初君,现在的元乾国,乃至整个卫朝、中原、西域,早就烽火连天,民不聊生了。
而如今,她已经不声不响的,掌握了这天下最大的势力和实力。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无论是她倚靠着的力量,还是她本身所具有的实力……
——她已是武林第一。
*
在事件过后,唐家唐英锦正式做了唐家的话事人之一,唐成乐依旧闲散,待不住整日在江湖上游荡。
金狮镖局则是被谢屿戈继承,如今的金狮镖局虽然再不甘愿,也只得承认,是素娘子救了他们的谢镖头一命,况且谢镖头还有长宁王的承诺和看好,这个位置对他来说早就当之无愧。
唐家和金狮镖局这两个江湖上最大的中立组织,就这么在更换继承人之后,正式皆为了同盟,让本就无人敢染指的势力变得更为强大。
只不过,他们还是都为曾经同样栽在素娘子手里的事情耿耿于怀着。
好在长宁王在,素娘子就掀不起风浪来。
*
卫朝的皇宫
月色渐浓,树上的男人身穿龙袍,华贵的衣服愣是被他传出了流氓的感觉来。
卫南星倚靠着大树,唉声叹气着对月独酌,直到后半夜醉倒,掉在花丛中,才堪堪醒酒。
次日,当下人急匆匆的感到御花园,带领一众人熟练的在花丛中四处摸索,只看到一封树下的信。
信上的文字笔迹豪放,不禁让人怀疑写这信时卫南星究竟醒没醒酒。
直到亲卫下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拿起信小心端详的时候:
【朕去元地逛逛。】
看到熟悉的内容,下人终于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皇上——!!”
虽然输给了玄景让人很不甘心,可我这个天下第一轻功的人去元乾逛逛,应该也不碍事吧?
……就算看不到人,去雨中散散心总好了吧。
*
当元初君回到元乾国时,只从八层堂的人口中得知“温献淳意图谋反已被斩杀”的事情。
在仔细询问过兵十六之后,元初君才明白,温献淳是自裁的。
临死前的反抗被曾经在原著中助他谋反的八层堂镇压后,他哂笑一声,随意的问道:
【这是素娘子的命令吗?没想到你们居然听命于她……】
可是紧接着,回复他的人是兵九:
【我们,是元乾国的骑兵。】
在他率先说完这番话后,其他的“杀手”在兵十六目光闪烁的带领下,齐声如此说道。
温献淳闻言,脸上写满了错愕。
临终前,他只感慨了一句:
【……原来,是长宁公主啊。】
在那之后,他就反手提剑自刎。
从兵十六的口中得知了经过的元初君沉默半晌,抬了抬手,在兵十六的笑脸注视下,写下了【骑兵团】的军令任命书。
果然,八层堂不管传了多少代,都还流淌着一样的血。
只是这温献淳的死法……呵,倒是和原作被玄景逼到绝路时的自刎无异。
还有杭越,当她发现在碧梦教的一具毁容男尸时,她就有所预料了。
——好在,和原著结局一样的人,都是玄景做梦都要杀死的人。
元初君缓缓抬头,看着殿外正徐徐朝自己走进来,警惕的盯着自己身边兵十六的黑衣刀客。
她轻笑一声。
不愧是……
“主角”啊。
*
南镇抚司
郭瑜还在和徐八行侠仗义,每天立志让荆旗的头发被愁的更少一点。
不用对付无为楼后,顾玄间的心情好了很多。
不过在前几天素娘子忽然出现,丢在地面一包捏成粉末的朱砂和一把钥匙,飘然离去的事情,就让顾玄间气到发疯了数日。
不过据说,这枚钥匙当时还是被顾时鸣好好的捡了起来,重新塞进了顾玄间的怀里。
*
武当被重建了,将从前那些只贪图权力的余党解决干净后,这个名门正派才算是从新开始了他正义的道路。
极乐门也正式收留了一直嚷嚷要离开的程苏子,正式开设了医药的学派,只为了给这个小老头找到“后继之人”。
虽然某程姓少侠表示自己也可以,但是被理所当然的无视了。
大理寺的凌青州请求回到了元乾国,继续做他的青州知府,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就是每次查案子的时候总会冒出程天机这个搅屎棍来。
啊对,如今还多了一个唐成乐。
不过自从在前几天唐成乐在升堂的时候,不等凌青州循循善诱让百姓们知道真凶的真面目时,就大喊大叫的说出了“正确答案”之后,凌青州就笑眯眯的在青州府的门口挂上了:
【程天机与唐成乐不得入内。】
唐成乐:正常不都是xxx和狗不得入内吗!我连狗都不如吗?!
程天机:这tm关我什么事啊!!
*
总而言之,今天的江湖,还在上演着一场又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人事。
*
而在元乾国
在兵十六自觉退出,关上了殿门的时候,大殿内就只剩下了轮椅上的女人和高大的黑衣剑客二人。
白衣女子单手托腮,看着对面的男人在自己的注视下走过来的脚步渐渐变得同手同脚的样子,微微一笑。
战无不胜的主角,似乎只会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窘迫的姿态。
不是素娘子的表演,也不是江湖人的忌惮,只是由由衷的紧张和希望得到元初君的认可。
他站在殿下,刚要行礼的时候,就看轮椅上的女人朝他招了招手。
玄景心一跳。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紧挨着长宁公主而站了。
他听到对方含笑着抬眼问自己:
“还要走吗?”
玄景抿了抿唇,迟疑的看向她。
然后看到她的笑容随着自己的迟疑一点点消失,表情也一点点变得慌乱起来。
情急之下,他回答出了最本能的答案:
“我不想走。”
刹那间,笑容瞬间回到了元初君的脸上。
玄景看到她倚靠在椅背上,微微垂眸:“即使已经知道了我的真面目,知道我并不是‘性命垂危’了,还愿意继续陪我玩这场公主和暗卫的游戏吗?”
……游戏?
玄景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只要您需要我,我就……”在这里。
忽然,一股清香袭上鼻间,玄景瞳仁微缩。
连原本承诺的话都梗在了喉中。
他僵硬的像是一块石头,艰难的低下头来,看着那环抱住自己的腰,将脸贴在上面的元初君。
“轰”的一声,玄景的大脑“爆炸”了。
……
元初君抱了许久,身前的人也没有动静,像一块木头一样。
没有等到拦腰抱起,也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情话,甚至就连回抱都没有。
她有些不悦的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张红通通的俊脸,从下巴红到了耳尖。
“!”错愕的看着玄景晕头转向的圈圈眼,元初君看着终于支撑不住,向后栽倒过去的玄景,惊呼一声:
“玄景——!”
“啪。”
下意识想要搀扶玄景,甚至都要不管不顾的从轮椅上站起来的元初君伸出去的手忽然被反手抓住了。
“……”她默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虽然这一下肯定青紫了,不过……
她重新抬眼,看着单手支撑着自己没有完全倒下去的玄景,对方正目光灼灼又坚定的看着自己。
“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永远会在你身边。”
玄景说出了刚刚那句未说出口的承诺。
元初君缓缓张开了嘴,愕然的看着他。
好、好逊…根本算不上情话……
她忽然展颜一笑。
那张绝美的足矣晃花所有人的脸庞,就这么展现在紧张的玄景的面前。
轻笑声响起,元初君低声道:
“好吧。”
“我现在需要你弯下腰来。”
玄景无声照做。
元初君轻轻抬头,嘴轻轻触碰到玄景的脸侧:“然后,抱住我。”
“这样做,会了吗?”
——下一刻,轮椅上的女子被弯下腰来的高大男人用力的抱住。
这是长久以来,玄景第一次主动接触元初君。
元初君将自己的脸搭在玄景的肩膀上,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原本被雨水常年浇灌着的大树轻轻摇晃着。
雨停了。
四处流浪的风,终于找到了它的栖息之地。